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昆仑西北,黑水出焉,它源于九天,下通幽冥,传闻乃是神界大神的黑丝带飘落人间而形成,连通九天与地狱,然而那毕竟是传说而已,实际上这黑水河便是出自昆仑后山,被昆仑中人称之为天池的黑水湖。
黑水湖畔,隐隐有几间茅草屋,屋中隐隐有灯光透出……
“你……你说什么?你是碧月?你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是蛞巫族之人?不,这不可能,我是爷爷的亲孙女,怎么会是蛞巫族之人,你在骗我,你这骗子,你们走,我不要见到你们!”玉玲珑瞪大这眼睛,看着眼前的碧月,满脸的惊愕之sè。
本来这么多年了,玉玲珑虽然偶尔会想起自己的身世,但那些均已经不再重要,而今她有养育她的爷爷,更有心爱的男人陪伴,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世她已然不再计较,但今rì林方却是带了个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女子来,而此女自称是自己的妹妹,一时之间,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看着爱妻神sè间的挣扎,常靖向众人不好意思地道:“各位,恐怕此事一时之间玉儿尚不能接受,不过既然众位已然来此,今rì便在此间住下,此事待明rì再说吧!”
碧月苦笑一声,随着冷无双退了出来,二十年后再相见,竟然是这般情形,慢说玉玲珑不肯相信,便是常靖的神sè似乎也有些不耐,而坐在角落里的浮云子更是一言不发。
她本是极为兴奋的内心,骤然凉了下来,淡淡的凉风袭来,仿佛吹走了她浑身的力量,令她堪堪向后倒去。
冷无双忙上前将碧月扶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碧月向门外走去。
本来想与浮云子叙旧的林方,也是淡淡的看了眼玉玲珑和常靖,淡淡的道:“玉儿姐姐,将碧月带来,是师弟自作主张了,对不起!”
言罢,转身离去,便在他即将出门的那一刹那,林方又是回头看了看这三人,常靖与玉玲珑还是如从前一般,但浮云子似乎较年前见到他之时,年轻了不少,头上的白发也是变得斑驳了些许。
从前林方能真切的感受到浮云子身上的生命气息,但而今却是若有若无,这情形与当rì他首次见到仇万仇时,竟然是那般的相似,难道?他摇了摇头,不禁将这念头甩出了脑中,大踏步离去。
而浮云子此刻也是看了看林方,在黑暗中缓缓点了点头,看来甚是满意,半晌之后,老家伙站起身形,来至玉玲珑身侧,慈爱地道:“玉儿,此事事关你的身世,当年你娘也是无力自保,更不用说保护你,恐怕那碧月所言倒有七八分可信,你还记得你那块玉佩么?此事你还需好好考虑考虑!”
浮云子言罢,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待众人均离去之后,常靖轻柔地安慰了玉玲珑几句,见爱妻此刻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便不再打扰,便任由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知道,此事关乎爱妻身世,自己做不得主,也插不上话,他只有静静地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
夜凉如水,黑水湖畔,一个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被缓缓的拉长,令这个身影倍显孤独,他静静地看着天边那一轮圆月,静静的站在那里,便似一尊泥塑一般,若非清风拂过,那飘起的衣衫,恐怕真要被人当做是泥塑了。
便在这寂静而空灵的画面定格的那一刹那,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平静,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见是浮云子,忙躬身道:“师父,您还没睡啊?”
浮云子身子微微一颤,这一声师父他已然数年未曾听闻,即便是今rì相见之时,林方也未曾叫出口,只因他心中仍有芥蒂,然而此刻他想也未想便冲口叫出,只是这发自内心的叫声,不禁令浮云子僵在当场。
当年自己将这小徒弟带上昆仑,本来想让其继承自己的衣钵,未曾想竟发生当年之事,便在自己这小徒弟含冤受屈之时,自己碍于宗门决定,竟然未曾出手相助,甚至也未曾求情,当rì他便觉得自己与这小子之间的师徒缘分已然尽了。
可就在六年后的今天,师徒相遇,这弟子竟然开口叫自己师父,他此刻的心中极为复杂,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呆呆的愣在当场!
“老头子,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要回去睡觉了哦!”林方调侃道。
浮云子白了林方一眼,心下一松,道:“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了,xìng子一点都没变,怎么翅膀长硬了,不愿将师父放在眼中了么?”
嘿嘿……林方嘿嘿一笑道:“这还不是您老人家教导的好么?不然弟子怎会有此成就?”
浮云子在林方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狡黠,似乎已然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心中暗骂:“这小狐狸,当真是鬼jīng的紧!”
于此同时,林方心中却是在得意地道:“哼,老狐狸,看你什么时候露出真容来!”
老狐狸与小狐狸对视一眼,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浮云子看着死寂一般的茫茫黑水,淡淡地道:“小方子,天下间的路各有不同,人世间每个人的路也是形形sèsè,但你知道么?这些路终究会走到一起,那便是天,便是道。”
林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浮云子,他不明白,自己这个老头子师父缘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他真的不明白,尽管他虽然表面憨厚,内心极为聪慧,只是这家伙骨子里的皮懒直接将这些话掠过,嘿嘿一笑道:“师父对玉儿姐姐的身世如何看?”
浮云子沉默片刻,又是叹了口气道:“唉,尘归尘,土归土,万物皆有根,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玉儿她只是一时之间未能想明白,她现在需要的紧紧是时间而已!”
林方点了点头,咧嘴一笑道:“湖畔夜风清冷,师父还是早些休息吧,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若是寒气入体,伤了根本恐怕又是要折上几年阳寿!”
浮云子不禁苦笑了一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当真是恶xìng不改!”言罢,又是哈哈一阵大笑,跨步离去。
林方长出一口气,缓缓回到了小屋之中,此刻碧月的神情仍是比较呆滞,似乎尚未自玉玲珑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冷无双一言不发坐在其身侧,见林方进来,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林方叹了口气道:“碧月,你也不必如此,此次你与我们一起离开蜀中万里大山,出来寻找你姐姐,而今既然已经找到了,自该是高兴才对,而你姐姐她自幼被我师父收养,平rì里也经常念叨自己的亲人,此刻她会有这等表现,恐怕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咱们也要给她时间,让她消化此事才对!”
碧月闻言,抬起头来,怔怔地看了看林方,脸sè稍稍好了一些,扭头看了看冷无双,撅了撅小嘴。
冷无双见雨过天晴,呵呵一声傻笑。
林方见状,竟是微微一阵错愕,冷无双这个人如其名的家伙,竟然会有这等表现,看来他对碧月倒真是动了心思,否则这个一向眼高于顶,冷峻之人如何会有这般表现?
就在此刻,林方忽然想起了流星,也不知此刻唐霸二州如何,此女与明月前往两州报信,此刻不知是否回到了柳阳城,想到此处,林方忽然想起自己此次前来昆仑的最终目的竟然被自己遗忘了,心头一震,若是驻守在霸州的昆仑弟子对霸州战事置之不理,恐怕紧紧凭借剑无痕与柳仙图两人怕是难以抵挡三宗的高手。
念及至此,林方拍了拍额头道:“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被我给忘了,明rì你二人便在此等候玉玲珑的消息,我要返回仙宗一趟,尚有要事要与天元老头商量!”言罢,在屋中角落处盘膝而坐,缓缓修炼起来。
碧月心事稍轻,伏在桌上睡了起来,冷无双将碧月抱至床上,盖好被子后,也是缓缓修炼起来。
两个时辰后,天光刚刚放亮,冷无双自修炼中醒来,向林方所在望去,但此处哪有林方的踪影,这家伙已然不知何时,已然离去,冷无双愣愣地看着林方昨夜修炼的位子,心中百感交集,看来自己与他仍然是有一丝差距,只不过这丝微弱的差距,落在冷无双的心上,却是活过来一般,被无限的放大。
正在他思量之际,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此刻,昆仑山玉虚峰子虚洞内洞之中,一间茅草屋中。
“天元老头,当rì昆仑与长生国定下盟约,共同进退,前几rì昆仑突生异变,而将弟子撤走,情有可原,只是而今唐霸二州陷入危机之中,驻守在那里的弟子,没有仙宗的命令,恐怕不会出手相助。老头子,若是你此刻还不想法儿通知门下弟子,今rì我就与你们四个老不死不死不休!”林方瞪着天元道。
天元嘿嘿一笑道:“哎……何必如此动怒,我这就通知他们不就结了,动不动就不死不休,我们四个老头子可还没活够呢!”
言罢,天元自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符纸,双目微眯,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指在符纸前点来点去,便似骗人钱财的茅山道士一般,林方看着天元的举动不觉有些好笑,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却瞬间在脸上凝固了。
天元念叨了半晌之后,舌战chūn雷喊了一声‘疾!’那黄纸一阵颤抖后,瞬间化作一道黄光,破空而去,只留下一道黄sè的轨迹,久久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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