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
案堂中不屈yín威
(三)
房中除了天阳,再无他人,自也无人与他说话。天阳知道,师弟们也都有自己的任务。
天青将他自己打扮成普通农夫,被师父派出去,守在城外十五里一条小溪旁的凉亭中。
这是一个计策,上清曾去张家夜探,除了那间上了三把锁的药房未查,其余房间都探过了,均未找到巨蝮草痕迹。
区区三把锁,对于上清来讲,如同无物,但他并非江湖中人人称赞的机关之神薛诺,他不能不留丝毫痕迹地将锁打开。如若使用武力硬将那大门拆开,只怕此行便非“暗探”,而为“明探”。
为了不打草惊蛇,上清不愿强行破门,便想出计策。他在城外张东来的坟前,会利用鬼神之说,及张东来在地府的虚假消息,骗张中汇取出巨蝮草,并埋在一处能消除此罪证的地方。
那处地方,自然是天青守住那条小溪旁的凉亭边。上清这般聪明人物,调查过城外附近地点,自会旁敲侧击地,将目标地域一步一步暗示出来。
张中汇也非凡人,他得到上清杂乱拼凑起来的信息,自能找到那处小溪、那处凉亭。
在正常情况下,张中汇或许对上清有所怀疑。但所谓关心则乱,既然此事与过世的儿子有关,他便无暇去顾及这许多。
上清不知张中汇是否对郑夫人下过毒,但他却已知晓,张中汇心中一定想过下毒暗杀一事,并且他手中定有巨蝮草此种毒药。只要能找到这种毒药,侦查任务便又进了一步。
虽说或许还有几人,拥有巨蝮草这种稀有草药。但在毫无头绪的情形之下,先找出其中一人,便会增加破解这起谜案的几率。
天青已外出守点。而天生与周满,本是被上清指派,当同天阳一道,去源业武馆找寻周全。但此时不知他二人去向,想必是等得不耐烦,一早便去那门外守候。
上清想让周满去偷偷观望周全一眼,他既然保证能认出父亲,想必有他的诀窍。
天阳以为自己能睡得着,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仍没能将脑海中的人影过滤,他不想运功摄神,便走出房门,散步舒心。
走到镖局大门口,只见李清的父亲李滋,驾着马车从外赶回。
出于礼貌,天阳上前打了个招呼。
李滋起初似乎心不在焉,并未看到天阳。
等到天阳一声“李大叔”叫出,他才反应过来,瞧了天阳一眼。
就在此时,李滋突地浑身颤抖,眼神中现出恐慌之sè。但他随即便又恢复正常,对天阳点了点头,将马车朝镖局里驶去。
天阳喃喃自语道:“李大叔向来沉稳内敛,怎地被我吓了一跳?想必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天阳也不多想,此时只盼望去买点丝绸,至于为何要买丝绸,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听说四季丝绸坊的绸缎最是漂亮,慕名想要前去观望。至于他从不对那些物品感兴趣,此刻也已忘了。
但最终天阳还是放弃了购买行动,他只在后花园静静待着,出神地欣赏着百花争艳,享受植物生命的曼妙之美。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上清与楚仁义的身影,出现在花丛中,映入天阳眼帘。
只听上清对楚仁义说道:“今rì计划尚算成功,此刻只等天青将巨蝮草拿到,我们便可进行下一步验证。”
楚仁义点头道:“我瞧那张中汇与汪铭扬器宇轩昂,并非激ān诈之人,但愿毒杀之案非其所为。”
上清道:“没错,虽然初次进入张家,他们对咱有所猜忌,并出手试探。但在这江湖骗子居多的世道,此举也是人之常情。”
楚仁义道:“张中汇并非凡人,他虽不是武林豪客,却有武林中人的豪爽大度,对待下属也是彬彬有礼,当真做到了恭让谦卑。像他拥有这般声名与钱财的大贾中,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等礼贤下士。”
上清道:“说得很对,但他若是杀了人,咱们也不能就此放过。”
楚仁义点头道:“是。”
天阳本来懒洋洋地坐在花丛边上的草地上,听了师父与师兄的对话,缓缓站起说道:“依我看,张家人并无一人像是穷凶极恶之辈,倒是周全从外到内都不像好人。”
上清笑道:“我以为你不愿与我俩说话呢!”
天阳笑道:“怎么会呢?”
上清道:“我们一回来,就看到你无jīng打采,因此没来打扰。”
天阳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忽略了我呢!”
上清道:“你一定有愉快而惆怅的心事。”
天阳侧目瞧着师父,问道:“您老人家怎生知晓?”
上清笑道:“你与你师兄xìng格不同。他若有心事,不管是好是坏,在别面前一向都不表现出来,就算对着你们师兄弟这般熟人,他也尽量克制心中悲伤。”
天阳点头道:“那与我有何关系?”
上清道:“你听我说完。仁义的xìng格较为柔软,而你的xìng格则较为刚硬,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出来。若是你的心情不佳,此刻便会一直坐在那草地上,而不会跑来与我们聊天。况且,今rì你没跟上汪铭扬,失却了他的行踪,在路上也许发生了什么事。”
天阳道:“汪铭扬武艺不俗,又乘驾马车,要悄无声息地跟踪他们,我赶不上。”
上清笑道:“师父又没怪你,但在你跟丢了汪铭扬的这段时间里,是否有何事发生?而此事却又让你感到愉快。”
天阳点头道:“师父说得对,当真料事如神。我的心情有些复杂,的确愉悦居多。只是此刻不便与大家分享。”
上清笑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天阳点头道:“言归正传,刚才说了,我认为周全是凶手,他那样子,单是看上去便非善与之辈。镖局与他产生了矛盾,他不报复才怪呢!”
楚仁义笑道:“你也不能单凭相貌,就断定一人的好坏吧?”
天阳道:“面由心生,一个人好与不好,从面相上,是能够看出一些的!”
楚仁义点头道:“说的也对,但我总觉得如此武断,不像是你的风格,我与师父接触张家之人,更多一些,也没你这般维护张家。”
天阳忙说道:“说周全是凶手,就是维护张家?”
楚仁义笑道:“瞧你急的,咱们总共就锁定两名可疑凶手,一是张中汇,一是周全。你一力指正周全,那岂非要排除张中汇的嫌疑么?”
天阳道:“依我看来,我们镖局中,就有人比张中汇还要可疑!”
楚仁义与上清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他们不能否认天阳言语。
上清首先说道:“没错,单凭借咱们那晚瞧见的秘密,这镖局中,便有三人存有极大嫌疑。”
天阳道:“对,但我还想加上一名嫌疑之人。”
上清问道:“谁?”
天阳道:“李滋。”
上清问道:“李滋?或许吧。但他嫌疑不大。”
天阳问:“为何?”
上清道:“那rì晚间,我将毒杀一案的真相告知大伙,当时李滋也在现场,他听到这一消息时,表情同众人一致,并无紧张慌乱之情。”
天阳道:“但我今rì见他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赶回,我叫了他一声,还把他吓了一跳。”
上清道:“那就对了。”
天阳问道:“怎么个对法?”
上清道:“这说明他镇静力不强,自我约束心情的能力,也远为不够。他既能在普通情况下被你吓上一跳,那么试想,他若是真正凶手,在听到自己的罪行被暴露后,会是怎样表情?”
天阳点头道:“说得是。”
上清道:“还有一点,那一rì我说出这毒杀一案,李滋当晚却睡得沉沉,并无丝毫异动,这符合他对别人生死漠不关心的态度。反而是那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藏着一些事物,惹人怀疑。”
楚仁义与天阳点头同意。
上清道:“平rì有惊慌情绪之人,你们或许料之存有嫌疑,但并非十分准确。能将这起案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此辈定非凡人。这样的人,自有一定的应变能力。我们还应从长计议,不忙打草惊蛇。”
楚仁义与天阳均点头称是。
上清接着说道:“咱们应当小心求证,莫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张中汇与周全固然有嫌疑,而前一rì我们看到的那些可疑证据,也不能放过!”
天阳道:“咱们前一晚,看到的那三个人,在做些什么?他们偷偷摸摸地藏着那些东西干嘛?”
上清说道:“我现在也猜不出其中原由,等咱们将今rì之事办妥了,晚间再来一一分析。”
楚仁义抬头看了看时辰,说道:“天青还要过阵子才能回来,我们不如此刻便去源业武馆,天生与周满恐怕都等得不耐烦了。”
上清点头对楚仁义说道:“这个任务交给天阳,我们俩现在不方便露面。”
天阳答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出门而去。
待天阳走后,楚仁义问道:“周全武艺虽不足为患,但不知他有无同伙。况且,之前天阳已触动他的jǐng觉。今rì单天阳一人,能否保得住天生与周满。”
上清笑道:“周满已然乔装打扮,周全未必能将他认得出来。更况且,周全未必是他父亲。既然并无瓜葛,周全为何还要对他不利?”
楚仁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据我们猜测,周全是周满父亲的可能xìng极大。还有,天阳本次是去向周全索要巨蝮草,他若是不给,势必有一场争斗,我怕天阳敌不住。”
上清笑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你与天阳哥俩的武艺,早已不比当初?”
楚仁义笑道:“我也觉得,近rì身手灵敏不少。”
上清道:“你们哥俩本就天赋异禀,虽有名师教导,但常年不与敌争斗,武艺便桎梏不前。此番涉足江湖,也当一段历练。再加上近rì,为师天天在你们身旁,分析讲解武学道理,配合你们各自的实践领悟,自然武艺大进。”
楚仁义笑道:“师父说得是。”
上清道:“你说当年败于铁秀之手,但此时你二人若再相较,他定然敌不过你。而天阳此时,也未必差于河南四侠之一。”
楚仁义道:“那我们此时便用不着去相助天阳,免得被四季丝绸坊的人看到,坏了我们计划。”
上清点头道:“苏州城里,武艺高强之人,数来数去,也就郑老弟、汪铭扬、胡子成、孙达、姜立、秦持这么几个,李清、瞿正明、周全等人还要略逊一筹。能胜过天阳的,也就郑总镖头一人。便连汪铭扬这等高手,也只与天阳相当。不必担心,就算刚才数到的余下人众,再来两名高手相助周全,也胜不了天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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