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根据县政府的指示,示范区办公地址定在原凤山镇政府所在地佘山,孟谨行等人的办公用品和行李分两批被先行装到佘山,大部队搬迁则定在周日,目的是不影响工作。
晚七点,整理收拾后吃完晚饭,曹萍与孟谨行在佘山别墅借用健身房练拳。
“哎,不打了不打了,休息一会儿!”曹萍喘着粗气,两手撑在膝盖上,仰着头冲孟谨行喊,“你还真不把我当女人!”
“呵呵,真打架的时候,对手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让你,我这是帮你提升格斗能力。”孟谨行拿起茶杯一阵牛饮。
“给我也喝点。”曹萍过来夺了他的杯子就喝,喝完擦擦嘴说,“我忘带杯子了。”
孟谨行笑笑摇头收起杯子,准备离开。
曹萍走在他身边,边走边擦汗,“昨天张闻达离开的时候,好像你也在?”
孟谨行看她一眼,“看到了?”
曹萍点了下头,“召见你?”
孟谨行笑笑,“正好路过,过去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总是该打个招呼。”
曹萍没问下去,他也没打算说。
张闻达这个时候来长丰,可以说全长丰许多干部都想接近他,但真正能接近的没几个人,至于可以说上话的还要少,即使像孟谨行这样说上话了,也不过是几句鼓励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实质交流。
但是,就在这种见与不见,能不能说上话的区别之中,亲疏远近往往立竿见影。
曹萍只简单问这么两句,心里便形成一个清晰的印象——孟谨行与张闻达关系不一般。
所以,世间事本来不复杂,是人心的复杂,常常不自觉间,将简单复杂化,真真假假全凭局中人自己揣摩,无端生出各种结果来。
就如当初翁灿辉与他一起喝咖啡,用他父亲的校友身份,以及无意间流露的对邬雅沁的尊重,一下拉近了他俩之间的关系,使他毫不犹豫接受翁灿辉设定的挑战,以为凭着自己在桑榆的一番努力,真的可以如翁灿辉所说调往市政府工作。
如今回过头来想想,翁灿辉不过是对一个潜在情敌封官许愿罢了,内心里压根就没把孟谨行真当一棵葱。
……
仲娟拍下地后并没有去办理出让手续,更没有交付土地出让金。
楚远在周一召开的主任例会上汇报了这件事,并指出,仁和房产的人一致口径说仲娟姐弟回了雁荡,事实上他们分别在申城和长丰。
孟谨行在会后直接打了仲娟的电话,希望能单独见一面。
仲娟在电话里犹豫许久,才答应在申城见面。
孟谨行立刻让胡四海开车载他前往申城,在香岛咖啡屋见到了这位体态丰腴的女老板。
仲娟似已经下了决心,所以在孟谨行落座后,她立刻开门见山:“孟主任,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不过,我有我的难处,如果政府不能把多拍的地款退给仁和,那么我只能从仁和撤资。”
孟谨行不动声色地问:“拍地当天,你有无数机会放弃这块地,为什么你都不放弃,要到现在成交确认书都签了,才反悔?”
仲娟无奈地撇下嘴,“运来一直跟我说,长丰是个好地方,政府很讲信用,我才会来这里投资。”她看孟谨行一眼道,“也怪我自己,当初运来的确一再让我跟你谈合作,我却心气太高,想到可以直接跟市长谈,跟县国土局谈,肯定比跟你谈判更有优势。”
她叹了口气,“有些事就不说了,总而言之,如果蒋局、翁市长不能兑现承诺,我只能撤资。”
咖啡送到,孟谨行一边帮仲娟加糖加奶,一边说:“看来,仲老板是把投资协议、成交确认书都当成一纸空文了啊?”
仲娟稍稍一愣后说:“市长代表的是政府,他说的话也不能过后就扔吧?而且……”她拖一下调后,冷笑一下道,“算了,领导的私生活我不想拿来说,但是我希望孟主任不要顾问这件事。”
她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她边说边拿起来看了号码,然后朝孟谨行摆了一下手,离座去接电话。
孟谨行透过咖啡室的落地玻璃,看到仲娟在人行道上来回走着,空着的那个手不停比划着,说到激动处甚至还隔空甩了一下拳头。
足足二十多分钟,孟谨行看到她终于长出一口气挂了电话,脸上隐约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雁荡那边尽弄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我。”她说着坐下来,朝服务员招手,“埋单。”
孟谨行一愣,“该是我请你的!仲老板急着走吗?”
仲娟朝他笑笑,“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土地的事,反正孟主任不要管就对了。”
孟谨行暗中有点着恼,这算什么话?
“仲老板,二号地位于示范区,你拍了这块土地,就成了示范区的投资商,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你让我不要管,呵呵,这可说不过去啊!”
仲娟已经结完账,拿着包和外套站起来,“孟主任,示范区上面有长丰县,长丰县上面呢,还有申城市,如果有上面领导帮你担着,你怕什么?没事的!”
仲娟虽然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客气,但言谈间傲慢毕现。
看着扬长而去的仲娟,孟谨行估计她前后360度的态度变化,肯定与刚才那个电话有关,她就是在刚刚过去的二十分钟内,最终谈妥了条件。
孟谨行本想给夏明翰挂电话,汇报二号地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但他走出咖啡屋的时候接到了邝阳的电话。
邝阳告诉他,翁灿辉严厉批评了二号地出让过程中的不正常现象,因创天想恶意抢拍造成的偏离同类土地价格的成交价,已经严重挫伤了投资商的投资积极性,他希望长丰县按招商协议签订的土地价格,在投资商办完土地手续后,将虚高的土地款作为投资奖励金返还给投资商。
孟谨行立刻就说:“招商协议并没有签订具体地价,只列明以成交地价为实际投资额。”
“你记错了吧?”邝阳说,“小方就在我办公室,协议正在我手里拿着,上面白纸黑字写着8万一亩。”
孟谨行吃惊不小。
仲娟接电话二十分钟,随后就离开,几乎同一时间他就接到邝阳的电话,不仅翁灿辉已经向邝阳下了指示,方天岳竟然也已经拿着协议书在邝阳的办公室。
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邝阳挂电话后,他足足站在路边思考了十多分钟,还是决定暂时不向夏明翰汇报此事,避免夏明翰做抉择时骑虎难下。
他给史云海打了电话,打算先回示范区看看协议。
“我们这边签完的协议都是交到局里存档的,这边留档的规矩也是搬过来以后定的,你要查协议得找周芷。”史云海说。
孟谨行沉默了。
史云海在那头追问:“你突然问这个,是协议出问题了?”
他撸着额角说:“邝县刚刚打电话给我,方天岳现在手上的协议,上面标明了8万元一亩。”
“什么?”史云海一声大喊,震得孟谨行耳膜生疼,“头儿,这事儿猫腻大了啊!”
孟谨行苦笑。
史云海还在说:“这帮龟儿子,比我会搞啊!土地手续一拿到,直接抵给银行,仁和再把贷来的钱作为土地款打到财政账上,招商上当年的招商业绩直接就是一张漂亮的成绩单,然后再以奖励金的形式从财政支出一千多万退还仲娟个人,税不用交,钱还他妈直接就分了,这钱赚得真爽!”
孟谨行心头一凛,问:“仲娟不是还没交土地款吗?仁和哪来的土地手续抵给银行?”
“你不打来,我也要打给你汇报这事!”史云海说,“国土办小严去他们局领各类表格,正好遇上仲伟从蒋松林办公室出来,小严问了他局里的同事,才知道蒋松林发话,国土局已经先把土地证办给仁和了。”
孟谨行倒吸一口冷气,蒋松林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头儿,你打算怎么办?协议不用说是动手脚了!”史云海说,“这可是咱们示范区第一笔巨款,虽说是创天造就的意外,但谁愿意到手的鸭子飞了?”
孟谨行道:“翁老板的指示是针对协议来的,如果不能证明协议被改动,我坚持不松口就缺乏依据。不要忘了,蒋松林给他们办证,只是国土局违规操作,不影响那个协议的效力。”
他还没说的是,认定国土局违规操作的过程也是漫长的,等认定出来,二号地上的一系列资金运作早已经完成,就算对仁和房产实施处罚,仲娟姐弟也可以拍卖公司资产拍屁股走人,最后留个窟窿给银行去填,那些该在私人腰包里的钱,还是在私人腰包里。
他虽然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但史云海是这方面的老手,一听就明白他话里真实的意思,当即接了说:“我拿那个录音去举报,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孟谨行摇头说:“你不怕蒋松林告诉你爸,你是领养的了?何况,这个录音只能证明蒋松林有问题,并不能证明他所说的那些人都有问题!”
史云海在电话那头有三五秒的沉默,而后问孟谨行:“你觉得我爸这人,是不是真的很正直?”
“废话!”孟谨行不悦地说,“史市长这样的领导,凤毛麟角,你该庆幸成为他的儿子。”
他说完在史云海嘿嘿嘿的笑声中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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