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惊目浅退,纤芸合掌一片混蒙,入叶沙沙蚀其腐破。
毒雾袭来,梁安荒觉讶异,当日一面只道不过天颜,谁想还识毒术,今日方见就展辣手施袭……莫非适才警鸣亦指她作?那……石生……
旁想愈繁,心绪愈发杂乱,脚步连退,可毒雾始凝不散。梁安不知当对,却也岂凭溶雾啄身。遂下一股闷气横扰心田,目聚精芒,口中轻喝,蛇剑亦随圈转——“百丝凛绕霜云敛”!
寒剑乍起,只见泥下湿露竟化白烟弥浊,腾涌而上。剑影裹束直将紫墨烟霞圈罩其间,只一刹那,便冻尘渣坠地细碎作响。
群豪适见贼人面目,皆数哗然,尔叹眉目天丽,却身凌厉毒术,端真蛇蝎美惑。只是杂声未断,又见寒浊,轻易便将噬尘克尽,更添繁音。
“天下还有这等奇功竟可化雾成晶?!此人究与何来?”
“嘁,天下奇术繁多,岂是你那浊目可辨。不过观他素饰,当是凌云剑派中人。”
“呸,除与凌云一脉,还有何门何派着此装容。”
“唔……闻说凌云遇袭封山,该当颓势才对,又具何来此等人物……况他剑意冷傲竟溶湿寒,修为绝非同龄可较……莫非他便是柳玉林!”
“原来是他,怪道这般厉害。”
“胡说八道,那柳玉林习得‘极道剑典’,可谓其及,何来这手寒结之能。”
“哦?依兄台所言,此人究竟是谁?”
“莫要惶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话说二、三十年前,凌云剑派曾有一人使得两式剑法,可冻天地,委实……”
“屁话,屁话,照你说来那人现时少也四、五十岁,可你看他不过青壮,纵然驻颜有术,也绝难到此境界。”
“就说是,一朽老能渡如此皮相,颇也渗人了些。”
“哎呀,你们呐,我何曾说道此子便是那人,看亦可知乃身弟子不是。不过若道驻颜之方,当论济元宗无二。”
“我呸,黄口白牙,济元灭宗多年,各府门面亦早关张,此道遑有何论。”
“哼,当年济元宗主年近古稀,仍能驻得青壮之躯,岂是捏造。”
“如此能耐济元又怎教屠灭,我看不过传言过甚罢了。”
“这……”
“嘿嘿,诸位莫是忘了‘药宗’之名。”
“哦,怎讲?”
“济元既教覆灭,所见武学亦非传言,不过能齐‘四门’,这密炼奇术自有异彩,是以古稀之人驻颜青壮,亦不出奇。”
“奶奶的,当有这等奇方?”
“可不是。”
“啧啧,倘若授尽天下女子,岂不大妙,无怪济元灭宗,如此不惠,该啊。”……众人哗谈自说自话,评头论足愈扯愈远。
梁安置下,环视一观倒也辨得情势,随即挺剑逼近纤芸,错身之机低语问道:“石生现置何处?”他本满腹疑虑,可现非时,只望能知石生。当日二人虽是负气各行,但所得旧识亦只,焉易言断。
谁知纤芸听问,霎时僵愕一闪,仿拂逆鳞,翻手便是倾天掌势扑涌而来。梁安见她颜情瞬变,心头如触顿击,只道石生落了不测,连连退让。未恐伤及,亦将平剑挝转,频挑泥石作挡。可纤芸身姿俏绝,横转周侧即挂浅影连连,猝从旁左。
眼现身法迅捷,竟与袭上凌云之人如出一辙,梁安骤惊且随怒意。“你……你是魔盟中人?!”
“我是谁人与你何干!”纤芸啸夺口中,紫墨烟霞即随身走,所行之处尽泛蒙浊,渐将围戮。“石生究在何处?”梁安紧握剑柄再询灼言,却只换得掌影延绵,激愤陡生——“千雨凌峰落断尘”!
剑影寒芒,立如豪雨迁境,迷蒙尘烟即同漂濯,散于无形。
“寒霜凌雨!”叶云天含恨暗语,指节劲捏细响。当年暮霜仅凭此式便将其身败下阵来,可谓羞辱,而后魔君独上凌云,暮霜伤重废功,在其看来虽非己作,却也算得假借旁手报复宿怨。此时凌雨再现,往历覆迭,不甘屈没又予胸前。
纤芸虽侧剑影,可凛冽寒意始难相拒,内息受制竟走迟碍,紫影陡滞踉跄及步。而梁安激性一剑,亦至内转不周,此刻面上潮红一片,喘息不宁。
“妖女势弱,大伙速速合众将之擒下,免遗后患!”众人见势忽起高声,纷纷扬臂欲下。突然,一道喝笑倾盖杂扰,惶教张探。“哈哈哈,好一个千羽,好一众英豪,竟尔合众凌戮女流之辈。”
群豪大惊,怎这妖女还有同党未现!不过现时人众,又置千羽高门,适前妖女乍袭是为不措,此刻人人张阔,教人指点羞愤,岂能退怯,遂行叫骂。“谁?!藏头露尾是何好汉!”“奶奶的,魔盟鼠辈,可敢现身与你爷爷一战!”……各人叫嚣,却未再闻言语,不禁又嗤。“嘁,平声阔气,竟是无胆匪类,无怪魔盟久遮形迹,哈哈哈……”
叶云天哪里管得旁人谗话,身行一纵就落纤芸周侧,扣掌将其擒制。可在此时,一声琴音挣附妪言,荡涤空中。“尊驾临我千羽,掩藏一时不知所谓为何,此时既现,莫是就此别去?”
“哈哈,阁主真高人也,在下即行,不劳偏送!”
“哦?可老身却欲尊驾常此阔言,不知如何?”
“那便要看阁主能否留住在下了!”
话音方尽,就闻铮铮弦鸣,一条人影亦于此时夹势袭上前场。叶云天眉焰蹙急,不及大惊,“适闻声响当在十丈开外,可此竟已前至,端的迅快!”。抬手翻启重剑,只听“锵”地一声,一条赤白剑芒已过身径。回首再看,纤芸已教来人携远逃去。“‘琴音五幻’,还是留予阁主驾鹤之时再予昌鸣罢。”
叶云天双手握柄,劲挫五尺方止,方广重剑微额晃颤,一丝红艳挂尖,显将其伤。而众适嚣之人,此刻颈间一抹剑痕,攀剥附颜,未曾倒下便已尽默声息。“一剑可夺数人性命,且迫重剑!若非偏顾救人旁泄,势必伤其剑下?”骇然,又惹焦兴,便连握剑双掌亦激颤意。“魔盟,哼哼,好一个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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