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杭这么一说,四人随即沉默下来,那个老实巴交、为人正直的李捕头竟然还有这般城府么?单凭吴一用的推测似乎不足以给李捕头的为人来个定论。
“你能肯定么?”沐子轩皱了皱眉头,他在驿站里与李捕头想谈甚欢,李捕头为人豪爽,应该不会像吴一用推测的这般不堪。
“属下非常肯定,属下探查松林驿的时候,曾发现松林驿的那个小官差拖着一位与这……这位少侠身材穿着相仿的人进了后厨。”余杭此时已经脱下了那身黑色的打劫服,现正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衫,这种衣服不是很名贵,而且多见,是故撞衫一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当时属下不疑有他,现在看来,松林驿必对这……”
“这位少侠”的称谓让余杭多少有些不习惯,余杭立马打断吴一用,自我介绍道:“余,余杭。”
“松林驿必对这余少侠起了歹意。”吴一用斩钉截铁的说道。
沐子轩神色紧张的追问:“竟有此事?”
吴一用诚实的点了点头。“看来松林驿里的李捕头和我们的目的一样。”
“什么目的?”
“有人出价百两黄金,易余少侠身上的一样宝贝!”
“乾坤盘?”自己身上能被称作宝物的,必属乾坤盘无疑。
吴一用又一次的点头,打劫已经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奶奶个熊的,难怪老子吃完饭就上厕所,原来是被那个李捕头给算计了。真是奸诈卑鄙的小人。”余杭揉了揉小腹,此时此刻这小腹间竟还有些许隐隐作痛。
“如此,你的老大司马砒霜那儿岂不有了危险?”沐子轩此时终于想明白了吴一用为什么勒马不前,想来是关切司马砒霜那一帮兄弟。
“小主放心,大哥那边,我一早便有交代。纵然李捕头领兵搜罗,也休想在这方圆百里找到大哥的踪迹。”吴一用胸有成竹的说道,谨慎如他,在和官差正面相逢之后,焉能没有万全的对策?
“既如此,你又为何勒马不前?”
“属下勒马不前并非关心大哥他们的安危,而是心系我们自己的安危!”吴一用小心翼翼的环顾道路两边的松林,但凡有一丝不对,也绝对逃不过他那毒辣的双眼。
“哈哈,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危险?”聪明一时的余杭,这会儿又糊涂了起来。(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余少侠难道忘了我方才所言,李捕头的目的既然和我们一样,必定垂涎你身上的乾坤盘,若不是小主在驿站中,以过人的本领震慑住李捕头,恐怕那李捕头早已经动手明抢了,如今李捕头着急让我们离开,亦只不过他的是缓兵之计罢了,他是想来个一石二鸟!”吴一用冷静沉着的分析。
“怎么个一石二鸟法?”余杭略带佩服的问道。
“他是想既升官,又发财!我大哥是前朝皇族,也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若是捉了我们这伙人,他升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余少侠身怀乾坤盘,乾坤盘价值连城,他现在已经派人去荆州通报了。我等若是就这样去了荆州,必定是凶多吉少!”
“什么?这老家伙如此奸诈?!”余杭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李捕头只是暴脾气,不招人喜欢,没想到暴脾气底下掩藏着这样一副奸诈的嘴脸。“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赶在他们之前到荆州?”
“我们在等通报的人超过我们。”吴一用余光落向窸窸窣窣的松林间,嘴角牵扯一抹自信的笑容。
“为什么?”余杭不明白了,难道赶在通报的人之前到不是更安全么?
“山人自有妙计。”吴一用越来越高深莫测,以至于余杭有种想扁他的冲动。
“大师兄,你不要着急,这位吴先生是想等通报的人过去之后,我们五人乔装打扮后再上路。通报的人必然会禀报我们五个人的相貌特征,只要我们五个稍稍改变,与他通报的特征不符,便可掩人耳目了。吴先生,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唐婉儿见余杭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出言一番解释,令余杭茅塞顿开。
吴一用诧异的看了婉儿两眼,没想到这位美丽的姑娘竟也有如此智慧,不枉古人有才貌双绝一说。“姑娘所言与吴某所想不谋而合。”
“奇了个怪了,我拿到乾坤盘也就是不久前的事,现在我刚离开十二支长夔门竟然就有人打劫到我的头上,谁他妈这么缺德。”余杭越想越气,虽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是谁把匹夫怀璧的消息给捅了出来?这种人着实可恨。
“大师兄,能知道乾坤盘在你身上的,不过是那寥寥数人,师父、师叔自是不会害你,我婉儿师妹还有莲花与你同行,当然不会自寻烦恼,莫晓师嫂是你的未婚妻,更不会与你为敌,王莽兄弟虽是南山一字派的弟子,但为人忠厚,绝干不出这种事情,所以……”沐子轩稍稍停顿,留有余杭想象的空间。
“所以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是仓荀?”仓荀,那个对自己一直有意见的二师弟?
“最有嫌疑的就是二师兄了。”沐子轩笃定,若说知情者有谁想加害余杭,必属仓荀无疑。
“是二师兄?不会吧?”婉儿瞪大眼睛,略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看来大师兄此行此举就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二师兄又有什么理由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怎么不会,他本来就不想欠下大师兄这个人情,若不是师父执意让大师兄去秦皇陵,恐怕现在在这松林驿上的就是他仓荀了。在十二支长夔门他忌惮师父,出了十二支长夔门,他还不是翻手为云翻手为雨了么?夺下乾坤盘,只身一人前往秦皇陵,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沐子轩越说越有理,仓荀在他口中已然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真正的罪犯。
“靠!果然是他。”余杭有些咬牙切齿,曾经在仓荀的房间里,仓荀就请命师父,想要自己亲自去秦皇陵,原因就是对自己不放心,如今此番境遇,倒真像是仓荀请命不成,耍手段了!“他不想欠老子人情,老子偏偏让他欠,不止让他欠,还要让他欠一辈子。”余杭牙关紧咬,信誓旦旦,多少年了,他还没有这般愤怒过,哪怕是中国足球零比五输给泰国,他也没有今天这样的怒火中烧。
“二师兄这么做,的确是太过分了。”沐子轩有些为大师兄鸣不平。
“走,我们快点上路。”余杭面红耳赤的指着前面的路,心中怒火尚未平息。
“大师兄稍安勿躁,易个容再走吧。”沐子轩边说边下了马,欲要卸下马背上的包裹,却见那吴一用悄悄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沐子轩顿时很不自然的停下了动作。
吴一用扯着嗓子“哈哈”笑了两声,对沐子轩道:“小主有所不知,李捕头若是派人去荆州禀报,非但不能升官发财,反倒是要丢了性命。”
“哦?”沐子轩睨视松林方向,但见送礼见茂密的草丛间,有些不规则的律动,而此时,恰好无风。“这是什么道理?”
沐子轩已知草丛间藏匿着人,决定和吴一用唱一出双簧。
“我大哥乃前朝皇族,前朝覆灭至今已有十六年,为何我大哥在荆州域内为匪为寇横行十六年而相安无事么?”吴一用仿佛闲聊一般的和沐子轩絮叨起过往,只是闲聊本不该如此的中气十足,在场的人忽视了这个细节,而草丛里藏匿的人,显然也忽视了这个细节。
“方才我与司马砒霜对上一掌,司马砒霜的功力的确深厚。”沐子轩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他实在摸不透吴一用的思路。
“非也非也!”吴一用连连摇头:“我大哥的功力还没有深厚到天下无敌。自宋贼刘裕灭晋以来,各地的前朝官吏连番被取而代之,独独这荆州刺史,依旧是前朝刺史刘光斗。小主知道其中缘由么?”
“这还不简单?刘光斗是刘裕的亲戚。”余杭逮了个机会插上话。“我天朝上下五千年,那一年不是延续了举贤不避亲的好传统?”
天朝?上下五千年?什么跟什么?!
不过余杭回答的倒是不假。“不错,余少侠言之有理,刘光斗正是宋贼刘裕的宗亲堂弟。”
“等等?刘裕?为什么会有一点熟悉,你说那是什么贼?”这会儿与吴一用演双簧的人成了余杭,只不过余杭着实没有沐子轩的天赋,这双簧对的老不称职了。
“宋贼。”
“宋贼,宋贼?你说他推翻前朝,也就是东晋。推翻东晋的是……”余杭一个激灵差点从马上翻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卧槽,宋武帝刘裕?!”
“宋武帝?非也非也!”吴一用出言反驳余杭,想要将聊偏了的余杭拉回正轨。
“非你个毛的也,历史是你懂的多,还是我懂得多?!”余杭特没底气的嚷嚷道,因为他也只知道灭东晋建了宋国,其他的一概不知。
吴一用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理会余杭,这争执的方向已经跑偏了好远。“小主,你也应该清楚,刘光斗虽是刘裕的堂弟,但对前朝依旧是忠心耿耿,所以我大哥这十几年来能在荆州横行无阻,还要多多仰仗刘光斗姑念前朝旧情,你说着李捕头去告发我大哥,不是自投罗网白白送命,又是什么?”
“是不是真的啊?自己堂哥都做了王,这个刘光斗还念着覆灭了的前朝,有病吧这是?!”余杭有些不以为意。这番说辞让那个在马背上努力装平静的吴一用两眼一黑险些栽了下去。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余杭这般不以为意,至少草丛那边听闻此言顿时就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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