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威军士卒一手持虎头盾,一手提弯刀,大叫着冲进笔直细长的峪谷,与金兵厮杀在一起。后面紧跟着弓箭手,望见金兵便shè,金兵饶是弓马娴熟,贴身近战却不是虎威军的对手。
王勇孟随赵武站在峪谷上面,观望战况,见虎威军杀进箭杆峪,有些按捺不住。赵武瞧在眼里,心中暗喜,便说:“卫都士卒的箭术如何?赵某倒要见识见识。”王勇孟会其意,吩咐士卒摘弓搭箭往下便shè。赵武手挽大弓,高声叫道:“shè未接战的金兵,莫伤了自家兄弟。”
都烈斜伊一边躲避箭矢,一边舞刀狂喊,吆喝金兵拼死搏斗。赵武觎见都烈斜伊挥刀喊叫,料是金兵的头目,便拉满弓,右手一松,箭离弦,直奔都烈斜伊。
都烈斜伊哪里防备这上面的箭矢,霎时便被shè中颈项,没入半个箭身。“啊!”都烈斜伊大叫一声,扑倒在地,片刻便气绝身亡。
金兵如何经得起这上下两面的袭击,顾得了峪谷里虎威军的攻击,却顾不了峪谷上面的如飞蝗之箭。战有一个时辰,便尽数被杀。
当赵武下到峪谷,耶律田横禀报道:“二千余金兵皆死,无一人活命。”赵武问道:“一个伤者也没有吗?”耶律田横摇头道:“不曾留下。”赵武也不好说什么,心知这士卒皆恨金兵,金兵便有口气在,也不会留下xìng命。
金兵的四千余匹战马,在头一轮砲击中,被伤了许多,死伤千余匹。完好无损的战马三千余匹,尽数归了虎骑一营。
虎威军损伤士卒三百余,殁了士卒二百余。大多是蒲解两地的新卒,对阵阅历不足,只顾冲杀,防护不当,致死伤者众。
当下有医官、医护兵忙着包扎伤卒,参军们将殁卒名号录下,便有士卒将本军殁卒抬到僻静处,架柴烧化。余下士卒忙着捡拾箭矢、兵器,剥光金兵衣袍,收拢随身财物,将死马卸了肉块,打扫战场。砲手军的士卒下到峪谷,回拢砲石。参军校带诸参军核验士卒军功,一一录下。见都烈斜伊口鼻流血,双目圆睁,不曾合眼,箭杆斜插,没入颈项。从怀中搜出银牌一块,交给赵武。
这银牌形如方向上刻二字番书,料是金人文字。耶律齐道:“此乃金国皇帝之物,上书二字曰‘宜速’,用于传递皇帝紧急敕令。现今,变成赐给下臣之物,各路金兵主帅皆手握许多。派发给诸将,独领偏师时,以此牌号令地方及非本部金兵,便宜行事。在下曾在西京见过这厮,乃左副元帅府留守司的副都统都烈斜伊,执掌五千援应金兵,驻守城外。拿这银牌想是用来过关口时用。”
“好!便与我等过关时示与守兵。”赵武笑道。想那来时过关,好在把关兵士,皆汉人、辽人,凭着身上的金兵装束,连蒙带唬,恐吓威胁,强压着把关兵士放行,却是极其冒险。
一切收拾停当,已是未时。赵武叫众士卒拔营,往南去了。
过雁门关时,这银牌派上了用场。守关兵士乃降金辽兵,见几千金兵与砲手军过关,便索要通关文牒。赵武高举银牌大叫:“见到此牌,便如见我国主,尔等敢不放行?”
守关指挥使见到银牌,慌忙下拜,暗道,有此牌者,必是国主近臣。将这近万人马,定是统领官职,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赶忙催促兵士开关放行。耶律田横寻思顺便裹了这指挥使的人马,带回军寨,也好补上本营的空缺。便抬眼望向赵武,见赵武摇头,只得作罢。
过了雁门关,耶律田横问起赵武:“小将军为何不允在下拿了那指挥使,迫那降金辽兵归顺?”赵武笑道:“在下也想啊!可这雁门关扼守南北要津,边墙绵延百里。这里但有兵戈相交,两边烽火齐燃,岂不让金兵即刻知晓?砲手军新降,军心不稳,恐乱了自家阵脚,得不偿失。”
耶律田横手拍额头,猛然醒悟,暗自庆幸,多亏小将军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三四rì里,大队人马只拣大道行走,便若金兵一般。一路上斥候哨四下里散开,护卫着大队,安营之事自有辎重队士卒先行按来时所选地点扎寨,司炊事士卒便将战饭造好,司草料士卒将马料备好。眼见已过了太原府,应是到在阳曲县境,赵武见天已渐黑,便催促大队快行,赶到营地歇息。
赵武进到营帐,刚要歇下,便见朱允急急的来报,说:“离此处不远,有一山寨,名唤小石寨。山势谽岈,辨路一发,两崖山骨轮囷,甚是险要,本军在此扎营,便有山寨中人窥视。在下yù去破之,怕误了行程,未敢妄动。”
赵武抬眼望去,漆黑一片,大山已隐在夜sè之中。便道:“不去理会他,今夜着人埋伏营寨外,防敌劫营。”
朱允应下,yù出帐离去。却被赵武叫住:“慢!这山寨中人非乃金兵,若不是贼寇,便是抗金义士,我等俱是金兵服饰,恐惹人眼。吩咐埋伏士卒,多备挠钩绊索,莫伤其xìng命。”
朱允得令,自去着虎强哨士卒在要道埋伏。
夜至三更,营寨里鼾声四起。连续几rì的行军,皆是贪黑起早,以图赶些脚程,便是如此,砲手军的骡马负重行走,亦是颇慢。士卒们疲惫不堪,若不是几rì里俱是有士卒先行扎营,让众士卒到在营寨便得歇息,还不知累成什么样子。
前来袭营的一伙人马,有二三百人,俱是短衣打扮,手提腰刀,负薪提罐,蹑手蹑脚的摸了过来。朱允见其进到近前,便挥手下令,只见四下里绊索腾起,袭营之人俱被绊倒,挠钩齐出,搭了便拽;但有侥幸者四下逃窜,皆落陷阱,亦被挠钩搭住,拽了上来,俱皆捆了,押到营寨。
赵武起身来到近前,借火光细瞧,众人被绑在地上,口塞麻布,喉咙里咕隆着,皆怒目而视。
赵武道:“哪一个是领头的,点一下头,在下便放你说话。”便有几十人不住的点头。
赵武笑道:“怎么?皆是头领?好样的!”便挥手吩咐士卒道:“凡是点头之人皆取了口中麻布。”又对众人道:“为何袭营?那个道与我知。”
其中一人大叫:“尔等金狗,人皆可诛之,我等便要火烧营寨,为父兄报仇。”
赵武一愣,旋即笑道:“你等父兄何人?与金兵是何冤仇?”
“我等姓石,乃石竧同宗。金人杀我父兄,此等深仇大恨,焉能不报!”那人叫道。
赵武猛然醒悟,原来是石竧族人,问道:“仅凭区区二三百人,便能报此之仇?”
“我石姓族人,便是只剩一人,也要报仇!何况这二三百人之众?”
“好!不愧是石竧同宗。”赵武赞道,便吩咐士卒将众人松绑,好言安慰。告知这营中将士乃乃抗金的虎威军,前往西京取了砲手军回返,为掩人耳目,着这金兵服饰。
众人皆下拜,道了得罪。刚才说话之人乃石竧之弟,名唤石竚。今年初,保正石竧起寨于西山,保聚村民,率众人凭堡寨拒金兵,金兵攻之,往往为石竧败去,凡有金兵在外掠夺,皆被石竧领兵击溃,杀的金兵胆寒。坚守八月有余,直至金兵左副元帅粘罕(宗翰)带大军前来弹压,砲石乱砸,破了堡寨,石竧率众冒死抵抗,重伤被俘。近千人马,只逃出这二三百人。
粘罕命金兵用橛钉把石竧的四肢钉在车上,拿弯刀划开皮肉,将yù肢解之,威逼石竧降金。粘罕十分诧异,宋国官吏,降金无数,这区区保正却如此不屈。便徐徐的对石竧道:“尔若降我当命尔以官。”石竧骂道:“爷是汉人,宁死不降。爷姓石,石上钉橛,更不移改!”粘罕无奈,亲手枭下石竧首级,悬在车上,晓谕乡民,曰以儆效尤。
“我等残余逃进这山里,占据了小石寨,但见金兵人少,便下山袭之。近rì里,少见金兵,有些急不可耐。今rì见诸位到来,便误以为是金兵大队人马,我等人少,只好yù放火焚之。不想却被诸位拿了。”石竚有些难为情的说。
赵武见众人脸露菜sè,知小石寨的rì子不好过,便好言劝道:“金兵得势,现已破了东京汴梁。石义士这般零敲碎打,奈不住rì久。虎威军两三万人马,高举义旗。诸位不如随赵某去山里,进了虎威军。众人齐心,同御金兵。不知意下如何?”
石竚看看身边的众人,想那小石寨里米粮不多,夏秋有野菜、山果,便是米粮亦可讨得,附近百姓敬其志,时不时的接济一二,尚可过活。但这进了严冬,酷寒难耐,冬衣不足,打仗行军,颇耗体力,故众人皆是衣衫褴褛,面露菜sè。兵器亦是奇缺,长兵器几乎没有。几次截杀金兵,本寨众人亦是死伤惨重。再看这虎威军,各个身强体壮,面膛红润,冬衣厚实,盔甲鲜明。在这官道上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地,竟敢去西京大同取了砲手军,真乃雄师劲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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