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雨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顾忌什么的终究没说什么,低下头去盯自己的脚尖。倒是晓露见她那样竟一下就来了火:“怕什么?府里上上下下也就刚回来的六小姐和丑姑不知道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晓露……”晓雨蹙眉,拉晓露却被晓露挣了开去,只能急道:“晓露,不许胡说八道!”老夫人最讨厌下人们谈论主子的事情了,万一被谁听了去传到老夫人耳里,她们还不得蜕层皮……
“我都还没说,怎么就说我是胡说八道了。”晓露反驳,跨前一步就要说,却不想忽然有声惊呼传来。
“诶哟喂,你个挨千刀的,想吓死人了,怎么走路都不带点声儿?”八角亭这边看去紫竹挡住的左耳房墙角,有个婆子口气不善的抱怨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张妈妈,我是看着灶边那点柴都不够今天用,就想找人问问去哪能弄些柴火来,不晓得妈妈在这,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丑姑歉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萧六小姐闻声神色如常,继续喝茶吃点心,而晓雨和晓露的面色,却一瞬间微妙起来了,面面相视,晓雨神色带嗔,晓露则有些不耐的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那张妈妈不过是偷看偷听了些没什么生非价值的话被逮了个现行而已,识趣的退一步便就过去了,却哪想她竟颇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揪着丑姑摆起老人谱,就是一顿没完没了的训斥。
“晓雨,把那啰嗦的婆子丢出紫竹院去。”萧六小姐淡淡出声,眉都懒得抬一下。
乍听这话,晓雨着实吓到了:“啊?”
“我在庵堂长大,伴了佛祖十四年,很~喜~欢~清~静!”萧六小姐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顿时,晓雨的眼瞪得更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六小姐,倒是晓露起初也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当即嘴就咧开了:“我去。”扭头就屁颠着冲那还在喋喋不休的张妈妈去。
晓雨没来得及拉住晓露,面色难看的扭头过来劝萧六小姐:“六小姐,张妈妈是夫人……送过来的,您这样不好……”
“咦?早上领人来的不是徐妈妈吗?怎么就变成母亲了?”萧六小姐惊讶反问。
晓雨呆了呆,面色更难看了,委婉道:“六小姐,徐妈妈是夫人跟前的红人,协理夫人管着内宅的财物和人事……”换言之,徐妈妈领来的人,基本就是夫人的意思。
“哦~”
萧六小姐恍然大悟的拖了个长长,很长的音,余光瞥着那头晓露把鬼哭狼嚎的张妈妈丢出院外,才对晓雨凤眸一弯咧出感激的笑来:“原来是这样啊,我现在才知道,多谢你提醒了啊。”
不知者无罪嘛,人被丢出去了她才知道,总不能让她堂堂一个大小姐,出尔反尔把人丢出去了又捡回来吧,对吧对吧……
晓雨顿时汗了个滴答,半晌无语,更汗晓露熊心豹子胆,六小姐让丢人出去,她还真就动了手,这还不打紧,人丢出去了她也不立刻回来,竟还门神似得叉腰立在在院门口,吓得张妈妈受了委屈挨了痛,却愣是不敢再鬼哭狼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来又不敢……
“六小姐……”丑姑已进亭来,秀眉轻拧。
“姑姑,这里不是怀慈庵。”
萧六小姐把玩着手里的掐丝珐琅茶杯,竟头也不抬:“从今往后,我的院子就归你管,那些人,该教训的教训,该奖赏的奖赏,你看着办。”
丑姑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却也忧上心头,眉头拧得更紧:“六小姐,这里虽然是您的家,可您终归是才刚回来,有些事情还是……”
“还是如何?”萧六小姐凤眸一抬,凌厉自生:“姑姑觉得在这个家里,我忍让了就能好过一些吗?过去的十四年,我忍的还少吗?而最后得到了什么?”
四目相对的刹那,丑姑心头咯噔就是一下,哪里应得上话来,而一旁瞧得清明的晓雨,也是霎时面色大变,恍惚间,她竟有种看到大老爷的感觉!
大老爷萧云轩,萧家现任当家,也就是萧六小姐生父,晓雨远远曾见过几次,却也次次心有余悸,真心祈祷,自己一生都不要与那种人面对面交集,却万万没想到……萧六小姐,竟有大老爷的身影!
此时,萧六小姐那张小脸虽然还绷着正色,凤眸却已敛在了眼帘之后瞧不见,举茶送至唇边,一道清冷的声音流出:“我不会再忍了,从今往后,谁惹我,必将十倍偿之。”
风徐徐,紫竹沙沙,偌大的院子,这一刻竟静得让人心颤……
“哈哈,你们是没瞧见,那老太婆又气又急又不敢发作的模样……”晓露笑得欢快,并没察觉亭子里气氛诡异。
晓雨回过神来,暗暗为她捏了把汗,偷偷瞥向萧六小姐,却见她已神色已如常,嘴角还抿着一抹浅笑,十分亲善好相处的样子,
张妈妈被丢出紫竹院,脸面大失,却又不敢跟男人一样壮的晓露拧着,可看着六小姐是徐妈妈暗示的,而徐妈妈是夫人的人……个中意思十分明显,她却被这么丢了出来,回不去,却也没法向夫人交代啊。
眼一转牙一咬,张妈妈干脆告到了夫人端木芳儿跟前,一口咬定自己刚从后罩房出来就给丑姑给吓到了,也就说了那丑姑几句,却不想那丑姑竟恶人告状告到了六小姐那里,六小姐年纪小又在庵堂里长大自然有些不韵世事,竟就听信丑姑一面之词,让武婢把自己给打了一顿丢出院去,云云等等添油加醋好不冤枉委屈……
却不想,夫人端木芳儿竟始终神色淡淡,末了只让徐妈妈补贴张妈妈些伤药钱,便将张妈妈打发了,也没说让张妈妈再回紫竹院,搞得张妈妈心中好不懊恼,眼睁睁能捞不少打赏的差事竟就这么飞了。
“你觉得,那丑姑跟六丫头告状了么?”端木芳儿靠入软塌,斜睃了一眼随侍的徐妈妈。
徐妈妈略微沉吟,回道:“夫人,这……真有些不好说。”
“哦?”端木芳儿抿唇而笑。
徐妈妈低身贴近端木芳儿耳边来:“夫人,听陈妈妈说,那丑姑是不肯屈于怀慈庵才毁了自己的脸……这份胆色,耐性,可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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