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走了龙门渡守军,统制官李道峰唯恐孟碔所部有什么闪失,便脚跟脚的带千余兵士去龙门渡。若是果真有金人过河,也好有个策应。
到了龙门渡营寨,却见此地被收刮的一干二净,李道峰便知不是金人所为,当下心里顿生疑虑,抬眼望着河对岸,陷入沉思。不是金人却又是谁?降金宋兵?只怕是没那么大的胆子。那还会有谁呢?难道是虎威军?不能啊!虎威军怎能来袭宋兵?即便是虎威军,却如何自河对岸来袭?那对岸的降金宋兵又如何肯放虎威军过河?
便是虎威军,该是何意味?是在暗示些什么?李道峰坐在河岸上,百思不得其解。“唉!”统制官思虑的头都大了,便索xìng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情。李道峰对孟碔道:“加紧修造营寨,教阅兵士,巩固河防。河对岸的降金宋兵形迹蹊跷,切莫掉以轻心。”
孟碔回道:“统制官把这龙门渡交给在下,孟碔当尽平生气力守之,绝不叫来寇之敌活着上岸。”
李道峰摇头,“叫汝莫掉以轻心,却不是去死磕硬打。这龙门渡对岸乃降金宋兵守护,南面蒲州有金兵驻守,北面山里是虎威军占据,要把那河对岸的情势打探仔细了,方可决断如何对敌。”
孟碔自觉语失,低头答道:“末将谨记统制教诲!”
“唉!武将嘛!上阵杀敌乃是本分。若是皆如庞哲一般,那还充军做什么?可诸事俱可厮杀解之,倒是省却不少气力。”李道峰拍拍孟碔的肩膀,“上兵伐谋,少算不胜啊!莫要只尽气力守之,要尽心守之。”
回到韩城,李道峰方想起那庞哲还锁在囚车里。忙修书一封,着一队兵士押了庞哲,解往同州,交与宗印处置。
同州,宗印的尊胜队大营。那胖大和尚与一jīng壮汉子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着。“若是可说得宗印归金,法师便是奇功一件。”那jīng壮汉子,也是秃发,便如出家人一般,两眼闪烁的转着,瞧着那胖大和尚。
“此事却急不得。”那胖大和尚答道,“范致虚叫宗印节制诸统制,以中散大夫俸之,复又加为河东制置使。已是高官厚禄了,金国可许得如此大官?”
“大王吩咐,可与之巨富,却未曾说起封许官职一事。”那jīng壮汉子讪讪的说,“许之为东京大相国寺住持,执掌佛国,也是天大的造化。”
“那宗印业已还俗,时下意在加官晋爵,yù做姜子牙第二,上国却叫为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可是有些小家子气了。”胖大和尚嘴角不屑的撇了撇,“便是叫贫僧去做,也是不情不愿呐!区区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如何抵得上做这统领自在?”
“法师莫要贪图这一时的风光,若是大军来袭,这河西便生灵涂炭,玉石俱焚,那统领即不复在也!”jīng壮汉子驳斥道,“想当年,在下不也是在西京投了金人,方免遭一死?如今做了毛毛可,领三百户之地,倒也衣食无忧。他rì战事一过,便安安稳稳的享之,不强似领兵厮杀?”
“原来施主却是契丹人,倒叫智空失敬了。”这胖大和尚俗姓熊,法号智空,本是五台山寺院里的和尚,去年随僧正真宝起兵去解救太原。终因寡不敌众,被金兵俘获。僧正真宝怡然受戮,这智空却降了金人。宗印招募尊胜军时,受金人所遣,来此投军,遂伏在军中。几番与金人、降金宋兵交战,屡有战功,颇得宗印赏识,便拔为统领,在尊胜队里独领千余僧兵,算是宗印的心腹亲军。
“叫在下智戒,乃汝师兄,在外云游经年,今rì方才寻到此地,来投尊胜军,杀敌报国。”智戒叮嘱道。
“师兄这是?”智空一愣,颇有疑虑的问道。
“既是劝降宗印无望,师兄便隐在军中,伺机而动。”智戒紧咬下唇,果断的说道。
智空见智戒执意留下,便无奈的说:“也好!留下也互相有个照应。师兄暂且屈居本军中,待师弟觅得机会,叫宗印提拔做个统领,独领一部兵士。”
“如此甚好!”智戒点头应允。忽又问道,“那rì里在龙门渡的统领,对师弟恭敬有加,却是为何?”
“那厮贪财好赌,无甚本事,却舌若销簧,凭相貌威武便得宗印喜爱,封了统领自带一部独守那龙门渡。师弟虽与之同为统领,那厮却奉为上宾,只为宗印之故。”智空不齿与庞哲为伍,颇为不屑的说道。
“那好哇!贪财好赌好啊,你我二人刻意与之交往,许以重金拉其归顺,岂不美哉?那龙门渡却是济河的好去处。”智戒闻听庞哲的喜好,便知拉其归金易些,若是网罗些统领、统制官,那宗印不理也罢。
二人喜滋滋的盘算着如何拉庞哲降金,忽然听有兵士来寻统领智空,便出了营帐。那兵士却是宗印身边传令兵士,见到统领智空便禀报:“制置使候在中军大帐,寻统领即刻前去议事!”
“所议何事?”统领智空随便问道,也不指望这兵士回答。
今rì异于平常,这兵士答道:“驻守龙门渡的统领庞哲叫金人战鼓惊吓,弃营而逃,丢了河防辎重,被统制官李道峰囚了,押来同州。制置使唤统领前去接应,带庞哲问话。”
“啊?”统领智空失声大叫,“有这等事?那龙门渡可曾着人去救?”
“李统制已使人去收拢溃兵,修造营寨。”传令兵士答道。
“在下这便去了。”统领智空应道,叫传令兵士先回,自己随后便到。
“这下可好!省却了说降的口舌。”统领智空苦笑着,瞧着智戒说道。
“不好!”智戒拉过智空,低声道:“若是这厮说了师兄自河东而来,还不叫宗印生疑?不如……”智戒手掌横在项下一划,示意杀了庞哲灭口。
“说了又如何?”智空反问道,“本统领这是网罗义士,厚本军势力,有何不好?只是要把庞哲说得便如猛将一般,劝宗印留下其狗命,rì后拉其归顺易如反掌。借此良机,说师兄是河东义士,破了金人河防来投效制置使,哄得宗印高兴,师兄这统领一职该是到手了!”
“师弟高见!便如师弟所言,留下庞哲,为己所用。”
统领智空去宗印的中军大帐领了将令,亲带一队人马望韩城而去,半路上与韩城兵士遇见,示与将令,交割了书信、囚车,便往同州而回。智戒一身戎装,混在兵士之中,趁途中歇脚之机,打开枷锁,放庞哲出了囚车,席地而坐,略作喘息。
庞哲识得智空、智戒,央求救他一救。智戒低声道:“在下瞧汝相貌堂堂,如何做出这畏敌如虎,望风而逃的勾当?”
庞哲低头涕泣,连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智戒鄙视道:“见到制置使,若是这般说项,却真个该死!”
庞哲瞧着智戒,两只贼眼骨碌碌的转着,有些醒悟,忙辩解着,“非是在下贪生怕死,夜里金人来袭,瞧不清有多少人马,前面堡垒的守兵逃了下来,裹挟着兵士退了下来。在下留在营寨也无济于事,不若收拢兵士,以图复取河防。岂料那敌兵却把营帐尽皆卷了,兵士们无处安身,便去了韩城,报与李统制……”
“这般说,制置使也饶不了尔的狗命!”智戒冷冷的打断庞哲,不屑的说道。
庞哲顿了顿,定了定神复又说道:“金人来袭,却是真的。金兵趁夜黑,摸上岸来,在下带兵士拼死厮杀,方把金兵杀退,只是粮草营帐皆被焚毁。在下前去韩城报与李统制,却被诬陷兵败,锁进囚车。”
“嗯!似乎还差些什么!”智戒点头,赞许道,“那李统制与汝往rì无怨近rì无仇的,为何yù加害与汝?”
“那李统制见在下是制置使提携的统领,平rì里便诸多掣肘,yù除掉而后快,今rì得此事由,便将在下陷进囚车,着亲信代了统领一职,却是排斥异己,意yù独霸一方。”庞哲得智戒暗示,麻木的狗头又飞快的转着,刻意编排着说道:“李统制自恃是范相公爱将,眼里只有范相公,平rì里从不把制置使放在眼里,凡有称赞制置使的将士,尽遭排挤。”
“好!汝这般说,xìng命无忧矣!那统领的官职也丢不了。”智戒起身,放心的说道。
庞哲连忙下拜,口里叫道:“太尉提点之恩,庞哲永世难忘。今rì若得以活命,定当图报。”
智戒摆手道:“庞统领免礼,在下不图厚报,只是若rì后有了难处,略施援手,便感激不尽了!”
“他rì若得太尉吩咐,在下愿舍命相助,绝不食言,若有异心,定遭五雷轰顶。”庞哲生怕智戒生疑,忙立下重誓,以表心迹。
“好!在下信汝!”智戒点头,“那rì在下过河,便是庞统领杀退金兵,方保得在下xìng命,来到此地。任谁说统领贪生怕死,在下也是不信。”智戒望着庞哲,“见到制置使,在下与师弟定当禀报实情,洗却庞统领的冤屈。”
庞哲感激涕零,倒地大拜。智戒连忙扶起,“今rì这路上却要委屈统领,暂且屈身这囚车,也叫旁人瞧不出破绽。”
庞哲连连称是,复又进了囚车。心里有了主张,便一改之前的颓废疲态,如同慷慨义士一般,任由尊胜军兵士押往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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