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蔡知常手中的那道破纸符,连付建文甚至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蔡知常。半晌,蔡知常感觉冷汗从自己的头顶沁了出来,不禁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刚刚用了太大的力甩出这道纸符,自己的胳膊都有些发麻了,蔡知常本是紧闭双眼,眯起双眼瞟了瞟众人一眼,看着众人呆立当场,自己心中更是手足无措,自己怎么会蠢笨到这种地步,别说正牌道士都不能呼风唤雨,自己这个半吊子瞎闹腾什么,不要让对面的同行笑话了去,看着付建文也愣在那里,自己这半瓶子水还得晃荡一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于是蔡知常又是咬牙一跺脚,叽里咕噜自己也不知念的是什么,又是一剑指,“急急如……啊呀!”付建文先前是忍了一会儿,这小道士你也太不靠谱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和我都要一并西去了,还在这耍猴呢!招手一道绿炎,把那道旧纸符给烧了。蔡知常被绿炎烧到了手指,不禁连声痛呼,捂着手拼命地搓着。夏进跟小葵都看呆了,心想这什么不靠谱的小道士啊,本是满心希冀地看着他真能呼风唤雨,如今这叫什么事,你把人这么当猴耍,人家不生吞活剥了你都算客气了!烧烧你手指鬼叫鬼叫的。
夏进此时脑筋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想起了狱中学得那套狮吼功,如今干脆配合这小道士演一场戏,拖一拖时间,或许能将其引到瘦西湖畔,再想着法儿将这鬼道士的鬼火给弄灭了。将小葵的手轻轻的拉开放在了小葵的耳朵上紧紧的捂住,小葵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夏进,不知其何意。夏进稳稳扎了一个马步,暗提昨日修习心法修得的些许真气,双眼怒睁,提气大吼:“雨……来!!!”夏进只觉运功发出,如火在喉,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跪倒在地,深深地喘着气。狮吼功不愧为当年明教四大天王的心法之一,威力奇大无比,只见一道音波在夏进口中压缩,剧烈射出,夹杂着空气缓缓聚成了巨大的漩涡,空气与空气间产生摩擦发出刺耳的唧唧声,蔡知常只觉,两边耳膜生疼,不禁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空气音波高速旋转着,犹如旋转着的长剑,刹那间刺向了付建文,付建文耳膜震出了鲜血,眼见着狮吼功凝聚成的长剑要飞至自己身前,不慌不忙的伸出绿炎凝聚的左臂,一把将飞剑捏在手中,用力一按,空气被灼热的绿炎湮灭,音波被绿炎包裹渐渐消散。这一幕看得蔡知常目瞪口呆,这……这……这***还怎么打!
付建文犹如一尊来自地狱被鬼火包围的恶鬼,破损的白色道袍在黑夜中尤为醒目,一步一步地走向蔡知常,把仍旧呆立的蔡知常,用右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地提了起来,轻声细语道:“夏进少主,只怪你这辈子投错了胎,今日贫道以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也当是定数,只是没想到,你也是修道之人,快些再求个雨给贫道看看!”右臂一用力,蔡知常只觉得每一口呼吸便是人生中最后一口,眼睛不住地往上翻,蔡知常用尽全身力气,指了指一旁跪倒在地的夏进,从牙缝中硬是挤出几个字:“我……我……不……”夏进闻言,心中暗骂你个贼道人,就安心去了吧,还瞎指个什么劲!佯装咳嗽,越咳越大声。
付建文闻言哈哈一笑:“谁人不知道夏进少主自幼报读诗书,不曾习武,嘘嘘嘘嘘……少主……你已经劳多时……睡一觉吧,让贫道送完你最后一程,贫道也算有脸面见九泉之下的师傅……嘘嘘嘘………”蔡知常心中暗骂,怎么如此之背,生死关头,还被认错了人。付建文右臂缓缓用力,蔡知常只觉得意识模糊起来,这二十年来的事就仿佛昨日一般从眼前闪过,难道小爷真的要归位了么……
忽然蔡知常只觉脸上一凉,是自己的泪水么……耳畔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小葵的呼声:“真的下雨了!下雨了!”
正值初春,如今广陵城中无数文人骚客见雨高谈阔论,纷纷行文写诗,这场雨来得好啊!春雨细密丝丝点入瘦西湖中,泛起一阵薄雾,夜晚的广陵城中,游人尽皆打起了纸伞,映着灯火,正是一番江南的好景!
这场雨不仅是一场关乎今年收成、广陵美景的春雨,更关乎到漱月楼中众人的性命,蔡知常听闻小葵的欢呼,在意识崩溃前扯了扯嘴角,心中暗喜小爷的道术每每都能逢凶化吉,之后便两眼一翻,在无知觉了。
细密的雨丝,将四散的鬼火全部浇灭,付建文的左臂凝聚的绿火也被春雨消磨殆尽,化作了阵阵青烟。付建文看这春雨,不禁放声狂笑,笑着笑着,急火攻心,内劲再也整压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右手再无力气提着蔡知常,将其狠狠地掷在地上,指天大骂:“贼老天!你倒是昏了头,我付建文一生只为茅山一脉求过你多少次,你从未看眼!这几个区区竖子便求得这场雨!你真是瞎了眼了!难道这一切皆是定数?哈哈哈哈哈”说到此处付建文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瘫倒在地上,双目含泪,白发披在了地上,喃喃低语道:“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大人……茅山一脉……就……”话未说全,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付建文看来是失手了。”王文昭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却是一筷子都没动。江文涛一个人喝着玉壶中的琼液,闷闷地哼了一声,“付建文也会失手,按你的说法,郑参应该重视修养,夏进身边已无高手了,最多是那个铁律衙的行走,你我都清楚,付建文不可能失手。”王文昭,叹了口气,看着杯中的酒液,映出自己已经有一头银发和苍老的面容,右手一阵微颤,酒液泛起涟漪,仿佛看到了什么,眼中有种莫名的暗淡,又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如是付建文未曾失手,应该是来报了,又如是没有这场大雨……”
江文涛眼中闪过喜色,“你儿子倒是白死了,如今铁律衙将夏进的案件转调,付建文生死不知,应是查得出来的。”
王文昭握着酒杯的手又是一颤,眼光一闪,冲着江文涛微微笑道:“犬子而已,为了爷,死了便是死了。倒是近来年老了,昏招倒是不少。”语毕,静静将握着酒杯的手放在桌下,紧紧握着杯子,手指苍白,再一用力,杯子被捏得粉碎,掌心被杯子碎屑刮出了一道小口子,王文昭起身,将手掌按在桌子上,转过了身,看着窗外的细雨,低语道:“军师本倒是一招妙招,引出了那帮余孽,打压了铁律衙,死一个夏进,一石二鸟,那位爷最多碍着铁律衙的面子冲咱们发一通火,也就无事了,即使不成,也可推到铁律衙行事不力,广陵无人的份上。此间不成,难道是我会错了意?我那手,也是加了一成保险,天意弄人啊。如今看来,广陵城中也藏了很多高手啊。如今猜不透的……却是那位爷的意思……”
王文昭盯着自己的手心,伤口慢慢沁出带有淡淡腥味的鲜血出来,看了许久,低头叹道:“也不知道那位爷在怕什么,广陵这边事态是控制不住了。这伤口,是要越扯越大,血也是会流的越来越多的。”
江文涛浑然不顾王文昭在低语什么,心中暗喜,看来广陵此间却是事了了,多过几年太平日子,自己也该退隐了。
忽然间,一个黑衣人闪进屋内,单膝跪地,“报!付统领已确定身死,夏进等人虽说身受重伤,要不要属下……”王文昭招了招手:“天意如此,你等再去,估计也是送死,就此事罢吧。”
王文昭有看了看手中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一方纱巾,细细地抹干净了手心的血迹,“将付建文尸体交给铁律衙,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查出广陵府王长清之死,付建文就是元凶,夏进无罪。”黑衣人拱了手领命:“是!大人!可是那帮茅山的人呢?”
王文昭厌恶的皱了皱眉,将刚刚抹完血的纱巾,掷在了黑衣人身前:“尽数杀了,一并送去铁律衙,就说茅山道士蛊惑人心,意图叛乱,陷害夏进的就是这帮人的计策。手脏了,总得洗洗干净。”黑衣人领命:“是!大人!属下预先贺喜大人破获王长清之案,剿灭茅山叛匪,立下大功!”王文昭背着身子嗯了一声。转过头,又冲了江文涛笑了笑:“江大人,很快,卑职将与大人平齐平坐了。”转过头,想了一会儿又低语道:“做戏要做全套。”
王文昭突然发声大哭,“我的儿啊!”一边哭得如寻常晚安丧子的老人般惨绝人寰一边跌跌撞撞地向着屋外的瓢泼大雨中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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