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儿,你可曾有梦?人间千年,这样的修炼你会不会觉得不值得。”灵修站在崖边俯瞰茫茫山脊,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把重重的寒铁剑,风云盈袖,白袂蹁跹,眼神漫无边际。一袭绿裳的清丽女子静静望着灵修俊毅的侧脸不语。其实那时我想说的是,千年,我的梦便是同眼前的男子相守相伴,不论生死吧!
千年前,我和灵修相识于南山脚下,二人一同拜师于冰冥宫门下。冰冥宫、紫阳宫、重夜门三派是世间大陆无数剑客修仙最顶尖的地方。要想进去这三个地方,首先便要洞察万象,悟得世间奥义,才有资格入选。每年冰冥宫中便会选出两个人进入寒冰极地修炼,寒冰极地是修道圣地,当然这两个人的剑法必须超出所有的挑战者。每日冰冥宫中少不了切磋,宫规禁止致人死地,轻则逐出宫门,每次交手便是点到为止。我和他接受的挑战是不间断的,他最厉害的便是“百里飞剑”,寒铁一出泣鬼惊神,但他从来不露于人前,我深知他那招剑法的厉害,因为我们鲜有动手,唯一那次他便施展了“百步飞剑”,我倾尽力气使出“倾解千愁”也没有挡住那把重剑的攻势,才明白我敌之不济。他说我舞剑很美,软剑蹁跹像是执白练跳舞。我的软剑是当年我离家之时姐姐用芸银锻造的,银剑柔软锋利,可以削铁如泥,也可以像鞭子一样抽挥,姐姐紫衣是很好的锻造师,她进入精于锻造的紫阳宫,我则进入剑法修道的冰冥宫,重夜门则是擅长占星布阵。
寒冰极地,万年以前就存在了。无数的藤蔓缠绕,流萤飞舞,水下则有成群银鱼闪动,月光照耀下更是处处银光闪闪,萤火扑离,美不胜收。极地的寒气是极重的,在这里稍不加修炼,就会被寒气侵蚀。在这里的一切生灵早已吸进日月精华,那些水桶粗的藤蔓不成仙也快成精了。
年复一年,每年毫无疑问的总是我和灵修赢得资格在极地修炼仙道,夜晚安静美丽,有时候抬起头望向天边那些熣璨安静的星辰,我会想到母亲的眼睛,想到父亲深深地寄托,有时我也会看看他的侧脸,这时的他脸部刚毅的线条显得很柔美,像极宫中祭奠的天神,而他总是闭着眼,一刻不停息。我知道他对我是特别的,因为他从不和我比剑,只愿打个平手,他说:“我认识你的姐姐,这把寒铁便是她所赠。”
我和我的姐姐同父异母,她是姨母所生,而我是嫡出。姐姐生性乖僻,不与人交谈,我行我素,而我却生下便被冠以光环,千宠百爱。但我却仰慕并依恋我的姐姐,没人懂得她隐藏在心底的温柔。姐姐自幼对剑法无半点兴趣,惟独钟于锻造灵器,她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但这对于冠以修炼剑法的名剑山庄是不齿的,父亲与她没少过争吵,每次争吵平时温和做派的父亲就会对姐姐瞪眼吹须,大动肝火,罚姐姐在秀秀谷至少禁闭一年不得出。最后的成果是五年后父亲寿宴时指着似曾相识的姐姐问道“可是故人?”,唉!我想姐姐你离家出走我是没意见了。当然每每想起那时极为强势的父亲,我也曾想如果我放弃修仙了,会怎么样?然后我会想到我也许会被恼羞成怒,恨铁不成钢的父亲直接扔进河里喂鱼,但更有可能是父亲充盈泪花的心碎目光与哀求,哪一种都是我受不了的,念及娘亲脆弱的小心脏,我自然乖乖沿承正宗从小艰苦的学习剑法,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十五岁开始,姐姐便从名剑山庄搬了出去,成为最有名的锻造师,那年她为我尽心锻造了我的佩剑,青丝软剑,我非常喜欢。我记得当年在秀秀谷我和她扑蝶嬉戏,玩累的我们躺在油绿绿的山坡上大口喘气,枕在姐姐瘦瘦又软软的肚子上,拨弄她细柔的头发,我们大谈了人生理想,姐姐说她要立志称为最优秀的锻造师,我呢,偷偷告诉她我不喜欢练剑我想要跳舞,跳给心尖尖上的人。
偷工减料和刻苦笃练确实是不一样的,灵修的剑法日益精进,而我慢慢落后了。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一提气,便巧不巧很悲催地走火入魔了。我的意识开始凌乱,内力外窜,那些藤蔓蜿蜒过来拼命吸我的修为,灵修放弃了修炼,日夜护在我的身边为我清理外围,我心里非常感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里,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情,但更怀有了一丝羞涩。那些藤蔓非常难缠,一刻便也松懈不得,成千上万的触角随时不同方位的袭来,砍掉后,新的枝叶没几天又赶了上来。看着一粒粒细小的汗珠洒在灵修月白的衣袂上,黄色的渍印斑斑驳驳,我心里要多惭愧有多惭愧,孰能想到英俊潇洒迷倒万千,剑法无双的修仙热门人选灵修的剑是用来劈草的。
总算又砍完了,灵修鼻息微喘,他蹙眉道:“真是没完没了啊。虽然对剑法有益,还是到此为止吧!”
看着他认真思量的表情,我登时哑口无言,一口气硬是没上来,甜腥从喉头涌到了嘴角,人家原来是为了练剑。也罢,这样我心里舒坦多了。
灵修搁了剑查看我的伤势,为我服下一颗红色的药丸。
“这是补充内力的。”
“多谢。”他扶住我的天灵,闻到他身上淡淡清香的味道,我的脸有些发烫。虽我自小练剑师傅都是男性,交手的男人也不计其数,这样亲昵的相处却是从未有过。无视我的尬尴,他掠到那边草丛中翻阅几番,提起袍子走了过来,我向里一看顿时身体一僵,只见无数白白胖胖的不明物体在里面翻滚爬行,明晃晃的一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吸吸鼻子颤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这时他点了我的静穴,看我不能挣动,他嘴角扯了扯,幽幽说道:“这是冰蚕,有镇神封力之效。你现在内力紊乱,待会我会把这些冰蚕放到你身上,你只管安心静修即可。”
看着他挂着笑意的脸,我佯装镇定,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冷汗却随着我扭曲的肉一滴一滴颤下来,等我身上爬满虫子时我已经自觉的闭上了眼,天啊,我不想看!不一会,我觉得身上轻盈透凉,那些蚕吐出好多好多的丝把我包围住,我感觉那些细丝好像一圈一圈的水纹,让我说不出来的清凉。灵修一直在我身边为我潜心坐阵,没有内力的外泄,那些藤蔓也不再骚扰我们,几日后,包裹我的整个大茧破裂,附着的冰蚕蛹也变成蛾儿飞走了。冰蚕丝不仅保住了我的内力,这几日我感到我的修为也长进不少,正要感谢灵修,他却早已站起,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看到他蹙着眉一副思索的摸样,我没有出声。
“奇怪!”他叹道。
“怎么了?”几年的相处让我从心里开始越来越信任他了。
“那些冰蚕全都朝一个方向飞去,这些年只有我们两个修炼在这极地,却从来没见到一只冰蚕蛾化后的尸体。我在想前面定是有吸引它们的东西。”
这时我的内力完全修复,看向前方我的好奇心也是大作,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这个隐秘的地方。我和灵修决定向极地深处探查一番。鉴于藤蔓的威力已不可小觑,我和灵修随时处于防御状态。按住袖中纤细的青丝软剑,我轻轻地把它坏绕在手臂上,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我们修炼的地方只是在极地的进口,寥寥只可看到几万亩,大抵都是长满植被的平地和爬满藤蔓的壁崖,前往深处,才发现整个极地逐渐陷入地底,眼前则是大片大片的丛林和湖泊,碍于丛林难涉又不知凶险,我和灵修决定飞行。百年的修炼,我和灵修早已懂得御风之术。那就是借助某些事物,注入内力,人物合一,再提出丹田气力便可静置空中。飞行中要想掌握好平衡和方向,最重要的便是灵魂修为,只要集中精神悉心感知身边擦过的各种空气阻力的波动,便可以很好的穿梭于空中。要想做的最好,技巧便是控制住周遭阻力的流水线,大有鱼儿潜游于水的效果,任何空中细小的扰动都可以很好地被感知出来。灵修御剑,我则是踏了那冰蚕丝练。灵修,剑法无双却非出自于剑法世家,从小灵修父母早亡,给他留下万贯家产,那就是钟灵秀坊,在绣坊长大的灵修自然懂得纺锦织罗,这些都是我走火入魔时他讲给我听的。那颗包裹我的冰蚕茧蛹,在我修复内力的时候便被灵修抽掉制成了丝练,送给了我。我问他冰蚕珍贵,怎么不自己留下,他说男儿身经百战要这些何用,不如送人,抽丝制练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像鸟一样掠过湖泊,惊起一大片水鸟群,纷纷避开我们向空中飞去,我发现这些鸟儿浑身雪白,眼睛是金色的,头上还顶了绯红的翎毛,煞是可爱,就想捕一个好好摸摸,将将伸开的手立刻被一个温和的大手攥了去,看到我睁大不解的眼睛,灵修灿烂一笑:“你可别招惹这些家伙?!你看!”
我低下头,只见无数的白鸟聚集到一块,随意改变着密集的队形,向湖边汲水的一头梅花鹿俯冲下去,只见那鸟群迅速将猎物包围起来,没多大会鸟群散开,只留下了一头刚啄干净的梅花鹿骸骨,吃跑喝足在沙滩上步行、栖息。我的嘴巴张开,一时没缓过来,“这什么鸟啊!!太恐怖了。”
灵修抱臂环在胸前,意味的哂道:“寒冰极地本就与世隔绝,鲜有人踏足,有这样的物种存在也不稀奇。当年冰冥宫主九天玄女选这样一个地方作为本门修道圣地,一定蕴含玄机吧。”
这下再也不敢放松精神了,我幽幽叹了一口气,紧跟在灵修后面。由于地势越来越深入底下,视觉变得黑暗,前方也变成幽深的洞口,洞中萤火流离,景色奇特,虽目不所及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见。行至数里,隐约看到茫茫的亮光,我心中一阵轻松,终于要出去了。这时忽然灵修修长的手又伸过来攥紧了我的手指,黑暗中温暖的掌力传来,我的心突突一跳,望着他星辉闪耀的眼睛,脸色绯红,还好光线看不清楚。任由他握着,我知道要有什么危险了,但嗅着身边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感觉很安心。果然灵修有一丝紧张的说道:“我的寒铁剑一直嗡嗡作响,前面定是有非比寻常的东西,一会出去你向左,我向右,记住要快!”我用力点了点头。
到了出口,我和灵修迅速向两边弹开,一道火焰从我颈边擦过,烧焦了我几根发丝,向下望去我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火龟正瞪着铜铃大眼气势汹汹的盯着我。眼看他嘴里就要吐出第二道火焰,灵修敏捷的反掠到它的背上,重重的把寒铁剑插到他的脖子上,火龟感觉到疼痛发出哀鸣,狠狠摇动身体想要把灵修给摇下来,灵修稳住下盘任它如何生猛也纹丝不动,又一剑下去,那火龟痛急,乱喷着火焰,迅速的向岩浆爬去,灵修这才翻身下来。灵修嘴角弯弯,挂着笑意:“这个火龟,不是万年也足有几千年了。火龟皮肤本就坚韧无比,能耐住地底岩浆千度的高温。刚才别看我戏弄它,那剑我可是用了九成的力,才刚刚插进几寸。”看到灵修懊悔的表情,我开心笑了。
灵修看着我一呆,:“你长得真像你的姐姐,一样的美丽!”我被看得不好意思。灵修转过话题,“前面有上好的温泉。瞧我们狼狈的样子,去洗洗吧,对提升身体的强韧度可是极佳的。”
温泉被一道大的石壁劈开,灵修和我一左一右泡在吐满气泡的温泉水中,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爽。靠在石阶我拧拧散落脖颈湿湿的发丝,喃喃问道:“灵修,你好像知道这个地方?”
壁旁人爽朗的回答道:“不错。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几日劳累,等我们歇息够了再出发,出去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确实累了,自小只是把练剑修道当做首要任务,几百年了,从来没有像这样放纵过。雾气阖漫,迷迷蒙蒙中我睡着了。我梦到了母亲,父亲,还有笑如莲花的姐姐。感到脸颊一阵湿润,我睁开眼,登时怀臂抱于胸前,“灵修,你干、、干什么?”
“亲你啊,”灵修邪魅笑道,“都一天了,我叫你没任何反应,所以赶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然睡着了。……咳咳,我转过身,你还是赶快上来吧。”
扯过身边的衣袍,我一边紧盯灵修一边湿漉漉的从温泉中爬出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从来没有这样狼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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