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浅浅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看着窗外一一闪过的大树。
不知不觉又到了秋,金黄色的树叶填补了砖瓦间的缝隙,也将人行横道旁多数破碎的石块厚厚覆盖,整个首尔就像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内,连阳光也吝啬地不肯出来。
浅浅紧紧米色的格子围巾,看了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打开短信,还是几分钟前的内容。
9:02
——怎么不接我电话?在忙吗?
9:05
——恩,今又是公司的例行考试,抱歉不能去接你了。
9:06
——没关系啦,你好好考,我回家做好饭等你。
9:26
——浅浅你先别回家,公司房子出了点问题,你先去找个旅店放下行李,我马上就来。
没办法,她只好坐大巴先到首尔,将行李寄存到旅店,再乘公车前往公司。
几个时折腾下来,本来身子就不是很舒服的浅浅已经筋疲力尽。
“真倒霉……怎么偏偏是这几……”
腹部轻微的疼痛让浅浅难受地动了动,想起今早和母亲的大吵,连带着心情也低沉起来,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浅浅在人行横道旁边的红绿灯下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公司的大楼,已经到了下午4点,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增多。示意行人通过的绿灯亮起的同时浅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停下脚步接起手机。
“浅浅……现在人比较多我不方便出去,得再等一会……”
身前身后都是匆匆过马路的行人,因为拥挤不时地推搡着浅浅的肩膀,浅浅的心情更加恶劣,不知怎么委屈的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为什么还要我等?!你再不来我就直接买返程票回去啦!”
一通发泄后浅浅挂了电话,可她立刻就后悔了,她已经怀揣着对他的想念等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时对她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她重新举起手机,回拨了刚才的号码。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她心中渐渐变得不安。
交通灯还显示着危险的红色,浅浅焦急地来回张望,不断重复拨打着,就在交通灯变成绿色时终于有人接通了电话。
“浅浅抱歉我刚才没有听到……”
电话那头和这边一样吵闹,顾凛的声音微喘,像是在跑。
“顾凛你别出来了,我……”
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可顾凛打断了她,喘息的频率和强度慢慢加强,“你就在公司不远的地方对不对,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找你……”
浅浅将电话紧贴在耳旁,目光扫向对面走过来的人群,突然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的身影闯进浅浅的视线,他跑的很快,似乎在被人追赶着,整个脸庞都被宽大的口罩遮挡住,发丝因跑动变得凌乱。
“浅浅我看到你了!”
口罩的遮挡让呼吸变得困难,可口罩上面的双眼在看到对面的女孩时突然迸发出光彩,男孩兴奋地向她跑去。
可突然,女孩的脸因为惊恐变得扭曲,瞳孔剧烈地收缩在一起!
仿佛慢镜头般,他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去……
他横躺沥青路上,混着血腥味的空气透过口罩钻进他的气管,让他立刻呕出一口鲜血,连血都冰凉冰凉的。
他的女孩就站在对面,手里的包掉了都不知道。
真是的,还这么糊涂。
他撑着已经破碎的内脏,伸出一只手。
过来,浅浅。
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轻声低喃,然后才想起来他还戴着口罩,她看不见他在什么。
他懊恼地想摘掉口罩,想让她看到他的微笑。
他的浅浅,被吓坏了。
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手刚放在口罩上,动作又停止了。
——喂,承焕哥,谢谢你能抽空帮我装饰房子,我想请个假去接浅浅,她上午就发短信她到了。
——怎么这么着急,你打工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买下这房子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先来公司,等会我送你们一起回家。
——她等得有点着急了,我先去接她,承焕哥你下班之后记得来,我们一起庆祝!
——知道了,看你着急的,不过记得戴好口罩,你也知道吴亦凡和你的样子……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几分钟前。
“哎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exo的kris啊……”
“exo?!大发……这组合刚出道不久诶,快去要签名,不然以后都要不到了!”
“kris!吴亦凡!能给我们签个……哎他怎么跑了?”
“那就一定是他了啊!!!快追快追!”
他的一生,好像从没为自己活过呢。
的时候,没有父母的他被爷爷养大,再大一点时,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不得不用脆弱的肩膀撑起整个家,后来,爷爷去世,他被星探相中只身去了韩国,接受常人不能想象的封闭式训练,他的乐趣,竟变成偶尔去偷看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孩,回来后想象日后两人相见后的场景,一定神奇且不可思议。
可是渐渐的,他惊恐地意识到他成了那个男孩的影子,从前不能,今后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们的面前,他一直依赖的公司将他关在这里,不是为了培养他,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光芒不至于将吴亦凡的覆盖。
而他,乖乖被摆布了四年。
直到现在,为了要保护他,他竟不能将阻碍呼吸的口罩拿下来。
胸膛震动,他发出的竟是连续不断的轻笑。
男孩只露在外面的双眼中像是弥漫着白雾,看着终于有了动作的女孩,她捂着嘴,眼泪从眼角和眼尾处一同滑落,他的手痒痒的,想去帮她抹掉泪水,
可是他想活下去啊……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很远处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胸口的疼痛也不像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女孩迈出一步,却因为腿软跌坐在地上,嘴里喊着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冰凉的雨点从乌云密布的空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
女孩边哭边爬,精致的淡妆早已模糊,头发也因为雨水粘在脸颊上,狼狈不堪,纤细的手指向他的手伸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是……放不下她。
就在两人的手指终于要碰到时,他的身体一轻,被穿着白大褂的人移到了担架上。
他只是,放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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