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兰克被请到学校是在露西亚入学的一周之后,理由是她在上课的时候弄伤了一位贵族少年,而这位少年现在正躺在他面前的床上,他一脸虚弱,看来似乎刚受到过相当程度的打击,以至于不得中断课程。
这是这两个即将改写大陆历史的男人第一次见面。
“妈妈,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跟露西亚没关系。”
尽管连爬起来都非常困难,但布莱恩还是尽量支撑着上半身安慰着坐在身旁的贵族妇女,希望她不要为自己操心。露西亚则低着头坐在病床的另一侧。
见弗兰克走了进来,作为班主任的艾伦只是留下了一句“你们好好谈谈”就走了出去。
弗兰克知道露西亚终于还是惹祸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也许这个时候他更应该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但是心乱如麻的他似乎忘了这一点,毕竟他经历的事情始终还是太少了,稍微出点意外便慌了神。
“请坐。”
开始的时候对方的语言非常简短。弗兰克按照她的指示坐在了她的对面。
“肋骨断了两根,被送到这里的..”
她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又好象是在说给弗兰克听,她的声音很憔悴,没有半点威严,就他的常识来说,这不像是贵族和平民谈话的语气。
..”
“该道歉的也许不是你。”
“真的很对不起,露西亚是个不怎么..”
言下之意,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女儿。弗兰克已经做好了相当程度的觉悟。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地想找你谈谈。”
这样的语言当然令弗兰克感到出乎意料。
“布莱恩经常提起你的孩子,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她。”
贵妇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但注视着布莱恩的眼中却饱含温柔。
这样的展开令弗兰克有些不知所措。
“布莱恩是个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孩子,赛兰侯爵更喜欢能给他带来荣誉的大儿子,布莱恩跟米歇尔比起来,确实算不上聪明,但却是一个努力的孩子,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了。”
对于自己的丈夫,她用了一个让人觉得非常陌生的称呼。
“妈妈,哥哥对我很好。”
男孩不由得插嘴为自己的兄弟辩解。
“是的,米歇尔也是一个好孩子,跟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既优秀,又平和,而对布莱恩来说,这个哥哥却是童年不多的玩伴之一。”
布莱恩没有反驳,低下头开始思考着什么。
“最近,露西亚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我在想这是哪家贵族的小姐呢..”
“对不起,给您填麻烦了。”
弗兰克再次道歉,他当然明白贵族和平民的差异。
贵妇摇摇头。
“布莱恩每次提起露西亚的时候都很开心,以前的他有什么事都会憋在心里,即便是对我也很少说出来。但最近,他已经愿意和别人分享他的快乐了。我想这才是这个孩子带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吧。所以我想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
弗兰克在这个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抓去当奴隶的觉悟,即便如此他依然想要保护露西亚。不过现在来看一切似乎都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他的伤怎么样?”
出于礼貌他还是开口询问起布莱恩的伤势。
“已经没事了,刚才有牧师来过。”
原来如此,在教会的时候听蒂亚娜她们提起过,治疗术虽然神奇,但却非常消耗伤者的体力,虽然几乎任何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但是被治疗的人却会因为过度的消耗而陷入虚弱无力的状态,如果是致命伤,可能10几天没力气下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男孩是躺在床上的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肋骨断了两根,虽然只是平常的练习,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有些出人意料,连武技导师都惊呆了,是个不得了的孩子呢。”
“妈妈,是我太弱了,跟露西亚没关系。”
男孩继续为女孩辩解。
“当时发生了什么?”
弗兰克不解地问道。
“因为导师说让我们两人一组进行攻防演练,露西亚不愿意跟别人一组,所以我想作为朋友跟我一组应该是没问题的。”
应该是害怕吧,弗兰克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理由。
“但是露西亚好厉害,老师说她在一年级的新生里面可能是最厉害的,我完全不是对手,然后一不小心被踹了一脚..”
他说着难为情地抓着自己的后脑。似乎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
“不过露西亚真的好厉害,如果我有这种力量,将来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将军吧。”
他的表情很兴奋,就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事一样。
弗兰克在心里笑了,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将军是不是只要武技出众就行了,记得在他以前的世界,将军这个职业更重要的是指挥能力吧。
露西亚依然在旁边低着头,弄伤别人的事还是令她很内疚吧。
谈话在平静中结束了,最后在露西亚再一次向对方道歉之后,他们离开了。
这个时候一天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吧,弗兰克选择了直接带露西亚回去。
那天晚上,露西亚问了弗兰克一个问题。
“爸爸,妈妈去哪了?”
尽管在很早以前,弗兰克就知道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这个问题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呢,其实在之前与苏茜接触的时候,他就害怕她会注意到什么,但他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直到今天,也许是布莱恩的母亲让她感觉到了某种缺失的东西了吧。
“..”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这是他以前在电视和小说中拣到的语言。
“什..”
“等露西亚长大了之后,妈妈就会回来吧。”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但是真相对现在的你来说太过残酷。他在心里忏悔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像平时那样抚摩着她的脑袋。露西亚在他的大手下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
之后,弗兰克告别了在教会里无所事事的日子,在城里找了份搬砖的工作。看着幼小的却努力着想要成为大人的露西亚,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止步不前。]
转眼之间已经进入了夏季,克莱斯顿城的夏季还是比较炎热的,每天的工作都让他汗流浃背,但他第一次觉得工作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虽然工作本身并不是他喜欢的,但看着自己的存款渐渐多起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努力是非常值得的。
今天又能给露西亚买件新衣服了吧。他心里这样想着,他能为她做的事不多,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他都会义无返顾地去做。
当然,实际上在工作中他还是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比如现在。
“嘿,弗兰克,帮我搬一下吧,刚才不小心把脚扭伤了,今天估计没法做事了。”
 
这个工头并不会统计一个人的劳动量,而是以小组为单位,因为这样省去了很多统计上的麻烦。他不愿意在这些跟他无关的事情上操心。这也就导致了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本来工钱就不多,劳动强度又大,这样的工作当然能偷懒就稍微偷一下,但当众人发现弗兰克自从加入这个队伍以来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埋着头默默地干着,甚至在最开始,他在做完了自己的事以后还主动帮助他们,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令他们感动,只是让他们明白了 />
弗兰克开始回忆起来,似乎以前他就干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最开始只是为了给人一个塌实的印象,某一年的什么节日,老师告诉他要帮父母做点家务事,于是回到家以后他第一次做起了那些虽然简单,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比如洗碗,煮饭。那一天,那两个人表扬了他,他很开心,但是之后,这些事情变成了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如果有一天没有做,就会迎来一轮皮鞭的伺候。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按照老师说的做,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他觉得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弗兰克,也帮我搬一下吧,我一个人太累了。”
累你妹,按照规定明明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是一样的。虽然这样想着,但弗兰克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他听见了坐在地上休息的那些人的哄笑声。
他不想改变什么,隐忍对他来说实在太平常了,可以说不把怨气积累到100%,在爆发的那一刻之前,他的表现跟平时是没有两样的,只不过他现在他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笑着跟他们聊天了,他觉得这些人都太无趣了,跟他们接触多了,自己也会变得渺小吧。好象前世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你们就笑吧,我已经有露西亚了,渺小的你们一定不会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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