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忠冷笑道:“怎么?怕了吗?先把义军的细作放了,再计较退兵之事。”
和葆高声叫道:“怕了?谈将军!在下只是不愿杀戮汉人,方有此言,莫要以为和某胆怯。先放了细作,再计较退兵之事?拿在下当三岁的娃娃吗?在下所言谈将军可是未曾听懂?实话告诉汝等,在下此言已是仁至义尽,莫要耍什么鬼花招,若是不听劝,和葆识得谈将军,和某手里的大枪却不识得。”
谈忠顿觉语失,但说出的话却是收不回来了,强撑着道:“事二主的奴才!休要口出狂言,有种的便下了城来比划比划。”
和葆无奈的叹道:“看来谈将军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好!今rì在下便叫尔等见识见识攻城者的梦魇。”说罢,扭头对手下士卒叫道:“来呀!把那却敌的物事施放些,叫谈将军开开眼。”
戴斓吩咐士卒抬出两具檑木,担在雉堞上。和葆叫道:“谈将军,若是今rì便攻城,连云梯都没有,却如何攻得了?便是伐木打造,有了云梯,也只能蚁附之。且看这两具檑木,这个大轮子叫车脚擂。以绳索接在绞车之上,顺着云梯投掷,一砸一串,再以绞车收回,反复施放,便可伤人无数。那个称之为留客住。乃丈余长、尺把厚的湿榆木截成,檑木外钉满几寸的逆须钉,两端按有轮子,砸在云梯之上,直透数人,再使绞车绞回,复又砸下,却是快得很。”
和葆瞧城下义兵瞪大双眼呆呆的看着,便意yù恫吓之,“来呀!把那留客住施放一遭,叫义兵弟兄们见识见识。”说罢,身边士卒便推出那巨大檑木,抛下墙去,堪堪到得城墙下,把地面砸出偌大的深坑。和葆得意的嚷道:“想知道城上有多少这檑木吗?戴哨校,吩咐士卒抬起家伙,让谈将军替在下数数,也好叫本统领知道知道数目。”那戴斓一挥手,众士卒抬起檑木,示与城下义兵。却是齐刷刷的一溜,一个挨一个。谈忠想想,一面城墙,云梯也不会多过此数,若是以云梯蚁附之,倒占不着什么便宜。
和葆冷笑着,“若是谈将军以为这还不够的话,再瞧瞧这物件。”和葆叫身边几个士卒合力举起一五尺大小见方,厚有三寸的榆木板,钉满了狼牙铁钉,上端捆有绳索,便如一块巨木钉板垂在半空。和葆抬起手一挥,叫了一声:“放!”但见那钉板急速坠下,似有千斤重力,压下城来。直至绳索绷直,钉板便悬在半空。士卒们手拉绳索,又将钉板收了上去。“此乃狼牙拍,专拍近到墙上之敌,管叫来敌体无完肤。”和葆加重语气解释道。
“这个看似铁爪般的物件唤作铁鸮,专钩顶盔戴甲的来敌。便若钓鱼一般,一个个的抓上城来。”和葆举起一个像是铁锚般的飞钩,便若钓鱼时甩钩一般,轮了几圈,借势撒手,铁钩便飞下城来,恰巧钩在一段圆木上,牢牢的抓住,被和葆用力拽上城去。
和葆拍了拍手,又叫道:“再瞧瞧守城士卒手里的兵器。”说罢挥手吩咐士卒,“换兵器!”士卒得令,放下手里的刀枪,弯腰捡起守城兵器,擎在手中,却皆是长两丈余的长兵器。谈忠识得,最长的叫拐突枪,稍短的唤作抓枪,再短些的叫拐刃枪,那如斧头一般形状的长柄物什叫矬子斧,专戳攻城之敌的手掌。
“若是谈将军觉得乏味,在下便做些响动叫兄弟们听听。”和葆吩咐士卒,“来呀!把那火油罐点燃一只,抛下城去!”
四个士卒抬着一硕大的瓦瓮,用火折点燃引信,瞧准时机,齐力抛下城去。只见那硕大瓦瓮飞落下来,砸在地上。“轰!”的一声巨响,火油四溅,火舌飞窜,方圆二三丈之内一片火海。惊得义军兵士面如土sè,便是谈忠,也是胆战心惊,绝口不提攻城之事。
和葆冷笑道:“谈将军!在下这守城之物如何呀?今rì里便请诸位瞧这些个,若是rì后有缘相见,再讨教守城之术。”
谈忠在城下打着哈哈,洒笑道:“好好好!在下便依了和统领,待闻喜放了细作,立马退兵。”
“好!在下敬重谈将军是条汉子,便放了细作。”和葆回头吩咐道:“叫士卒打开城门,放义军弟兄出城!”
片刻,闻喜城北门大开,吊桥落下,十余义军细作耷了着脑袋,在闻喜兵的护卫下,踏上吊桥出了闻喜城。
和葆高声喝道:“谈将军!恕不远送!”
谈忠朝城上摆摆手,也不搭话,引兵掉头便走,径回绛县去了。
见义军走远,和葆便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连忙写下书信,唤来贴身亲兵立马出城,飞奔军寨,报与李肃。
李肃见信,忙与老总管计议,遣人携老总管书信前去马首山,着魏欧赴绛县劝谈忠率义军归顺虎威军。
“这不!魏欧今rì才离了马首山,小将军便赶回来了。”李肃笑着说道。“还不知魏欧是否能劝得那谈忠来归?”
赵武听罢哈哈大笑,“这和葆倒是个将才!一番言语便退却来袭之敌,颇具儒将风度。”
杨吾亦是笑道:“还不多亏了小将军慧眼识珠?”
赵武叹道:“惭愧呀!哪里是在下慧眼识珠,识得和葆的却是那匹战马。若不是那战马跃出战阵,赵某如何识得和葆?”
杨吾、李肃听罢,瞧着赵武,三人互视一番,复又大笑起来。
赵武笑了一阵,又问李肃,“那滕骏呢?近来如何?”
滕骏在万泉、河津两县把三千士卒编成六营,每营五百人,下设十队,每队五火,每火十人。把自虎威军带来的人皆担那部将一职,统领一营。又佥选武艺高强,熟知兵法,士卒折服之人为队将,挑拣孔武有力的猛士充作小使臣,带领一火。
整饬城防,便如整饬山寨防务一般,这滕骏是驾熟就轻,没几rì,便将两县城防搞得有模有样,备足了箭矢、滚木礌石,打造些许石砲架子,安在城里。着一千五百士卒去河津把守,留下一半守这万泉。又在两县征用民夫,厚城防势力。每rì里只叫一营士卒上城墙把守瞭望,另两营在营盘里cāo练刀枪弓箭,打熬筋骨。自己虽在万泉县里坐镇,却是三五rì便往来两县,巡视士卒cāo练,经常下教场教习武艺。一时间,滕骏一部士卒武艺渐长,箭术jīng准。
一rì在河津,滕骏闲来无事,听说黄河解冻后,凌汛十分好看,便出城去那黄河岸边观看。站在岸边,却见对岸有人往来巡视,时不时的向这边窥视。
滕骏暗道,河对岸的宋兵只道这边是降金宋兵,加强戒备也是理所应当的。可这凌汛一过,大河相阻,不用渡船哪里可曾济河?这苍头镇临河,距县治仅十五里许,倒是紧要之地。这黄河过境七十五里,大些的渡口便有禹门渡、苍头镇渡口、葫芦滩、陶家营、双营等五六处,小些的也有些个。若把士卒散开来守黄河,却是捉襟见肘。如何来守?滕骏摇头苦笑,想那慈州境的河防,河西旅万余人马守护,亦是紧巴。在下这区区三千降兵,却守护两县,哪里有余力来守大河?何况河那边是宋军,防他作甚?只把这城池守好,便算烧高香了!加紧练兵,待回到军寨,也好杀敌立功。
滕骏决断弃守黄河,不靡费气力修筑堡寨。却使人在苍头镇、葫芦滩等几处渡口设下卡子,盘查往来大河两岸的行人,行脚商人,来回走亲戚的皆放行,唯自河东去韩城的丁壮,俱是留住。凡有黵面之人,认准是溃散士卒便充入军中,不叫过河。十余rì里,倒也聚得三五百人,皆纳在河津城里,独自编成一营,使部将茅熙带领,拔出队将,训练官、押队、使臣,cāo练兵器,演练战阵。“要敢打能打,脚步如飞,以为本部奇兵,往来援应两县及二渡口。”滕骏嘱咐着茅熙。
滕骏把两县形势画了图形,暗中使人送往西磑口邹霆,好叫军寨心里有数。也是叫邹霆关照邵兴的稷王山义兵莫要来万泉、河津寻衅。
凡事皆有枝杈。金人是不发军饷的,兵士皆靠战场上的首级领取奖赏,和破城后的抢掠财物。降金宋兵自是同金人一般,倒也满心欢喜。这与宋军不同,却激出人xìng的贪婪,叫降兵们无路可退。可统制祁惟手下的士卒不同与那些降兵,当属虎威军的,只是此时却披着降金宋兵的服饰。怎能抢掠百姓,杀戮汉人冒功领赏?唯有发饷,方可止住士卒的不满。
可拿什么关饷?统制祁惟找完颜活女去要,完颜活女愣住了,厉声道:“某家还意yù向诸县索取银钱呢!祁将军守着诸县,却来寻本将索饷,真是荒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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