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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客栈。
落鹰山巍峨挺拔,常年风雪封顶,人鸟罕迹,当年圣魔一战之后,山体崩坏,缺了一半,山中随处可见败刀残剑,山体更有许多高手拼斗留下的刀气剑痕,寒风吹过,平添一份肃杀。
福临客栈就在落鹰山山脚,只因落鹰山地处逍遥海与端木武府两大派门之间,同时又是几个村落的交汇处,平日里倒有一些村民走动,福临客栈便是落鹰山附近唯一的落脚点。因地处偏僻,客源较少,生意清淡,客栈看起来也已较为残旧,略显破败。
客栈老板金远道,年轻时也曾是武林人士,江湖滚打数十年,只因修为低微,难有出头之日,认识了如今的老板娘阿燕之后,索性退出江湖,在这里做起了客栈生意,两人还育有一子,名叫金小谷,正是客栈里唯一的伙计。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倒也过了二十多年安生日子。
这日傍晚,风大雪厚,天色阴暗,店中无客,金掌柜闲着无聊,啜着一小杯刚温好的黄酒,看着眼前寥寥几笔的账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的道:“这鬼天气,看来今天是不会有客人了,早点关门罢了,和阿燕..”。
正说间,忽听儿子金小谷喊道;“爹,有人来了!”。
金远道一听有人,忙从客栈里出来,只见远处小道上隐约两个身影迎着风雪正朝客栈走来,两人步子走得很慢,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已走到金远道面前,金远道吓了一跳,立即明白两人定非常人,忙将两人迎入店内,一边招呼两人落座,一边叫儿子金小谷张罗酒菜。
只到这时,金远道才看清两人面目,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生的龙精虎猛,一袭黑色绣金劲装之下,结实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浑身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背上负着两根用白色布条包裹着的东西,似剑非剑,似棍非棍,一看便知是独门兵器。另外一位则是五十多岁的老者,衣着华贵,气派非凡,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一派武林大家风范,手上却不带任何兵器。
金远道一看此等架势,便知两人来头不小,心里虽奇怪这样的贵宾怎么会到他这样的野店来打尖,嘴上却是客气的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休息?今天外面风雪太大,怕是走不得夜路”。
华衣老者将客栈细细打量一番,沉声道;“你在楼上安排一间干净的房间,今晚我和少爷要在此住一晚"。
“是是是”,金远道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叫儿子去打扫房间,自己则在一边给两人倒酒。
年青人和老者也不再多话,只管用完酒菜,就打算楼上客房休息,老者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金条,两根手指轻轻捻下一块指头大小的黄金递给金远道,吩咐道;“等会你叫伙计送热水上来,我要给少爷煮茶,你现在就关门打烊,不要再接待其他客人”。
金远道一见老者捻金如捻面团一般,便知老者功力了得,自己不过是山林野店,对方出手居然如此阔绰,定是一方之杰,只是这等身份的武林豪客,出行该是前呼后拥,大队人马才是,怎么会孤身来走落鹰山的偏僻山路呢?虽心中狐疑,但看着手中指头般大小的金块,转念一想,老夫已退隐多年,武林之事又与我何干,只要有钱拿,管他别家的闲事。嘴里连忙答应;“客官只管休息,我这就关门,稍后给您送上热水”。
老者点点头,转身和年青人进了房。金远道找来堂客阿燕和儿子金小谷,高兴的把刚得的黄金给母子俩看,金小谷将客栈店门关好,道;“爹,这两人好奇怪,看样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居然会来我们这里住店”。
金远道沉吟道;“这种贵客,平常见不到的,应该出自名家大派,落鹰山在逍遥海和端木府之间,我看要真是大派出来的八成是这两派的人吧”。
一说到逍遥海和端木武府,一家三口都是面色一凝,不觉连说话声都压低了些。
毕竟这两派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普通人只要提到这两派的名字,都会觉得给人一种压力和威严。
当今武林名门,共有五大派。幻海红楼避世已久,极少涉足武林,寒天解剑阁,武林中最神秘所在,就连剑阁的位置,江湖中知道的也可能不超过五个人。佛门重地菩提院,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武林中威望极高。其余两个派门,便是离落鹰山不远的逍遥海和端木武府。
“传说当年与魔军大战的三剑圣,就分别来自幻海红楼,寒天解剑阁和逍遥海,而端木武府和菩提院也都曾派遣顶尖高手参战,双方大战数日夜,惨烈非常,听说落鹰山以前比现在还高得多呢,经过那一战,连山都被毁坏一半,成了现在的样子,况且五大门派能在武林屹立了数百年不倒,里面的人恐怕个个都是不世出的高手,今天这两人器宇不凡,真是五大派的人也说不准哪”。金远道喝了一口茶,见儿子听得入神,拍拍金小谷的肩膀道:“别多想了,不管这两人是不是五大派的,也与咱们无关,这块黄金够咱一家吃上几个月的了,其他的事咱就别管了,快去睡吧。”
“爹。。。。。”金小谷脚步望着楼上客房,脚步有些迟疑。
“睡吧睡吧”。金远道挥了挥手。
金小谷仍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走进自己卧房。
看着儿子金远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金远道心里明白,儿子从小醉心学武,喜爱听武林轶事,自己虽然也曾经是江湖人,学过两手,但对儿子来说,那点本事无非是比常人身手敏捷一点,根本谈不上修为。而自己出身寒微,也没有资格让儿子去名门大派学艺。虽然金小谷一直幻想着拜名师学艺,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但这样的奢望,其实一辈子都无法实现。小人物终究也只能是小人物啊。能安安稳稳在这里做生意,金远道已经很满足了。只是这十多年来,偏僻的福临客栈第一次出现非同一般的高手,难怪儿子有些心动了,能让五大派的高手指点一二,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只可惜,一个客栈小厮,人家那样的身份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别说指点了。
金远道明白这个道理,金小生也同样明白。一名客栈伙计,在世间只不过是一只卑微的蝼蚁,拜得名师,出人头地这样的好事从来只会在梦中出现,自己已年届二十,除了老爹那三脚猫般的一招半式,根本没机会学到真正的武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明白归明白,金小谷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楼上就住着两位武林高手,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还真有点不甘心。这么晚了,又睡不着,不如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还能抓到野鸡山猫什么的。想到此,金小谷推开窗户,轻轻一跃翻到外面的雪地上,没有一丝声响,动作居然如狸猫般轻捷。
“老爹的功夫打架不行,偷偷摸摸倒是一流的,莫不成老爹以前是做贼的?嘿嘿,现在雪停了,正好来找野鸡”。金小谷迈开步子,朝林子深处走去,一路上却只有极浅的脚印,居然是一个轻功高手才有的境界。
漆黑的夜晚出其的安静,偶有几声咕咕的野鸟声,细细听来,又似在很远处。
“这棵树上有个鸟窝,上去看看。”。
找到一颗老树,金小谷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树枝只轻轻颤动了几下,落下几片雪花。
本来还是一个毫无武学修为的年轻人,现在却像一个轻功高手一样利落,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金小谷却是丝毫不觉自己的特异之处,径自上了树,正待去掏鸟窝,突然他发现远处似乎有黑影晃动,并且还不止一个。
“什么东西?”,金小谷警觉起来。
大雪刚过,天空漆黑无月,只有客栈窗户上透出来的烛光映在雪地里,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金小生已看出了黑影的样子。
至少有四,五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向客栈围拢过来,速度极快,但这么多人一起快速行进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一流好手,清一色的雪白大刀,将透骨寒光映照在金小生的眼里。
“啊。。。。”就在金小生差点惊叫出声时,身体的本能却让他浑身毛孔瞬间缩紧,紧紧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接近停止,只有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
“这些是什么人?山贼?不可能啊,咱家根本就没钱,何况这种阵仗,不可能是山贼啊”
转眼之间,这群刀客已悄声无息接近客栈,形成包围之势!
“这。。。。难道是。。。不好!我爹娘。。。"
就在金小生内心正惊恐不定时,客栈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客栈,树林,甚至这片山谷,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这响声震了一震!
金小生惊的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这响声来得如此突然,就像是在人的耳边突然爆开了一道雷!
一道天上的惊雷!
金远道的确没有看错,今天的两位客人,正是来自端木武府。
三百年前,江湖中曾出现一位武痴,此人一生醉心武学,挑战各门各派高手无数,未尝一败。不仅如此,只要与他交手,此人便能在极短时间内领悟对手的武学而变为己用,如此不出十年,除了少数名门大派之外,天下武学几乎尽入其手。至此,这名绝世高手便创立了端木武府,凭借着强大的武力,一夜之间便成为武林中的顶尖派门,门下弟子,无一不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而他便是端木武府的第一任门主_端木断流。
此后三百年间,端木武府凭借端木断流留下的绝世武学,端木武府一直义立于武林顶峰,就算是二十年前的正道浩劫,虽然所有的派门都损失惨重,但端木武府依然能迅速恢复元气,到如今,仍然是武林五大派门之一。尤其是端木武府目前的少府主,更是浩劫之后出现的一名百年武学奇才,年仅二十五岁便打败了自己的父亲,端木武府的现任门主端木旗,令武林同道为之震撼,其一身惊世骇俗之修为,已被年轻一辈的武林新秀视为神话般的人物。
就是这样一位站在顶峰的人物,如今却和他的护法长老睡在一个偏僻山谷的破旧客栈里。
福临客栈今晚的两名住客,年青人正是端木武府的少府主端木雷,而那位老者,便是端木武府的总护法武天尊。
落鹰山虽是当年正邪两道决战之地,但二十年后的今天,这里只不过是一个鲜有武林人士出没的山林而已,为什么会吸引两个顶尖高手的到来?但更奇怪的是就连端木雷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和武府的总护法跑来这种鬼地方。
昨晚夜里总护法突然摸进自己卧房,拉着端木雷就离开了武府,连府主端木旗都蒙在鼓里,更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端木雷对这个既是下属又是长辈的总护法向来言听计从,一路上他和总护法只管赶路,武天尊不开口,他也不问,一直到了福临客栈,端木雷觉得现在总护法应该给自己一个解释了。
"灭天魔印已出,血魔道即将开启。"
武天尊第一句话,便令端木武府少府主内心狂震!
二十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正是以血魔道,封鬼楼为首的两大魔域,凭借魔界至宝灭天魔印的强大威力,打开了黑暗之境的通路,令到两大魔域降临中原武林,以致于天下大乱,百姓涂炭,武林各派的实力几乎被伤亡殆尽,连当时的三大剑圣亦战死,可见魔界势力的恐怖与强大,如今居然又再度入世,就连端木雷这样的顶尖高手,也觉得不寒而栗。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武林道上一点消息也没有?”
接过武天尊递上的香茶,端木雷一饮而尽,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我也是偶然得知,原来血魔道此次手段极为隐蔽,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开启了黑暗之境的封印,更是早在几年前就利用魔印在武林中混入了不少魔界份子,连五大门派中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居然有这种事!”听到这里,端木雷也不禁动容。
为少主添上了一杯茶,武天尊继续说道:“因为怕打草惊蛇,这件事我秘密调查了很久,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哦?!”端木雷将手中的茶再次一饮而尽,急忙问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快告知我爹,却跑来这里做什么?”
武天尊望着端木雷手中的空杯,微微一笑,道:“因为在此之前,我要先杀一个人。”
“杀谁?”
“你!”
话音未落,武天尊袖刀出鞘,一刀斩向对桌的端木雷。
刀光凛冽,又快又狠!
端木雷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武天尊在端木府近三十年,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端木雷自以为对武天尊的了解已如家人一般熟悉。
他一直以为武天尊并不用刀,是以掌法见长。
只到现在他才发现武天尊真正厉害的是袖刀。
在这样的环境下使出来的功夫,自然是压箱底的绝活。
只凭这一刀,武天尊已可跻身武林前十的刀手行列。
刀光已在眼前,端木雷依然端坐不动,他只伸出了三根手指。
雪亮的刀光突然消失不见,武天尊的袖刀已被端木雷扣在手中。
纹丝不动。
端木雷的实力果然如传闻中可怕。
武天尊却丝毫不以为意,自己的少主武学修为去到什么境界,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刀绝不可能伤到端木雷。袖刀虽已被扣住,武天尊却动作不停,电光石火之间,握住刀柄的手掌一翻一抽,竟然又从刀身中抽出一把小刀,再次斩向端木雷。
刀中藏刀!?
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一刀。
刀光更冷更快更狠!
更绝!
武天尊很有自信,端木雷绝对接不下这一刀。
见到刀光再起,端木雷脸色已变,这一刀虽然可怕,以他的绝顶修为,要接下并不困难,只是他刚刚又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他已中毒,并且中得不轻。
在武天尊的面前,端木雷还是太大意了,他几乎忘了他刚刚喝下武天尊给他泡的两杯香茶。只因他每天喝武天尊泡的茶喝了几乎快二十年,这已是他的一个习惯。再精明的人最容易忽视的就是不自觉的习惯,端木雷也不例外。
此毒应出自魔界,凶狠异常,就连端木雷这样的高手,也不能完全压制体内的毒气,如今他功力只剩下一半。
并且双目已失明!
所以眼前这要命的一刀,端木雷的确已接之不下。
能在端木武府担任总护法多年,武天尊果然很不简单,事先算好毒发的时间,等到端木雷毒气爆发的那一刻,他再出手杀人,时间掌握得分秒不差。因此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让端木雷一刀毙命。他甚至已感觉到端木雷前额的头发因冷冽的刀气而收缩蜷曲。
武天尊想不到端木雷除了等死,还有什么办法来接这一刀。
端木雷依旧没有动,似乎感觉不到眼前的刀气一般,他张了张嘴。
“噗”
一团水幕劈头盖脸向武天尊罩来。
正是端木雷刚喝的茶水。
武天尊见状立即大惊失色,要杀端木雷,自己必定会被喷中毒水,他的任务只是让端木雷中毒,就算现在能杀端木雷,自己染上毒水也得毙命于此,魔界之毒向来霸道无比,并且从无解药,端木雷今日已断无活路,自己可不想当垫背的陪着一起死。
所以武天尊只有全力收刀,拼着被自己内力反噬震伤的代价,也不能沾上毒水。
刀光一没,已被收入袖中,武天尊嘴角已渗出血丝,毕竟这一刀乃毕生功力所凝,猛然收回,自己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武天尊也不迟疑,全速后退。
就在武天尊后退的同时,客栈墙壁和房顶突然破开了无数小洞,丧门钉,铁蒺藜,毒砂,银针等各式各样的淬毒暗器如蜂群一般密密麻麻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打向端木雷。就算端木雷有八只手,也要被钉成刺猬。
就连一旁的武天尊都暗自惊心,要是自己换成端木雷,恐怕也难逃变成马蜂窝的下场,更可况,端木雷已中毒,功力只剩一半,并且双目已瞎。
只到这一刻,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端木雷才终于动了。
只见端木雷气凝单掌,狠狠轰在面前的茶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客栈都被震得晃了一晃。
房间内的武天尊,屋外释放暗器的杀手,以及躲在树林中的金小谷,所有人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身形气血俱是一滞。
端木雷这一掌力道虽大,茶桌却完好无损,只是楼板被震塌了一个大洞,端木雷连人带桌椅急速向楼下坠去。
满屋的漫空暗器顿时失了目标,互相撞击掉落,火星四溅,“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端木雷人尚在半空,脚尖在茶椅上一点,整个人如激烟一般射出,“轰”的一声撞破客栈一处墙壁,手中白光一闪,武天尊被扣住的那柄袖刀已没入客栈外一名蒙面人的胸膛,端木雷依旧身形不停,奔牛一般朝挡在路前的另一名蒙面人撞去,蒙面人刚想拿刀去挡,人已被端木雷直接撞飞,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几丈远的草丛中一动不动了。
端木雷身形再转,人如闪电,眨眼便冲破蒙面杀手的包围,朝躲在远处树林中的金小谷射去,金小谷还未从刚才的巨响中回过神来,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已被来人一把抓住,几个起落之间,已被来人带入树林深处。
从震破客栈楼板到冲出客栈,击杀两名蒙面人,再到冲入树林制住金小谷,不过顷刻之间,端木雷已避过暗器,突破蒙面杀手的包围,如迅雷闪电一般,竟令到众蒙面杀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想到端木雷已是中了毒并且失去一半功力的人,众杀手内心已不由得升起一阵无力感,这样的实力,实在已超出众人的估计太多。
武天尊这时才从客栈里出来,见到客栈墙上的大洞和地上的两具尸体,端木雷人已不见,内心也是震骇非常,虽早知自己这位少主武功高绝,但在功力丧失一半,又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还能突破众杀手的包围安然离去,这等结果却是武天尊怎么也没料到的。
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端木雷既已不能视物,又如何能准确的判断出众杀手的位置,出手便击杀两人呢?难道端木雷根本就没有中毒?!那自己刚才贸然出手岂不是很危险?如今端木雷已突围而去,回去恐怕无法向主上交代,无奈之下,武天尊只好装作好整以暇向众杀手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端木雷中毒已深,功力所剩无几,你们即刻追击下去,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众蒙面杀手得令,沿端木雷遁入的树林中追赶下去。武天尊却点起火把,将福临客栈付之一炬,冲天火光中,武天尊喃喃地道:“端木雷啊端木雷,任凭你本领滔天,被主上下了必杀令之人,就等于一只脚已进了棺材,老夫虽今晚杀不了你,但你的命,早已是主上囊中之物,你就自求多福吧”。话毕,人已闪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武天尊刚走没多久,树林中便闪出两道身影,正是端木雷和金小谷。
端木雷居然根本就没走,而是拉着金小谷躲在林中,只到武天尊撤退。
在已身中剧毒,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大胆镇定,端木武府的少府主果然是胆识过人。一旦被武天尊等人发现,两人必死无疑,因为端木雷此时的功力最多只剩下一成。
望着火光冲天的客栈,金小谷止不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和爹娘开开心心过了二十年,一夜之间竟成永隔。自己虽然出身低微,贱命一条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但在金远道夫妇的眼中,金小谷却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双亲死于非命,自己往后的日子,恐怕也只能是风餐露宿,流浪度日了,可惜自己又不会武功,这杀爹弑母的血海深仇,这辈子也无愿得报。
想到这里,金小谷更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端木雷知道金小谷心中悲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武天尊自三十年前来到端木武府,从一名普通武师做到如今的武府总护法,为武府尽心尽力,对自己也是关爱有加,自己平日里有拿不定主意之事,都会找武天尊参详请教,在端木雷的眼中,武天尊早已如叔叔一般亲切。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以来被自己视为长辈的武天尊,会突然向他痛下杀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内心虽是唏嘘不已,但端木雷心知此地实不宜久留,一旦蒙面杀手回头,两人决计难以活命。遂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金小谷的肩头,道:“小兄弟,连累了你的家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我,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的一天,决计不会苦了你。”
金小谷转身瞪着端木雷,怒声道:“要不是你们,我爹娘根本就不会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端木雷自知理亏,只得老实回答道:“我叫端木雷,是端木武府的少府主,和我一起来的,是我府上的护法,叫武天尊”。
端木武府的少府主?!
金小谷心里一惊,原来老爹眼光不差,他们真是五大派的人,眼前这个年青人,居然还是少府主,而那个杀死自己爹娘的老头,就是端木武府的护法!
“你说那老家伙是你的护法?可刚才他却要杀你。”金小谷不解。
端木雷苦笑道:“我也不明白,一夜之间,为何武老就像变了一个人,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居然要杀我,不管怎么说,你的父母因我而死,我亏欠你甚多,这里非久留之地,你跟着我先离开,我答应你,日后一定将今晚的事调查清楚,助你手刃仇人”。
金小谷自知身份卑微,端木雷一派之主的身份能这样跟自己说话,金小谷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看着端木雷一脸愧疚的表情,金小谷心中倒有一丝感动,道:“今晚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是那个老头害死我爹娘,只可惜我不懂武功,他又那么厉害,我看我是报不了仇了”。
端木雷见金小谷不再责怪自己,如释重负道:“小兄弟,你想报仇,有我帮你,倒也不是难事”。
金小谷心中一喜,道:“你肯教我武功”?
他刚刚见识了端木雷轻易便击杀两名蒙面杀手的身手,何况端木雷又是端木武府的少府主,武功修为一定早已登峰造极,如果能得到这样的高人指点,自己要报仇的机会就大很多了。
端木雷一笑道:“我倒是教不了你,不过你跟我走,有人能教你”。
“会比你厉害么”?此言一出,金小谷顿时有些赧然了,自己什么身份,还真敢指望人家一派之主教你么。
“放心吧,他比我更适合教你”,端木雷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小谷”。
“恩,小谷兄弟,我刚中了毒,眼睛不方便,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咱们边走边谈,”端木雷向金小谷示意该动身了:“要是等追我的人回了头,咱们可都走不了了”。
什么?!中了毒,眼睛看不见还这么厉害!金小谷有些吃惊了,忍不住问道:“你眼睛看不见?那刚才怎么。。。。”?
金小谷想不明白,一个双目已瞎又中了毒的人,怎么能从客栈里一出来就杀了两个人,又找到躲在树上的自己的,莫非他会妖术?
端木雷一笑道:“刚才客栈的响声,是不是令你的心多跳了几下”?
“啊?”金小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么,倒是吓了我一跳,那响声。。。。?”
“是我打烂了楼板发出来的,不光是你,那些人的心也都跟着多跳了几下,那震动让我感觉到了他们的位置,原以为你也是杀手之一,到了面前没有感觉到你的杀气,才知道你不是”。
金小谷真的震惊了,这是什么武功?光凭人心的震动便能确定人的位置,进而杀人突围,这等修为,简直闻所未闻。
“你的毒。。。。。”金小谷有点担心起来。
端木雷道:“这毒很奇怪,刚开始很猛烈,现在倒变得平稳起来,以我的武功,保命不是问题,只是功力和眼睛恢复不了”。
看着端木雷一脸淡然的样子,金小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那。。。。。我们现在去哪?端木武府吗?”
“不,现在回端木府,很不安全,那些人敢把我骗出武府动手,就一定不会让我再回去,此去端木府,必定埋伏重重,所以我打算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
“你可听说过抱春山逍遥海?”
“就是那个五大派之一,相传美酒最多,美女最多,人称酒肉行宫的逍遥海?!”
端木雷脸上已有一丝笑意:“对,就是酒肉行宫逍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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