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个波光潋滟的下午,云齐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绿叶盖住了眼睛,看不见阳光穿过重重绿叶洒下的光芒,只是觉得有点儿刺眼,因而闭着眼睛,将旁边刚摘来的荷叶盖住头,继续养精蓄锐。树上的蝉鸣,如这岭南夏季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慢慢扩散开去,无端让这夏季少了几分单调的色彩,多了几分水一般的灵动!
身下的草柔软如漫步云端,清风徐徐而来,带着树脂的淡香和泥土的清新,云齐感觉耳边像有人在唱着遥远的摇篮曲,一点一点地推着那已然沉重的眼皮,然后意识已是模糊一片!
待到醒来之时,急忙看一下手表,立即舒了一口气,才四点,不急,还有一个半小时!
云齐的警觉性向来比较高,敏感地觉察到身边有人的气息存在,转过头去,恰好看见正在专心画画的人也看过来。澄净的双眼,清俊的脸庞,并未微笑的表情,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继续画着手中的画。
云齐从小生长在农村里,从来没有见过谁支起画架,那么专心地看着一处景,一笔一笔地描绘着,眼前之景便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对于一个乡下小丫头来说,这是十分惊叹的。于是她悄悄地走过去,在旁边看着他一会看着纸上的画,一会看着远处的景,那静谧的溪水缓缓地流,反射着阳光的视线,便成了破碎的波光粼粼,流动着灿烂的水滴。遇到石头的激流处,微微溅起的水花雪白一片,在阳光的映照下别有一番景致。
云齐安静地坐着,也安静地看着,两个人并不说话,却似熟悉已久的老朋友一般,互不打扰,只是关注自己想关注的东西!那跃然纸上的是绿色的树影,绿色的阳光,和金色的小溪……其实云齐并不懂画,只是觉得这画里有种和夏天很不符合的宁静,连溪流都带着平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云齐就这样坐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一下表,惊恐地低吼了声,急忙爬起来跑,几步才想起没有穿鞋子,又急忙跑回来穿上鞋子。她从没想过,这么狼狈的瞬间,被那个干净亦安静的男孩看到了,并记住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她也没有转头,没有看见那个人如溪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回到家中,已是五点半了,一个稍胖的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你这死丫头,又去哪里偷懒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云齐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跑到厨房里喝粥,因为要很晚才会结束农活,收拾东西回家,在这之前要保持力气的话,现在就必须积累能量。
一天劳累之后,云齐最喜欢在院子里铺上一张席子,一个人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星星如萤火虫一般闪动,那时候的她内心是最为平静的。小时候,祖母和母亲会给她打扇,习习的凉风迎面吹来,她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是知道那时候睡着都应该是笑着的。
后来祖母和母亲相继过世,那时候的她才十岁,并不懂死忙预示着什么,但是她知道,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到祖母和母亲了,这个世界上剩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暂时寄居在叔叔家里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虽然婶婶对云齐并不太好,但是云齐还是开开心心地生活,如果那时祖母和母亲想看到的,那么她会很认真去做,快乐地生活。
这个晚上似乎有一些特别,云齐心中有丝丝微澜波动,不经意间她想起了那个画画的少年,还有风缓缓吹起的他的头发。
摇摇头,云齐很无奈地笑了笑,阻止自己不太着调的想法,明天还要早起,所以该睡觉了,希望祖母和母亲可以入梦来,她很久很见过她们了,很想她们!
第二天的下午,不知为什么,云齐又来到昨天的溪边,静静的坐着,可能是未看到想见的人,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她拿起身边的一颗石子,站起来突然向前走两步用力地扔出去,不久就听到“彭”的一声,石子落到水里了。云齐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发麻,想必是刚才用力过大了。
她坐下揉揉自己的胳膊,不经意地周围看看,突然看到在后面,昨天那个地方,那个少年正缓缓地支起画架,拿出颜料,昨天他画的是素描,今日要画水彩吗?
云齐心里一阵喜悦,却又不能自已地砰砰直跳。
少年感觉到一阵阴影笼罩在头顶,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云齐,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云齐坐下来,和昨天一样,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
这一次他画的是碧水蓝天下的小溪,还有那座桥,桥边是一片菜地,此时正是绿油油的一片。
“那个是我们的学校,我在那里读初二!”云齐在看到他把菜地旁边的围栏画上后,不自觉地说道。
少年看看她,并不答话,只是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
云齐以为自己打扰了他,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又到了五点钟了,云齐赶紧站起来,慌忙往家里跑,只留下一脸疑惑的少年。
此后,云齐每天的下午都会过来,在少年边上看着他画画,各种各样的画,如此一转眼就过去了七天。这几天里,两人并没有交谈,也彼此不知道信息,但是云齐却觉得他们像认识很久的朋友,相处得很安静自然。
第八天下午,当云齐再到原地方时候,发觉并没有少年的踪影,只有一个盒子放在她每天都坐的那个地方。云齐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张卷起来并未装裱的画卷,一副是碧海蓝天下的溪流和桥梁,一副是她坐着静静望着溪流的侧脸,一笔一画,像是印在心里一般细腻!
云齐默默地摸着画卷,突然觉得热泪盈眶,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沸腾的水,不知该冲到那个出口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云齐紧紧将画卷贴着心口,望着不远的小溪,仿佛这水流过的不再是水,而是盛世光年!
此后的八年里,云齐一直关注着新锐画家,因为她觉得他很有成为画家的潜质,其实主要是脾气比较怪,符合艺术家的特点。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他成为了画家,也许画画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兴趣,也许那年的夏天只是一个没有醒的梦!
而那两幅画一直留在云齐的身边,即使后来到了高中和a大,她还是视之如珍宝,放在专门的盒子里,只有心情不好或者突然想念他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似乎因为那年夏天的阳光很灿烂温和的缘故,使得她以后都能自娱自乐,消除了不少心中因失去祖母和母亲的阴霾。
她曾写过一篇文章,关于小溪边那个夏天和以后很多个夏天,本来只是无意间写下自己的感想,不想同寝室的室友看了之后,居然很是感动,悄悄投到了学校的网站上,也没想到最后还声名大噪,点击率盛极一时。云齐向来不喜欢锋芒毕露,所以即使她写了很多文章,也不会投稿出去,因此还受到不少同寝室室友的抨击,说独占了大好资源!面对她们无良的指控,云齐只是很无语地笑笑,一如既往。
不过好在相处了那么久,寝室姐妹还是很知道她的心思的,并没有用云齐的真实姓名,而是用了她一贯的笔名——溪雨,所以在那之后还是平静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波澜。室友曾说过,有不少人在打听溪雨是谁,嬉笑说很多帅哥关注着她,云齐大窘,却还是任她们开玩笑。没有些八卦的日子,生活会缺少了很多色彩!
对于有向往的人来说,生活不会慢悠悠地过;而对云齐来说,每一天生活都有其深意,该好好体会时候便好好体会,不该体会或者体会不了时候就让它悠然而过。
云齐在a大毕业后,如愿进入了一家集团公司,成为行政部经理助理。小小的职场菜鸟在慢慢地长大,云齐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了,只是生活并未给予她很沉重的压力,因为祖母和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可以好好地生活,而她正在慢慢地践行。
有时候放假,她也会回村里看看,塞给叔叔婶婶一些生活费,即使婶婶对她并不算好,而且大学之后都是自己自食其力赚学费和生活费的,但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还是亏得他们帮忙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让她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从来分得很清,谁对她怎么样!所以不曾也不想亏待那些曾经有恩于她的人!
有时候,她背着背包,沿着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人来人往间满是陌生的气息,竟没有熟悉的人事物,不免感到孤单,如离群的孤雁,独自飞翔。但是那种时候里,她总会想起那两幅画,和那个风一样走过没有踪迹的少年,不知姓名,不知他在何方!
她并不去寻找,也不等待,只是给自己存留这样的可能:人来人往的人海,他们可能会相遇在某一个地方!
“云齐,你来看看这个该怎么做!”同事孙芳余探出头来,朝云齐小声地喊着。
云齐微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看了下,原来是公司即将举行的股东会议所需物资的计划清单。她低低地提了自己的意见,只听见芳余惊喜地拍拍云齐,恨不得在她脸上亲一口:“就知道找你就安然无恙!”行政部经理向来是个严格而挑剔的人,对于不合适的方案,从来就没有多的废话,重做。芳余已经被责令重做很多次了,所以这一份重要文件还是提前经经理助理提点比较好,这样重做率会降低的,这是芳余从实践得来的真知。
其实云齐是很感激曲经理的,她比自己年长十岁,仍未婚,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严厉,但是从面试开始就给予她很大的帮助,一直到现在为止,她们才认识一年,却像故友一般,私下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不过工作上曲经理要求是很严格的,并不因为彼此的私交而徇私!
云齐拿着报告,轻轻敲敲曲经理的门,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请进!”
云齐笑着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
“曲姐,”私下里的时候云齐这样叫她。
曲少玲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到是云齐便一脸盈盈笑意:“云齐!”
“这里有份报告,请您过目!”云齐双手将报告递给曲少玲。
曲少玲翻开大略地看了一下,便合上放在一边:“我过了下,没什么问题,先放我这里,稍后仔细看看!对了,明天有一个酒会,程总要我出席,你和我一起去吧!”
云齐调皮地笑笑,坏坏地说:“曲姐,这种酒会的话可以找一个帅哥陪你出席嘛!”
“怎么?你不想去?”曲少玲哪能不知云齐的揶揄的意思,仍是老僧入定般:“像你说的,这种酒会单身的钻石王老五多得是,带你去钓金龟婿去!省得你整天没大没小乱说话,就该有个人管管你,不对,是修理你!”
“曲姐,我这是好心提醒,哪里有没大没小呀?况且去钓金龟婿的方略怎么着你来执行都会比较合适,你执行力比较强呢!”
曲少玲无奈地笑着摇头:“记得明天准备好,下午早点回去,六点在公司汇合。”
云齐笑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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