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武士刀太过锋利,王直这一刺又来得很快,作为身受者的蒋洲,短时并未感觉到多大的痛楚。由于内心紧张,反应也慢了半拍。稍稍延后,还是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只是刚唤出几声大响,便头一歪,晕了过去。王滶连忙将他搀住,急切间把住刀锋的手,竟然还是不肯撒去。主要也怕刀有晃动,导致伤口扩大。又担心拔刀之后,血流太快,需要等人配合,立即止血包扎,才好处置,无法去刀。一时间也犯起了难。
幸好后边自己的人里,有些胆大机灵的,上来帮忙。为了保住这大明使者的性命,不由一阵手忙脚乱。
王直看着王滶如此在意这“大明朝廷鹰犬”的性命,也知他根本放不下三位亲人的安危。摇摇头,转身朝向大殿,说了:“儿啊,你既然心意如此,为父也不强留。去降大明,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完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去大殿,只给他人留个背景。虽然步伐坚定,却多少显得有些寂寥。王滶一走,解放军势必会随之出现分裂。但是他若不肯走,王直也得赶他走。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份上,父子间的恩义算是断了。军心也会不稳。倒不如让他和那一群革命立场不坚定的分子,一起离开队伍,去得远远的。虽然短期内,会伤解放军的元气,长期看,则可以免去莫大麻烦。总之一句话,是革命祸患的,就不能留。
王滶心系老母妻儿安危,自然是愿意去投降大明的。既然义父王直开了金口,也是求之不得。蒋洲及时得到救治,命是暂且保住了。王滶打点手下准备出海,进发大明。愿意随行的还有很多交好的头领,尤其是同他在宫中闹事的,更是一个不落。这么一来,解放军确实是元气大伤。王滶心里有愧,觉得对不住义父,所选的都是些旧船。不仅规格普遍较小,而且有些还是解放军战时的缴获。历经多年,基本接近淘汰。
说王滶走便走罢,却依然存着拉王直一道“下水”的念头。毕竟胡宗宪是点名要招安王直。虽然自己的地位也不低,而且拉了一大帮弟兄,但就威望和影响力来说,还是比不上王直。毕竟王直才是正宗的大首领。蒋洲与陈可愿作为招安使者,自然要跟着回去。说实话,经过这一闹,就算想留下来,继续沟通,也没那个胆。此行也不算没有收获,王直座下的红人肯接受招安,同样是不错的结果。
王滶也不是一走了之,临行前,再次觐见王直,虽然是以告别的名义,可仍旧存了劝说的念头。而且先与蒋洲和陈可愿商量,想好一番新的说辞。至于蒋洲和陈可愿,那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再见王直了。
因为王滶是以父子诀别的名义,前来相见。王直不好推辞,再说情分多少还存点,也该给个机会见个面、话个别。若是不出意外,王滶去大明之后,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很可能是彼此人生中的最后一面,俗称“永别”。王直怎能忍心拒绝。
王直坐在大殿的宝座上,看着本已非常熟悉的义子,又一次过来,心中不禁泛起别样的滋味。毕竟曾是革命道路上的好搭档,虽有父子之名,其实年纪并不相称。起码在王直心里是把他当做平辈兄弟的。
王滶照着礼节,请安问好后,便直入主题,双手抱拳,告说:“义父,此次胡大人千里迢迢派使招安,乃是大善。我从蒋、陈两位使者口中得知,胡大人其实相当欣赏义父平定东海的所作所为。不仅愿意向朝廷奏请封王,而且还设想一并上书,向皇上恳请东海开市。”
有了上次见面的例子,蒋洲和陈可愿已经知道王直根本不把几位“亲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毕竟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在历史上,像这类人,一般也都不那么重视亲人的安危。甚至只是为了自己逃跑得快,连妻儿都可以随意抛弃。更别说,至亲反目,痛下杀手之类的行径。但往往也是这类人,对自己的理想志向却异常坚定。因此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王直的理想是“革命”,具体来说,当年在东海时,曾经大肆宣扬“开市”的理论。蒋洲和陈可愿来之前,也曾了解过。如今见王直根本不将人质当回事,只能另想法子,重新琢磨起这“开市”来。
王直凄然一笑,要不是当初自己执迷于此,又怎会与大明交恶。如果那时候能改变主意,恐怕就不会再过来日本,这些年也一直在大明做着逍遥快活的王爷。老调重弹,当真已经乏味得很,关键是王直已经为了“开市”,上过一回大当。这次的招安,又以“开市”为饵,怎么会信呢?如果蒋洲和陈可愿一开始便这么提议,倒还稍稍有那么一点真实性。哪怕是当年王忬和严大人,王直也相信他们心里多少有些真心实意想要“开市”,毕竟“开市”是解决海患的好途径,但是朝廷不许,皇上不许,又能如何。真招安,假开市,把自己骗得够惨。
王直也不明说,反问:“开市是什么?”王直不是真不知道,而是不愿提,也不想知道。
王滶一愣,接道:“这不是您从前提说的吗?就是那‘实行改革开放,发展市场经济’呀。您当年曾白纸黑字地写进书了呢?”
王直哈哈一笑,说:“什么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我们解放军到日本都这么久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好,倒是忘得干净。其实还是忘了好。”
王滶更吃惊了,愣了更久,说:“当年您可是为了这‘改革开放’,把大好前程都舍弃了,甚至连生死都不顾。如今怎说忘了呢?!”
王直严肃了些,板正了脸,问:“你认为在大明朝,有施行‘改革开放’的可能性吗?这么些年过去,我早想通了。与其对朝廷存着幻想,还不如开疆辟土,另展抱负。日本是第一步,以后还要去美洲。”不知什么时候起,王直把日本、美洲这些地名挂到嘴边。战士们初时还诧异,多半要问询一番,如今都明白王直所指。地图上其实都有,不过王直将两个地方换了称呼。王直换称呼的地方,还多着呢,时间久了,便不奇怪了。而且王直已自号“日本王”,战士们哪有不知道“日本”的。
王滶想了想,仍旧说:“义父有所不知,这胡大人乃是大明当朝权贵严相的亲信门生,可直达天听。有他从中斡旋,何愁开市不成?”
王直神色轻蔑,说:“我早已知道严相此人,他其实与我有旧。杭州府的严大人与他是本家。当初我那个‘净海王’的封号,便是他在朝会上定下的。可惜他并不支持‘改革开放’。因此才会出现后来的变故。如今时过境迁,再提无益。比起‘改革开放’,我们解放军不如‘东进图强’。只有尽可能多地夺取海外疆土,未来的中国才能真正强大。”
王滶也知王直变了想法,可以说志向比当初在东海时,又高了不少。再说这“开市”没影又没谱。王直不答应招安,也很正常。王滶脸色颓败,匆匆告了辞,便离去了。点起船队,出航大明,去奔“招安”的前程,无需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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