? 最终你的全部激情变成了美德,你的全部魔鬼变成了天使。──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黑色狱隼在X-088卫星上是有独立餐厅的,现在迁移在兰斯特洛上,由于战事吃紧,所有和大部分军官共用一个餐厅。餐厅整体简洁明亮,相较于一般士兵食堂要舒适不少,慕羽打完饭,和华尔修、许亮等人坐在了一起,边吃边闲聊着。
“听说不久我们也要离开了,西京反击战后,军部决定趁着这大好时机,大规模反击妖兽。哎,又要换基地了……”
许亮咀嚼着嘴里的菜抱怨着,问道:“中队人员补充的事,不知道是在兰斯特洛选拔呢还是到等新基地稳定了再选拔,这事上面也没个说法。”
“放心吧,这次的新人肯定是我们优先选择,英雄部队嘛~”莫宁笑着道,他与慕羽等人是同一批进入黑隼小队的,虽然在黑色狱隼中并不突出,但在战斗中也是个英勇的机师,在平常生活中,他像就像个孩子,对每个人都热情得很。他咽下食物,转头对身边的汉特道:“对吧?队长。”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嗯?队长……你,没事吧?”
汉特低着头,碗筷被安静地放在桌上,一如他安静地坐着。黑色狱隼几个人被他的异样感到古怪,目光望着他,看着他的沉默,一股危险的气息在这安宁的餐厅忽然弥漫。
凌帝霍然站起,他感到了一股隐约而诡异的杀气从汉特身上散发开来,目中警惕刚一闪过,便见汉特骤然抬头,身如猎豹,一下按住了身边的莫宁!
他张开大口,两根恐怖的獠牙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在莫宁惨叫声中一口咬断了他的脖颈!
惊变来得太快,黑色狱隼几人被惊呆了,下意识跳开远离汉特,就在此时,另一边的亚克斯也发出尖利的咆哮,咬断了身边一位中尉的脖子。慕羽震惊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心中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明白汉特和里克斯为什么突然丧失了理智,攻击自己的同僚,他试图唤醒汉特,大声叫道:“队长!!!”
餐厅一片混乱,慕羽看见凌帝的眸子透着冷光果断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汉特。
“不要!”
慕羽大惊,箭步上前,摁下凌帝的手臂。
砰!
“吼~!!”
清脆的枪击声撞击着瓷砖地板,飞溅起点点火花,汉特一跃而起,扑向凌帝,他速度快得惊人,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慕羽惊骇看见他的眸子已然变成一片幽幽绿光,犹如寂夜鬼火。
凌帝冷哼一声,右脚闪电般飞起,巨大的爆发力一下释放在汉特的腹部,将他倒飞出数米远。
“吼!!”
又一声森然的咆哮,慕羽骇然看见方才被咬断脖颈的莫宁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他的头因为脖颈被咬断而斜斜歪着,但目中,确实与汉特一模一样的幽暗绿光!
──怎么会这样……
慕羽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犹如野兽的汉特四人疯狂攻击着身边的同僚,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同僚在死亡后又站起,如瘟疫一般的幽绿密密麻麻在餐厅内。
他突然想起了杯杯临死前的憎恨,想起她说所有人都将受到诅咒的可怕样子。
“撤退!”
眼看着丧尸越来越多,凌帝和华尔修当机立断,齐齐喝了一声,拖着发呆的慕羽和许亮、布莱斯等人往基地深处撤去,回退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赶来的苏离。病毒如同瘟疫一般扩散,丧尸们冲出食堂,许多人在错愕之间便被曾经的同僚扑到在地,不到片刻便被感染。
警报急促而尖锐的鸣叫着,苏离带来了更坏的消息,野生森林妖兽异动,集体突破人类电网,并已冲击整个兰斯特洛基地。
“该死!”凌帝怒骂一声,双目通红,血丝仿佛都要崩裂出眼眶,这些英勇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自己的同僚手中,对他这样的军人,世间最为愤怒之事莫过于此。
“去机甲仓库,只有依靠ms机甲才能平息。”苏离冷静地道,她玉容沉得仿佛要滴出水,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厄运会骤然降临在他们身上。
这一片地,因为这厄运而化作不可饶恕的地狱。
正说间,转角处骤然掠过一道乌光,跑在最前的华尔修措手不及之下被狠狠扑到在地!汉特绿着眼,锋利的指甲深深扣进华尔修的胳膊,张开血盆大口向华尔修白皙的脖子撕咬而来。
砰!
枪响如雷,汉特额头被击穿,整个身体从华尔修身上飞起,砸落在地面,痛苦抽搐着。苏离猛地睁大玉眸,心中一沉,回头看去,慕羽还保持着双手握着枪,双肩簌簌颤抖,他的表情恍惚,痛苦如同流水一般在他脸上闪动,明暗中,仿佛有一声悲哀的破碎声回荡在这死寂的走廊。
那是,他的心。
苏离轻声一叹,伸手将慕羽平举的手轻柔按下,慕羽木然着表情,任由她将双手垂下,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钢铁,冰冷而绝望。
他的瞳孔,死死盯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的汉特,每一次的抽搐,他的身躯便狠狠地随之抖动,连带着他的灵魂,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汉特终于停止了抽搐,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死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慕羽仿佛看见过往在那尸体上漂浮、破碎在窒息的空气中。
他曾豪爽地大笑,也曾严厉地责骂,他严肃的时候有沉重的威压,却在有时也会像个调皮的孩子那着他和苏离的事揶揄。嘴硬心软,护短,这些曾经的过往让他在记忆里栩栩如生。
而现在,这些都永远成为回忆,他亲手将他送进了冰冷的回忆。
慕羽强忍着,感觉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都是哀戚的,他连悲伤都不被允许,连悔恨都不敢停留,他强迫自己行动起来,往机甲仓库跑去。
那里,还有更多的罪孽让他去犯下,而他无从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奔跑在前往机甲仓库的路上,那背影,承载了太多,已然不堪重负。
“草!”
布莱斯发狂地嘶吼着,追着慕羽,一行人醒悟过来,在悲愤中疯狂跑着。
第一个登上机甲的是凌帝,他一语不发,不等其他人登上机甲,獠突全速启动,一路不理会那些疯狂的丧尸,直冲野生森林,在妖兽群中不要命地杀戮。
“快住手,凌帝!!我们在想办法它们停止攻击!”
千岛樱在野生森林避难所内看见凌帝独自一人挥动着长枪,染下一片血色之路,那些妖兽撕咬着他的机体,而他的机体完全放弃了防守,狂野地杀。
“快住手,这些都是军部重要的研究对象!”
“滚你-妈的!!”粗暴的嘶吼让千岛樱怔立当场,他的愤怒如此刚烈,竟不惜玉石俱焚。
兰斯特洛的惨剧在进一步升级,在惊变爆发后的半小时内,军方终于调集了全部军力,残酷镇压着这场祸乱。丧尸成片成片的消失,怮哭一声一声的回荡,不少机师在痛哭中,将飞弹射向那些曾经的同僚,看着他们血肉横飞,混杂着哀嚎化成血沫染红这片他们一起流汗、一起欢笑的地方。
世间最残酷之事,莫过于此。
绝对的优势之下,丧尸们毫无反抗之力,仅用了半个小时,军部化学部队开始进入各基地,在遍地血流中进行着消毒工作。这样的胜利,没有人感到喜悦,这场战斗无论胜负,都让人悲伤。
黑色狱隼损失惨重,在西京反击战只剩下的十二位机师里,凌帝在野生森林重伤,他的狂怒让四千余只妖兽丧生,而他自己现在被送往急救生死不明。剩下的,也只有慕羽、华尔修、许亮、布莱斯、雷五人了。当年慕羽进入黑隼小队的所有前辈们,到了今日,全都沉眠在这仿佛填不满尸体的宇宙中。
慕羽木然坐在驾驶舱中,看着许亮等人走下机甲,脑海一片空白,他数着人数,下来的只有许亮、布莱斯和雷三人,整个黑色狱隼只剩下这些人了,让他很想痛哭一场。
华尔修……还有华尔修呢?
他猛然惊觉,受惊般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一台机甲沉默立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强烈的不安在心里升起,慕羽慌忙接通华尔修的通讯,颤着声试探道:“华尔修?”
许亮等人也发现不对劲,扭头看向华尔修的机甲,在他们扭头的一瞬间,华尔修原已熄灭的电子眼骤然亮起,拔出光束剑,在引擎轰鸣中斩来!
慕羽心狠狠颤动,“神灵”比华尔修更快,顷刻守在许亮等人身前,举盾挡住了华尔修的攻击。
“华尔修,你Tm干什么!”
布莱斯愤怒叫着,被压抑的情绪被彻底点燃,歇斯底里的要冲上去找华尔修拼命,完全忘了他的血肉之躯如何拼得过那钢铁之身。
“你们快走!把仓库门锁死,华尔修……被感染了。”
慕羽的声音通过喇叭响在仓库内,布莱斯等人闻言如遭雷击,怔然当场。
“快走啊!”
慕羽焦急的叫喊将他们惊醒,立刻飞奔离开仓库,下意识按照慕羽的话将仓库锁死,等到反应过来,已来不及了。
仓库的门若是被锁死,便意味着除非暴力破坏,否则从外部是打不开的。慕羽……这是想干什么?
慕羽咬着牙,回避着华尔修暴雨般的攻击,他偶尔瞥眼看见通讯内华尔修的脸呈现出暴戾的狰狞模样,他的眼眸,闪动着阴森的幽暗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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