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创世剑踪 > 三十五章 决死千里

?    当元九霄安排人手去截击叶长风的队伍时,他内心是极有把握的。

    “拳宗”东方逸。

    伤心和尚。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不修门”现任门主童不老。

    ——等等。

    ——这些人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得之不易。

    ——这些人全都站在元九霄身前,等待调遣。

    元九霄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居高临下。

    他背后是墙。

    墙上雕刻着巨大的盘龙,张牙舞爪,龙眼嵌着血红的宝石,淫淫浸着血色的光芒。

    对元九霄而言,是力量的象征,也是他现在心情的写照。

    他年轻时遭人陷害,几乎被几路人马联手灭门,潜藏了多年之后,才慢慢积蓄力量,苦心寻得这一帮高手,又说服雷万钧这样的不世人物与自己共取天下,秣马厉兵,终于到了一雪前耻,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他当然还记得,当年参与争夺秘籍,剿灭“修罗武狱”行动的那些人当中,“逍遥海”与“端木武府”都是有份参与的。

    而现在,自己辛苦研制的“离功散”已经初见成效,怎么可能让林妙手等人来破坏?

    他呷了一口酒,对身边的黑衣人道:“你说说看,叶长风那儿,咱们应该怎么办?”

    在一些重大决定之前,他通常都要问问这个一身黑色,黑气的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雷万钧。

    他是云九霄最倚重的帮手,今天,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外袍。

    蓝袍穿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仍然是黑色的。

    雷万钧道:“根据”四海武宫“方面传来的消息,雷暴已经动身前往谢连城那一条路了,估计很快就会动上手。”

    元九霄道:“那么,谢连城那一路,咱们也就不必担心了?”

    雷万钧道:“谢连城绝对没有机会和叶长风碰头,他们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元九霄问道:“沐千经机诈狡狯,工于心计,你认为他还会有什么后招吗?”

    雷万钧沉声道:“我只关心,沐千经到底去了哪里。”

    沐千经啊沐千经,你到底在哪里?

    元九霄的心里,正好也在问着这一句话。

    在这之前,他已经安排了“罪法界”第一高手——“血阳公子”纳兰无敌带领一批人马守在竹林的另一条出路上,就等着莫归途的队伍自动送上门来,而在片刻前,他已经从“四海武宫”回来的伤心和尚嘴里得到消息,“杀派”主人已经派出最顶尖的杀手无色女,去援助纳兰无敌的队伍。

    不管沐千经准备了多少幌子,他都要让这些人一网打尽,彻底出不了竹林。

    但他仍然有点不满意。

    因为他最注重的人,还没有出现:

    沐千经!

    若是沐千经不露面,那一切的部署,都没了意义。

    ——就好像画了龙却没有点睛。

    他费了那么多的功夫,花了那么大的劲儿,为的就是扳倒“逍遥海”这个武林翘楚,沐千经不死,那些人一天就不死心,不踏地,做事也畏首畏尾,就好比“罪法界”这样的派门,虽说是与自己通力合作,其实不过是纳兰无敌只身前来,而不肯动用门派里的人马。

    ——“逍遥海“不倒,沐千经不死,这些人就仍有顾虑。

    ——这怎么可以?!

    虽然一切看起来已在他掌握之中,已经稳操胜券,但他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

    他反而加倍小心。

    ——他曾经被人出卖过,陷害过,也失败过,痛苦过,尤其是到了这个老辣的年纪,表面上的优势已经不能让他掉以轻心了,相反,任何异动只会让他愈发的精警。

    他只是一时想不透沐千经的动向。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让沐千经在这样的时刻仍不得不分心出去,而不能亲历竹林一战?

    动机是。。。。。。。

    理由是。。。。。。。

    他想不出,所以他觉得不踏实。

    他看着眼前这一众高手,忽然又觉得实力仍有未逮。

    虽然“逍遥海”方面“流云摘星手”石悲怀已经受了重伤,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场对决中,除了叶长风,其余的人也算不上什么翻天覆地,乘风破浪的人物,但元九霄就是不放心。

    他一旦开始担心,就越觉得此事不可轻为。

    他只不过轻轻皱了一下眉,雷万钧就看在眼里。

    大家都知道雷万钧是一个安静的人。

    安静得有些“过份”。

    他穿着蓝袍,但大家看起来那分明就是黑色的,其实不管他穿灰色,褐色或是其他的什么色,看起来都是黑色。

    他连周身的空气看起来都比别人的暗一些。

    他从来都站在元九霄的身侧,不轻易说话,礼貌而不卑躬,双手背负,傲视群雄,眼睛中仿佛有一团火。

    沉默的火。

    不动的山。

    ——一座随时一爆即炸,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山。

    他的每一根发须,每一片衣角,都是别人不想,不敢,也不愿去面对的事物。

    元九霄只不过稍稍皱了一下眉,雷万钧就已经揣测到了他的想法,所以他询问道:

    “你真打算这么做?”

    元九霄的回答只一个字,却比千言万语加起来还要重:

    “是。”

    雷万钧默然。

    像他这样的人,当然懂得话不必多说,但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重逾千钧。通常,他都是聆听者,只有多听,他的判断才会接近正确,说的话才会更有力。

    隔了一会,元九霄才补充道:“虽然看起来咱们的优势很明显,局势也对我们有利,但换个角度,沐千经的优势就在于我们无法掌握他的动向,而我们的安排,却显得过于一览无余了,以他的能为,随时都能将优势转化为劣势,所以,为了有必赢的把握,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元九霄说完这些话,用袖子轻轻抹去了他额上似有似无的汗珠。

    ——他说完这些话,感觉比与人交手还要艰辛。

    雷万钧缓缓的伸出背负在身后的手,掏入袖中,拿出一件事物。

    那是一个碧绿色翡翠雕刻而成的哨子。

    他吹响了那个哨子,声音悠远而清扬。

    远处,某个角落,也响起一种声音,来回应哨声。

    “卜卜——锵,卜——锵——”

    那是梆声。

    这梆声毫不特别,可是雷万钧和元九霄面上的表情,好像正在经历着,回味着深深深深的动魄惊心。

    大厅中的一众高手不明就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不合时宜的梆子声一响起,元九霄与雷万钧便突然紧张起来。

    ——这梆子声有什么样的含义,让当世两大高手也不免形于色上了?

    没有人知道。

    因为很快地,元九霄已经收拾心情,重整河山地下令道:

    “众人出发!”

    这时候,众人都抱持这必赢的心态而行,这一行人,绝对算得上武林中极为精英的一支队伍了。

    他们意气风发,都觉得,此行一去,必定可以提头回见了。

    敌人的头。

    只有伤心和尚临走时,用眼角瞟了元九霄一眼。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元九霄是运筹帷幄,任由他人决死千里。

    他开始担心自己,包括这一帮人的命运了。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至少在当前为止,一切都按照元九霄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他藏身在老树中,等待着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叶长风果然上了东方逸的当,被几支暗箭逼往他藏身的地点,他背后的空门大露,这已经是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事不宜迟。

    他出了手,一出手就得手。

    他的名字叫伤心和尚,所以他伤的是叶长风的心,后心。

    叶长风是对方的领头人,他倒下了,自己这方就赢定了。

    伤心和尚这一击,几竟全功,几乎就要大获全胜。

    可是终究是几竟,几乎。

    ——也许只是一刹那,弹指间,半瞬之际,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不同。

    一丁,一点,一霎,一瞬,已经可以,足以改变很多事。

    包括生。

    包括死。

    还有成。

    和败。

    他心知不妙。

    他一钵打向叶长风后背,在那样的突然,那样近的距离,叶长风是断不能躲过的了。

    更不可能招架。

    这一钵出手,伤心和尚自信一定能完全打碎叶长风的心脏。

    可他没有想到,叶长风不仅没有向前躲避,竟然朝自己的金钵冲来。

    ——他就像是用后背来撞向自己手中的金钵。

    这一变化,让伤心和尚始料未及。

    于是时间,角度,力道,方位都产生了变化。

    这一变,就让伤心和尚未打出全力。

    事实上,当叶长风中招之时,伤心和尚还尚未将这一招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打在叶长风背上的金钵,顶多也只有和尚一小半的功力。

    叶长风嘴角溢血,但伤情并不算致命。

    只闻得“嗤,唰,啵,夺,嗖,唏”连声响起,是叶长风的剑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攻向伤心和尚,而发出的不同声音。

    伤心和尚大叫一声,手上金钵飞旋打出,胸前一百零八颗精铁佛珠,也被他一把扯下,当做暗器飞洒而出。

    同时间,他的人也急速飞退。

    叶长风的剑不是他接得住的,他只求能阻得一阻,方才有保全自身的机会。

    场中高手如此众多,只要避得过叶长风这一轮反击,一定会有人帮他一把。

    他已经看见好友东方逸朝这里扑来。

    叶长风长剑一挑一拨,飞旋的金钵在剑身上滴溜溜打了一个荡,转而朝伤心和尚飞去。

    又是“九弧震日”?!

    伤心和尚在树中缝隙里,已经目睹了东方逸与叶长风的交手,也知道叶长风使的是百年前一代巨侠温前辈所创之奇招,这回击而来的金钵,除了叶长风的功力之外,一定还带着自己原本打出去的力道。

    东方逸已经在这一招上吃了大亏,伤心和尚早有准备。

    他一面退,一面已运起“九九神功”,那金钵到了他的跟前,就在他掌心间急速旋转,仔细看去,金钵与手掌竟无实质接触,而是悬空漂浮,内含的劲力被他迅速化去。

    但此时有一颗佛珠,无声无息,穿破金钵,击向伤心和尚前胸。

    这颗珠子正是伤心和尚为了牵制叶长风的攻势而打出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之一,不知什么时候被叶长风借劲一弹,反倒成了他制敌的暗招,由于被金钵挡住视线,伤心和尚也没有料到叶长风这一招,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偏了一下身,被佛珠穿肩而过。

    鲜血飙起,伤心和尚受伤,东方逸也正好赶上,两人合击叶长风。

    东方逸与伤心和尚都是位列“杀派”的顶级好手,平日关系匪浅,又长期合作,自然心意相通,两人这一合力,攻守配合更是威力倍增,能同时应付两人联手而不败的人,江湖上少之又少。

    这两人虽是合作无间,但武功路数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凶猛霸道,拳拳到肉,一个灵动机巧,细密绵长,这一刚一柔互相配合,更令对手首尾难顾,无所适从。

    毕竟人只有一双手,两只眼睛,一颗心。

    可是叶长风能够。

    因为他快。

    他不仅心快,手快,剑更快。

    双剑齐出。

    看起来是两剑同时发出,一剑向前,一剑朝后,各攻向前后夹攻而来的东方逸与伤心和尚,实际上是叶长风出剑速度太快,让人产生了双剑同出的错觉。

    就在离剑三寸的地方,东方逸与伤心和尚便再也无法更近一步,只能在叶长风身前游走,虽然东方逸的拳头比剑还要硬,伤心和尚的手比剑还要利,但就是无法制住这一柄神出鬼没的剑。

    东方逸一心要制住叶长风的剑,左扣右抓,每次都在即将缠上剑身之际,那柄剑忽然又转了向,变了角度,总让东方逸使不上全力,十几招过后,东方逸已经颇为不耐,他暗中蓄劲在拳,打算看准时机,一拳击碎叶长风的剑。

    就在此时,叶长风的剑似乎慢了一慢。

    机会来了。

    东方逸瞄准角度,重拳立即全力轰出。

    而叶长风的剑却突然一变,改向东方逸下身削来,速度竟比之方才还要快上许多。

    东方逸急急而退,剑尖划破他的大腿,留下一道血口子。

    东方逸拳劲将发未发,气血瘀滞,喉头发甜,头昏脑胀,难受之极。

    叶长风不等东方逸有所表示,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属鼠的?”

    这一句,把东方逸与伤心和尚都问得呆了一呆,怔了一怔。

    谁都不知道叶长风这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东方逸仍回答:“我肖虎。”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发红?”叶长风道:“你随薛巴山学艺,首先便是要将少阳肾经与手少阳三焦经并通,你虽然练武天分极佳,禀赋上乘,但可惜你天生弱阳,寒气积体,要想双脉并流,只能禁欲禁酒,用红布兜住会阴鼠蹊,以防阳气外泄,但这样也有坏处,每逢阴雨天气,你的商曲,幽门这两处穴道运气都有迟滞,严重时,不仅隐痛,还会上痰生火,咳嗽出血来,是也不是?”

    这一轮说下来,只把东方逸说得又惊又疑,叶长风看似妄语,但字字说到关头中的,东方逸的确每天都得用红袴布罩在阴部,以禁神功外泄,并且每逢潮湿阴雨天气,那几处穴道也确实让他痛苦几天,但叶长风却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说起来还如此清晰准确,全无错漏!

    “方才,若是我的剑再往上一寸,便能划破你的护功红布,”叶长风一边与伤心和尚动手,话语间却是稀松平常,毫不经意:“红布一破,到时候的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东方逸冷汗涔涔而下,心里自然清楚,红布一破,轻则走火入魔,前功尽弃,重者成了失心疯,甚至丧失性命,看起来叶长风是留了一手,那一剑若是再朝上半分,自己也断然避不过去的。

    东方逸心中余悸未消,竟被叶长风这几句话惊得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还在跟叶长风交手的伤心和尚叫道:“你别听这老家伙乱扯讹人,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了他!”

    叶长风又朝东方逸问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毛病?”

    东方逸果真答道:“为什么?”

    那伤心和尚又叫道:“你还听他废话作甚?快动手啊。。。。。。。。。”话未说完,被叶长风“嗤嗤”几道剑花,逼得手忙脚乱,话也接不下了去了。

    叶长风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闲语道:“因为你练的是小周天运功通脉法,要等到任督等奇经八脉俱通,才能进一步修习炼气化神的大周天玄功,可是你急于求成,走了捷径,用足少阴肾经配合手少阳三焦经发力,先由水泉,至阴谷,再至关元,避开了神封,灵墟,神藏诸穴,以至于过盛的真气无处宣泄,久抑成疾,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恶果。”

    东方逸脸色大变,好一会才转过神色,丧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哪里知道,端木武府之内古今武学典籍无数,其中便包括了他的师傅薛巴山所学的这套内功,逍遥海与端木武府向来交好,叶长风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便在武府中看过这本典籍,当他发现东方逸双目泛红,便已经略知一二,方才他用剑与东方逸相交搏力,并用上“九弧震日”奇功,也旨在试探东方逸的内力特质,果然发觉他阳气虽盛却内虚,这才出言挑明,将东方逸震住,破了东方逸与伤心和尚的联手攻势。

    迷于习武的人就如热恋中的人一般,得了甜头,一定穷追不舍,绝不会及时抽身,也像嗜酒的狂徒,定然不肯浅尝即止,何况东方逸自小苦练整整数十年,而今听叶长风这一通是似而非的道理一说,顿时忘了一切,只顾追问结果,听个明白,否则难以干休。

    东方逸停了手,伤心和尚便伤心极了,叶长风一招紧似一招的剑法,已经将他逼得汗流浃背,手足无措,顶多再撑个十几二十招,必然要落败。

    伤心和尚怪叫道:“东方兄,别再受这老东西愚弄,赶紧的,再不动手,我可顶不了多久了!”

    东方逸被伤心和尚一喝,人也清醒了点,心知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也只好硬着头皮揉身而上。

    但他已没了信心。

    高手对决,失了信心,几乎就等于失败。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拳已不如刚开始的刚猛,迅疾了。

    相反,叶长风的剑却是越打越快,剑招越出越奇,东方逸立刻就和伤心和尚一样,陷入苦战困境。

    他的心也越打越寒。

    他觉得自己几乎马上就要败下阵来,忍不住想要寻求支援。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先喊了出来:

    “救我!”

    求救的人是“不修门”门主童不老。

    童不老没有选择。

    他不得不喊救命。

    三绝五霸中的“枪绝”公孙龙,“刀绝”独孤峰两人已经将他死死缠住。

    他刚开始迎战这两人的时候,还充满了自信,但当接下公孙龙一枪,再躲过独孤峰一刀,又挡下这两人合力一击的时候,童不老已经失去了信心。

    待三人过到第十招,童不老的信心已被粉碎。

    这两人每一个单独与他交手,童不老有绝对的把握在二十招内将之击败。

    可是这两人一联手,配合绝妙无间,就像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在和童不老打斗。

    无论童不老用上怎样的奇招妙手,刚要击中其中一人时,他的攻势必然就被另一人瓦解。

    童不老叫苦连天。

    当初他自以为这“三绝五霸”实力皆不如叶长风,唐反等人,却不知道这几人全都心意相通,战术配合演练得如此炉火纯青,原本是想找个软的下手,没想到却一头跳进了火坑里。

    他且战且退,一面抽空观察场中形势,并且立即发现:

    ——东方逸与伤心和尚这两个己方最强的人物合力攻击叶长风,不仅没有占到上风,反而已经败象凸显,左支右拙了。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骨懂骨玩兄弟,正与唐反,顾飞影斗得正酣,虽然都是旗鼓相当,但绝没有余力来照顾到其他的。

    ——“三绝五霸”中的另外六人,已经将自己这方的一众人马拦住,虽然以寡敌众,却是越战越勇,进退有序。

    逍遥海与端木武府的人果然不好惹!

    童不老一念至此,手脚越发的沉重,稍不留神,一只衣袖已被公孙龙一枪挑破,若非他躲得及时,整个手臂都要被挑飞了。

    这种局面,童不老也顾不得颜面,大叫道:“谁来救我!?”

    ——通常,为完成一个任务,随时可以不惜死的人,是为死士;为一个理想,不折不挠、不达目的决不干休的,则为志士;为一宗旨,奋斗到底、愈挫愈振的人,叫做斗士。这三种人,都很可怕。而且,通常他们都视牺牲为通往不朽的捷径,不过,童不老既不是死士,也不是另外两种人,他只想损人利己,安逸活命而已,所以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他才可以毫无顾虑,全不管颜面为何物的大叫救命。

    他这一声呼救,突然有一人闯入阵中,接连替童不老挡下几招,将之与公孙龙,独孤峰两人隔开。

    童不老定神一看,眼前是个头戴斗笠遮脸的僧人,手持一根锡金禅杖,大红袈裟,颇有气势。

    公孙龙,独孤峰两人被这僧人连破数招,也不敢贸然再进,只喝问道:“来者何人?!”

    那僧人冷冷道:“‘菩提院’百武堂首座,问师东来。”

    “你是‘七罪佛’?!”

    武林五大派之一的佛门重地菩提院,高僧无数,个个修为不凡,而百武堂则是菩提院最核心最强大的中枢力量,顾名思义,百武堂内共有高僧百名,只有菩提院最精锐的武僧才能进入的地方,而“七罪佛”问师东来,便是百武堂多年来的第一高手,其武功修为,据说已在院主四海大如之上。

    问师东来武功虽高,但为人十分暴躁,嗜酒爱肉,喜好世间奇珍异宝,不修禅道,不读佛经,甚至连烟花之地也曾有他的流连身影,是个十足的花和尚,佛门诸戒,已被他一人犯尽,按理说,这样的人,早该被逐出菩提院,但四海大如却不知为何,对他一诸行为全当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众人皆惊,想不到这冷傲莫名的僧人竟是“菩提院”武功最高的“七罪佛”。

    童不老也讶然不已,这僧人既是为增援逍遥海而来,怎么刚才又会救下自己呢?

    这僧人不但傲慢,还冷漠,而且可怕。

    傲慢是他的样子,冷漠是他露在斗笠下的嘴角,至于可怕,则是他的杀气。

    一个佛门中人,竟然有一身锋利的杀气。

    但最惊人的是他的出手。

    他只用了一只手,便化解了公孙龙,独孤峰两人的合击,假若用上那根锡金禅杖,这两人非受伤见血不可。

    童不老心中疑惑,忍不住抱拳问道:“多谢高僧方才援手,不知。。。。。。。”

    “你不用说了,”问师东来一扬手,打断童不老的话:“我来这里,可不是来救你的,是院主四海大如他妇人之仁,非要与老虎讲慈悲,我顺着他的意思,先救你一次,若你还不回头,我看没人会在意多一具尸体的。”

    “你要杀我?!”童不老闻言一惊。

    问师东来冷冷道:“我的意思顺你的意思而行,你自己斟酌清楚。”

    “我。。。。。。。。。。”童不老还待说什么,忽然又有人大吼一声:

    “呔!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真当我们端木府的人是吃斋念佛的吗?再不退走,你唐爷爷一刀一个,给你们全了账!”

    这时际唐反已经几刀逼退“不清不楚”骨懂,占得了上风,眼见东方逸等人已是强弩之末,加上菩提院高手七罪佛业已赶到,于是抓住机会扯开嗓子喊上一阵,那些爪牙打手果然有些不安犹豫起来。

    这些随行而来的人马,本就不属同一派,乃是几路数派人马综合拼凑而成,谁也不愿替别人挡剑挨刀,白白送死,眼见主将东方逸这样的高手都已经自身难保,唐反这适时一喊,有好些人已经停了手,关注着领头者之间的战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戈一击了。

    远处,似乎隐隐有哨子声传来,不知是有人互通情况,还是别的什么。

    东方逸与伤心和尚在叶长风狂风骤雨般的剑光之下,辗转腾挪,游走飘荡,就像一叶孤舟,在雷行电闪与惊涛骇浪中起伏沉浮,几乎就要被吞噬掉,更失去了方向。

    东方逸眼睛越打越红,脸却愈来愈白。

    伤心和尚的身手也不如方才矫健灵活,举手投足就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般沉重。

    众人都看得出来,再打下去,东方逸与伤心和尚必败无疑。

    “烟雨客”叶长风的剑法,确实如他的绰号一般,如烟雨连绵不绝,轻柔飘忽中带着无处躲藏的纠缠,这种实力,令人叹为观止。

    在场中人若是有顶尖剑客,一定会觉得不能与这罕世奇剑一战,简直是天大的憾事。

    可是叶长风却突然停了手。

    “再打下去,老夫体力比不得你们年青人,还真不行了,”他拱手道:“二位就此停手罢,咱们无仇无怨,何必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东方逸与伤心和尚气息未定,互望了一眼,心中明白,叶长风主动示弱,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好让两人有个台阶下。

    叶长风又道:“诸位也是受人之命而来,如今大家都已倾尽全力,办不办得成,都已问心无愧,何必替别人豁上自己性命?实不相瞒,林妙手也不在这马车之中,大家点到为止,就此散了,岂不明智?”

    唐反扬眉,刚要说话,被叶长风眼神制止,生生将话头憋了回去。

    东方逸沉着脸,略一思索,扬手喝道:“大家住手!”

    他是这一路人马的领头人,这一发话,众人都停了手。

    叶长风道:“东方兄弟果然心胸豁达,识大体,知进退,叶某多谢承让了。”

    东方逸断然道:“没有什么承让,我们尽了力,就是打不过你。”

    伤心和尚也道:“我们打不过你,是我们输了。”

    叶长风心中暗赞,这两人不愧是成名人物,竟然会当中服输,承认失败。

    东方逸接着道:“不过,你赢了我们也没有用。”

    叶长风奇道:“东方兄弟此话何意?”

    东方逸道:“因为那个人已经来了,谁也保不住你们了。”

    叶长风不明所以。

    东方逸道:“刚才的哨子声就是信号,他一来,我实在已无出手的必要。”

    叶长风暗吃一惊,有人来到附近,他甚至一无所觉!

    只见伤心和尚,骨懂骨玩兄弟等人脸上都出现很奇特的神色。

    有的像是庆幸援军到了,有的像是惋惜,有的是一副厌恶的神态,总之,他们瞧着叶长风一行人的神色,就像是看着一群死人。

    唐反顿感不服气,冷哼一声道:“这是个什么天大的人物,我倒想见识见识。”

    忽听附近丛林中一人阴森的声音道:“想见我不难,难的是你见到我之后,就会恨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滚进来受死。”

    唐反冷笑道:“我等着你来杀我,你滚出来吧。”

    他这句话一出口,树林中,四周,眼前,突然就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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