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五是一周内最清闲的一天,只有早上后两节课,所以从周五开始便进入周末了。但这指的是普通学生,对国防生来说就不是如此,因为周五正好是他们的训练日。
除了周五,周一、周三早上和周日的下午,也是训练的时刻。国防生们都怨声载道的,虽说周二、周四不训练,但是早上都是满课,所以对他们而言,能睡懒觉的日子就只有周末了。
陈峰宿舍里只有罗志一人是国防生,偏偏这唯一的一个国防生,每天起床的动静都非常大,先是闹铃不停的叫唤,然后是下床声。要说动静最大的,要数刚下床拉凳子的那一下声音,咯吱一声,地板虽是光的,却更刺耳了,别说是睡觉浅的,就是睡觉深的都可以被直接从深度睡眠状态拉到清醒状态。可恨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他开关门的声音也是大的惊人,宿舍门本是挺好关的,他偏使出吃奶的劲,又是咣当一声。
除了声音,还有灯光,罗志桌上吊着一个自制的白炽灯,明亮异常。偏他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灯,有时候出了宿舍都不带关灯的。
经他一闹,宿舍的人便都醒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骂他、咒他,可是没有什么成效,最后也懒的说他了。在被吵醒后,就自认倒霉的再睡去。有时候刚睡着,又被训练了一个小时回来的罗志给吵醒了。不知道其他宿舍是什么情况,但对陈峰他们宿舍而言,也基本上只留下了周末可以睡懒觉了,这还得看罗志的表现,如果他起的早,那就与懒觉无缘了。
这天早晨与往常一样,闹铃声在固定的五点半响起,很经典的老式闹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却没人理会。张明琪第一个被吵醒,知是罗志的闹铃,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叹口气,安静下来。闹铃不停的响着,不知道是罗志没有醒,还是醒了懒的去关,毕竟这两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闹铃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宿舍里翻身的声音也多了起来。魏强便是其中一个,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猛然坐了起来,使劲的在罗志腿上打了一拳。他俩是临床,脚对脚的睡着。罗志却只是翻了个身,依然熟睡的样子。
闹铃声越来越急促,魏强眉头皱的很紧,一脸睡意,一边骂着禽兽一边又给了一拳。这会他更清醒了几分,远方传来两个翻身的声音。罗志终于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子,闹铃声这是也住了。魏强见他醒了,也不说话,径直就躺了下去,看样子像是瞬间就睡着了。
熟悉的起床声,等了一会,又是熟悉的拉凳子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关门声。这一套声音下来,行云流水似的,毫不迟钝。就像是事先写好了固定的程序,不会出任何差错,连一秒都不会。
醒来的几人都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了这个禽兽,得了几分安静。不知是谁发出了咀嚼的声音,时间配合的恰到好处。
可是宿舍里还没安静几分钟,闹铃声又响了起来,真一个催命曲,没完没了的。
起先都还懒的不去关,到最后魏强实在是受不了了,起身翻到罗志床上,摸索了一会,闹铃声才停下,不过他这一系列动作带起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大。因为床晃的厉害,一直睡觉很沉的杜山岳也被吵了醒来。
不一会呼噜声想起,看来又恢复到了睡觉的节奏。
天色很暗,依然下着雨,很小,但似这种理由是阻挡不了训操的,除非它可以下的更大一些。那些国防生们经常抱怨着,这一周则更胜,每天早上雨都很小,所以每逢训练都必须去,真是老天爷要与你作对,你是怎么都逃脱不了的。
操场离陈峰他们宿舍楼并不是很远,所以训操的声音可以直接传到他们宿舍。一会“一二一”,一会“一二三四”,一会又是军歌,真是好不热闹。
偌大的操场,从上方俯视下去,只在角落处有一群绿色的身影,一百人左右。先是整队绕着操场,也数不清是几圈,十圈是肯定有的。然后回到起点稍微歇息会,再做一会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的运动,最后是整队站着军姿唱首军歌,被一个军官似的人讲几句话。这一早的训操便到了结束的时候,随着一声震耳的“散”,便各奔东西。
这一幕幕看起来整齐划一,但传到远方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杂乱无章,尤其是那些睡意正浓又被打搅的人,简直是最不耐烦的声音。
要不说这里是大学,住在城里的人整日间听到的是汽笛声,这里的人听到的军营的声音。军歌一起,本就迷糊,更有种身在军营的错觉。
那一个个散操的国防生,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有的地方是雨打湿的,有的地方是汗水浸湿的。三三两两的朝操场外走去,别看刚才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这会除了一小部分人,大多数都是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样。垂着头,懒洋洋的,甚至还有惺忪的睡眼。让人想不通刚才是怎样跑下来的,又是怎样做完那么多的俯卧撑。
或许这样坚持时间久了,就成了身体的本能,据传说有人都可以在跑步的时候偷懒睡觉,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不能当真。不过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说不定这样的事还真有。就像以前陈峰不信人站着可以睡觉,可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一个同学因为上课睡觉被罚站,他站在教室后面,靠着墙,竟起了呼噜声,陈峰这才相信了这件事。
所以对任何事情都要抱有怀疑的态度,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安静的楼道起了嘈杂声,罗志开了门进来,先是在座位上休息一会,才端起脸盆出去洗漱。
陈峰今天是个例外,罗志的动静吵醒了其他四人,陈峰因为昨晚看书又看到了三点,这会还正睡的香。
不知是不是幻觉,大家竟不约而同的从陈峰的床位处听到了抽泣声。细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意,与周围的环境甚是不同。
张明琪好奇的起身,探着身子看着陈峰,一脸精彩的表情,疑惑的看看陈峰,又回头看看坐起身子的刘逸阳。罗志正坐在凳子上看书,见这副场景,放下书,走到陈峰床头前,踮着脚看了一眼。
大家从开始的疑惑,渐渐的都笑了起来。陈峰的抽泣声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消失了去,又安静下来。
不过对大家而言,虽然早上无课,但这一天也就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中拉开了帷幕。没有人谈论,没有人喊醒陈峰。笑过后都沉默起来,不过看样子,倒有点暴风雨前夜的宁静。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平静而又祥和。杜山岳、刘逸阳,大家都一个个起床了。
罗志昨晚赶制出来的那份作业,先是被魏强拷贝了一份,然后原稿带山寨稿一同被传开了去。只见几人都低头用功,好一幅闻鸡起舞的画面。
约莫九点的时候,陈峰才醒了过来,打着大大的哈欠,探出脑袋来,看到其余五人都在埋头用功,十分不解,“你们都在做什么啊?”
张明琪还记着昨晚的仇,也不是个能憋的住话的人,立刻停下手中的笔,跳似的跑到陈峰床前,一脸好奇,“先别管我们,你先说你刚才为什么哭”。
“对,赶紧说说,大家都好奇着了”,刘逸阳也问道。
“什么啊?”陈峰本就没有大醒,此刻被大家这么七嘴八舌的一问,都不知道他们在问什么,揉着太阳穴,看样子倒是很淡定。
“赶紧的,别装”
“就是,快说为什么哭”
“没哭啊,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哭干嘛”,陈峰却是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
“那你梦见什么了?”刘逸阳换了个角度。
陈峰仔细想了想,自语着,“梦见了啥?”。突然灵光一闪,似是封闭的记忆被打开了一扇门,瞬间透过光来。嘴里不自主的说,“碧瑶死了”,此刻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说话的语气与刚才甚是不同,像是伤心了很久的人,只是一句简短的话,就透出无尽的悲意与委屈。
“碧瑶?”刘逸阳重复了一遍,想起陈峰这两天一直在看《诛仙》,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再多说别的,反正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其余几人被这两人突然的转变搞的不知所以,见陈峰是一脸的没精打采,刘逸阳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忙问刘逸阳理由,刘逸阳一边笑着一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全宿舍的人都笑了起来,口中还议论不停,无不是疯了、傻了之类的言谈。
陈峰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不知在琢磨着些什么,与他们截然不同。好久才回过神来,见几人大笑不止,转移话题道,“有什么好笑的,赶紧告诉我你们在些什么”。
可是大家怎么能停的下来,还是罗志先忍住,对他说,“高数作业啊,一会上课就要交了”
“高数作业?”陈峰大惊,“靠,我上周的作业都没交,怎么又要交了”,突然间就差跳起来了,晃得床吱吱的响,和着笑声回荡在这深秋的初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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