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谨行这边在唐浩明的办公室写情况说明,顾建坤那头已经安排了人接触两个举报人。
谁也没想到,顾建坤虽然是唐浩明的亲信,县纪委也并非没有储丰的人,他这里向唐浩明汇报,在唐浩明的安排下与孟谨行谈话,并开始调查举报信的来历,储丰也早暗中安排了县纪委副书记蓝向东去都江约谈雷云谣。
孟谨行直到从唐浩明办公室出来,打开手机,孟谨言的电话就一下冒响了,他根本还没开口,孟谨言就焦急地问他:“小行,出什么事了,纪委的人怎么把云谣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姐?”孟谨行吃惊地回头看了眼唐浩明的办公室门。
“云谣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孟谨言大声道。
“省纪委还是申城纪委?”
“市纪委和兰芝纪委的人!”
孟谨行闻言一把合上手机,转身欲敲唐浩明办公室的门,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
他最近每次回家,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官场上没有朋友,只有战友与盟友。
战友与盟友,一字之差,关系亲疏立见,很多情况下,二者身份转换瞬息更迭,同为试图在仕途有所发展的大小干部的政治基础,其数量的多寡和牢固程度,却可以决定干部们的政治前途。
在刚刚的谈话过程中,孟谨行一直认为唐浩明、顾建坤与自己是一种相对牢固的盟友关系,裘浩则毋庸置疑的是敌非友。
基于这样的认识,他觉得唐浩明让顾建坤去调查,查的肯定是两名举报人,而不是他的妻子雷云谣。
更为关键的是,他与唐浩明已经逐步建立了一种较为亲近的关系,彼此间的结盟已经形成一种相对的稳定结构,唐浩明不但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落井下石,而且会作为他坚定的支持者想尽办法进行维护。
因而,孟谨行敢肯定,唐浩明和顾建坤定然不知道兰芝纪委有人去了都江。
他如果这样重新进门找唐浩明,不但显得自己过于焦躁沉不住气,也等于无形中打了顾建坤的脸,显示顾建坤在纪委内部的掌控力有问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使尽浑身的定力,若无其事地去了储丰的办公室,将他与孙凌凯草议的、有关省二矿参与投资老熊岭金脉探采一事,向储丰作了详细汇报。
储丰一直心不在焉地听说孟谨行的汇报,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孟谨行,心里对孟谨行的镇定自若感到惊讶不已。
走出储丰办公室的一瞬间,孟谨行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他将背重重地靠在墙上,摸出一支烟点着,双颊紧收,深深地吸了一口,将带着淡淡焦油味的烟全数吞进肺里。
半支烟燃去后,他才站直身体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邬雅沁坐在孟谨行的办公室,不时地抬手看一眼坤表上的时间,陪着说话的江一闻则时不时起来帮她续杯中的茶水。
马民一身黑西服站在门口,宛如港片中的保镖,忠实地尽着自己的安保职责。
孟谨行从楼梯间转到走廊上,一眼就看见办公室门口黑塔般的马民,心头涌起一丝惊喜,“马民?”
听到叫声,马民立刻转过头来,“孟头!”
“你怎么在这里?干吗不进去?”孟谨行快步走到马民跟前,双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连声询问。
“我现在给邬总当保安,专门负责她的安全!”马民笑着说。
“雅沁在里面?”孟谨行欣喜地拉着马民就要进办公室。
马民像个桩子似的定在那里,“嘿嘿,我还是站这儿,现在算是上班时间。”
孟谨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呵,好吧,随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可不能再这样杵在那里!”
马民点了点头。
孟谨行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邬雅沁手捧茶杯,浅笑着与江一闻说着话。
“雅沁!”
“回来了?”邬雅沁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迎着孟谨行的目光灿然一笑。
江一闻很识趣地告退,办公室中只留下了孟谨行和邬雅沁。
隔着半米的距离,二人站在屋子的中央,都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良久,二人同时扬起嘴角,弯出一道淡而远的笑意。
孟谨行走上前,迎着她韵味深长的目光,轻声道:“直接赶到兰芝,是有事吧?”
邬雅沁抿嘴点头,“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爱娇的电话,说云谣被纪委带走了,所以就直接赶了过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孟谨行却是心头一紧,低声说:“谢谢!”
邬雅沁的笑意渐渐隐没,眼神中充满担忧地问他:“知道原因吗?”
孟谨行摇头点烟,一边吸一边说:“事情应该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邬雅沁蛾眉轻笼,伸手抽走他手中的烟扔进烟缸。
孟谨行tian了下嘴唇,吐出沾在唇上的烟丝,“我刚刚被叫去谈话,看到了举报信。信上虽然说云谣收钱,但却认定是我主使,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拿云谣做文章。”
邬雅沁犹豫一下问:“云谣真收钱了?”
孟谨行吞吞喉结,捏着眉心道:“我和她聚少离多,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如果这样倒是有些麻烦。”邬雅沁想了想说,“你有什么打算?”
孟谨行走到办公桌边,靠站桌子叹道:“现在,我什么也不能做。”
邬雅沁跟了过去,伸出手去握住孟谨行的手,轻声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孟谨行回握一下她的手,轻轻放开后道:“你不要掺和进来,在云谣回来前,做什么都不妥。”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心头却沉重得像压了巨石一般,雷云谣一贯任性,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能应付吗?还有她七个多月的身孕!
想到她正怀着孕,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转身一拳砸在桌上。
邬雅沁心头一震,脸微微有些泛白,思虑半天后说:“农机厂的投资合同已经签好,我们的资金也已到位,再有三天,中心公园的主题景观就能完工,可以赶在春节开放。我打算把省市报刊、电视的记者都请过来,隆重地搞个开放典礼,把你推出去亮亮相!”
孟谨行闻言重新回身看着她,“这个跟纪律检查两回事,太虚了,没必要。”
邬雅沁闪了闪睫毛,叹息道:“谨行,虽然两件事风马牛不及。但你想想,现在的干部升降起主要作用的是谁?你还真以为是老百姓,是你拼死拼活替地方建设做的贡献?”她边说边摇头,“是领导!只要领导觉得你行,就算你是一摊泥,你也是一摊闪闪发光的金泥。”
孟谨行不说话,他不能否认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不想认同的这样的事实,此刻也没有心情就这个问题与她展开讨论。
“你现在的情况是,省委领导觉得你是苗子,县里班子的一些成员想要借助你的能力打翻身仗,你缺的是中间那一层——市领导的支持,我没说错吧?”
孟谨行看她一眼道:“我现在不是要升迁,而是有可能面临调查。”
“关心则乱!因为云谣,你完全不在思考的状态。”邬雅沁嗔怪地瞪他。
孟谨行双手搓着脸道:“可能吧,她怀着孕呢!这帮孙子!”
“我这就回都江,联系好记者后一起过来,你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配合采访。只要你走进邓琨的视线,其他一切都好说,我相信创天对他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孟谨行抬起脸来看着她,心里充满矛盾。
雷云谣虽然聪明任性,但本质单纯。
邬雅沁不同,她总是有意不无意地将资本与权力结合,使之产生带有浓重资本意图的金融政治,使之为自己手中的资本服务。这是一种典型的西方政治思维。
自他们二人认识以来,今天算得上是邬雅沁说话最多的一次。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个行动派,让结果告诉他,她是怎么想的。
无疑,今天她更是用的语言证实了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猜测,她并不是对谁都用干净的方式在进行交往。
他在心底苦笑,他是何苦有幸,得她如此高看?
邬雅沁看不到他此时内心的想法,阐明她这样安排的原因后,她便匆匆离开返回都江,孟谨行也没能与马民对饮聊聊别来近况。
尽管孟谨行深知此时宜动不如宜静的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妻子怀着身孕接受调查,他便有一种百爪挠心之感,恨不得立刻去把她带回来,他没办法让自己理智地坐等妻子回家!
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待到天色大黑,他终于打电话给曹萍,问她人在哪儿,能不能接他去趟都江?
曹萍恰与朱意一起请唐浩明、闻辉吃饭,接到电话撒了个谎,立刻赶到县政府,接上孟谨行直奔都江。
路上听明孟谨行前往都江的用意,曹萍惊讶不已,“谁干的?”
“不想猜,我只想先确保云谣和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事!”孟谨行咬着牙恨恨地说完,在车窗上又重重地砸了一拳,本田的车窗玻璃立刻一点点裂成蛛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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