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着烛火,殊虑于井下寻觅一阵,并未找到任何人,他便也耐心等着,直到那声沙哑又断断续续传过来。他行走一路水道,忽而头顶昏暗中,照亮一点星光,举目,不想半壁穹顶竟有塌陷,幸得这水道沟宽敞,不然还真要中断地下运河。
“乌拉乌酷……”行至此处,那声沙哑又起,激动殊虑翻墙而出。
此时,沙漠里星光满天,回身,隔了不到三米,黑暗中,那人影就矗立不远,耷拉了脑袋,被悬挂在干涸的红柳之上。
这姿态极诡怪,动容殊虑心跳也加快,走的近了,那人孤零零的,光耀之下终于露出一片真容。举目看去,殊虑下意识捂鼻,只见的那人皮肤混合着恶臭,溃烂在身上,喉头里呜咽出阵阵声色,双目也是黑洞洞一片。若非那灼热的血涌还未干透,他真要怀疑这人是否还活着。
许是直觉有人接近,那人也动乱起来,无奈四肢皆被钉死在红柳之上,一动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殊虑没有说话,因这瞬不知开口说些什么,这人为什么被钉在此处?挖掉双眼,暴露在沙漠之中,仍由他生不如死,这样的酷刑,为什么?!
殊虑心有怜悯,指触衣袖里的银针无声自发,他给了他一个了结,而后转身,却于下一秒,被忽来的杀意轰倒在地,嘴角也触发金属的味道。
下意识,他护体罡气爆发,拳出一袭猛击,撼动来物。清醒,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再观,又是一张隔了不出半尺的血盆大口。
“狮子?!”殊虑震惊,不想这里竟然会有狮子。
他内力爆发,下一拳击中对方下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即起,拳出三寸力入三寸,不出半饷,即打得庞然大物嗷嗷大叫。
“吼!”无奈才扳倒局势,又一吼身逼近,激起殊虑条件反射,一掌拍出浑厚,只闻来袭呜呜坠地,他也吁出一口气来。
“哦?!我的族人,你为何要救下一个奴隶?!”不料转身,未及抬目,那清晰匈奴音,便于头顶灌来,什么时候,他的感知如此之差,不仅猛兽,就是人,也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了?!
他抬目,那人离着他半步之遥,长发一袭乌黑,玻璃一样的眸子,在星辰之下,如夜雾之珠。
匈奴人?!他大愕,难道这两头雄狮,都是他的宠物?!
“为何不说话,你能重伤我的蛮儿,一定也是我族的勇士,为何要救下一个奴隶?!”那人再开口,话语间高贵不可一世,不自觉又令殊虑打量了一番。
“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他开口,话落有些气短,这七月西行,他也听多了匈奴人等级森严,极凶悍。
这样的事,在他们看来,或许本应该如此……
“你是哪个部落的?!”他又语,面露严厉之色,殊虑有感,此时他若敢做半句谎话,必然被他扼死当场。
“我爷爷算是半个匈奴人……”他这样答,看定他,头一次,殊虑被人以气场压制,这种感官,真真神奇。
“你杀了我的奴隶,作为补偿,以后便跟着我吧……”那人这样说,语气不可否定,话落转身,挥手间招呼两兽跟上。
“等等……我可没有答应你,况且,留着他,未必就能活过今晚……”殊虑听罢却笑起来,颇觉此人有趣。那种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得执行的口气及姿态,令人无以言表。
“下面还有很重要的事,跟过来!还有,叫我危古乌维……”他回首,落话往前,无奈殊虑跟上去,暂且看看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离天亮还早着,稍后赶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二人二兽,于沙漠里行进一段,翻过一座陡直的沙丘,背后即是光火通明。
“军队?!”殊虑趴身危古乌维身侧望去,一问。
“焉耆国主龙照出行……”他答,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殊虑道,“吃一点,我们潜进去!”
“哈?!”殊虑听罢挑眉,接过瓶子一嗅,里面竟然是青蒿浆水,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闹黄疸了?”危古乌维听他话道,一讶,转面看定他,杀气也腾身,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给我的是青蒿浆水,此物能去热,用于疟疾及湿热黄疸,是防治药物!”殊虑话罢,见他纠结一眉头,疑惑,“你懂医道?!”
“略知一二……”殊虑好笑,闻声谦虚一言,得危古乌维认真,“一二是多少?你到底能不能治好瘟疫?!”
“瘟疫?你若是说黄疸的话,在有药材的情况下,没问题……”殊虑颔首,一答。
“你认真?!”危古乌维回话,即见殊虑颔首,“我认真!”
“你需要什么?!”他一问。
“这……那我就需要看过病人,来确定用药了!”殊虑话落,未待反应,已被危古乌维拉扯起,奔往火照之地。
二人一前一后,迅速于沙漠中潜行,直至靠的近了,危古乌维推手示意,他自先行,便见黑暗里,突袭一兽迅猛,诛杀就近的侍卫倒地。而后他翻身入营,打过一指示意,殊虑亦步身后。
这人身手极好,指力极强,殊虑冷眼观摩,赞叹他那瞬间的反应能力,及扼杀敌方的冷酷手段。
“就是这里!”危古乌维悄声一话,点指营地中心,重兵把守的帐篷语来,“等我的信号!不要出手!”
这定立漫长,待围守的重兵撤换到来,营地里因着危古乌维先前的杀戮啸叫起来,也正是这一瞬,他示意里闪电般躲过骚乱的士兵,同殊虑共进帷帐。
这家伙没有掩盖尸首是故意的……
“摩西罗!”他帐中唤过一声底呼,轻轻柔柔的,惊讶殊虑上前,没想强势如危古乌维,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危古乌维!”那女声亦应和,于床榻上落地,奔入他怀中,泣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孩子呢?!”他招呼殊虑上前,从怀中摸出青蒿浆水,一语,“我带了甜浆水来,或许不太有用,但是这……”他回首看定殊虑,此时才惊觉不知对方姓名,顿声一言,介绍道,“他是治理瘟疫的医生!”
“真的吗?!”那女子听罢,看定殊虑,欠身就要行礼,却被危古乌维拉扯住,认真,“不要卑屈自己的身份!”这话落,许叨扰外间把守,即听重兵呼喝帷帐,就要闯入进来,话言一语,“殿下,您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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