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下,花期和老爷子聊了一会儿,而楼上,早就看出女儿不对劲的木冰荷一把将花雅拉进了屋。
一进屋,木冰荷便是一脸的冷色,对着花雅说道:“小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木冰荷的声音可以压得很低,但是说到最后还是抑不住地拔高了音调,带出了丝丝的尖锐和粗重,连带着捏着花雅手腕的力道也跟着重了几分。
是,她是很恨林蜜雪,甚至一味地恨花家上下对她们母女的不公,但她知道那是报应,不管她如何挣扎,也是她该承受的,平日里她就算在怎么闹,但也是小打小闹,纵然许多事情她放不下,但并不代表会做出有损花家名利的事情。
因为她也是一直把自己当作花家的人来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花家包容了她那么多年。
而如今,花雅竟然做了什么!她竟然联合外人去打击花家!
木冰荷就算是再怎么愚钝,但也不是傻子,更何况花雅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何看不明白花雅如今在想些什么?
而现在的花雅,和二十多年前的她又有什么分别?
一想到前段时间她失控崩溃在花雅面前说的那些话,木冰荷的脸一阵惨白,想到再这样下去,花雅可能会成为另一个她,木冰荷浑身颤抖着,接近于奔溃,捏着花雅手腕的手又是一紧,就连她的指甲直接刺伤了花雅的手腕她都没有发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以后要在花家怎么呆下去?”
“妈,你以为我能做什么?又或者,即便是我做过什么,花家何曾留给我一席之地过?”被木冰荷拉进来,花雅一脸的平静,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在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几道伤痕,依稀看到点点红色,那样的刺目,仿佛要灼伤谁的眼睛。
见此,她微微蹙了蹙眉,毫无痕迹的收回了自己被木冰荷钳制的手。
伤口处带着几分血色,仿佛是没有感觉一般,将手垂下,掩饰在了袖子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木冰荷的质问,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从她的心头涌上。
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么多年,无论她受了多少次伤,不管是心灵上的还是身体上,都没有人来理会,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而花期,哪怕是打一个喷嚏,所有人都会担心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就像是现在,手腕被划伤,知道的人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越是长大,那股悲伤越是在内心不断地填充扩散,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种感觉。
越是比较,那种恨意越是强烈到让人无法呼吸,到最后,真正爆发出来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会讶异也会措手不及。
原来,真正的她被自己掩埋在自己以为的假象里,直到之前木冰荷说出那番话之后,她才真正的获得了解脱。
而如今的自己,她很满意,她会不顾一切地夺回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仅此而已。
这一切都是因为花期的存在,如果没有花期,这一切都该属于她。
那么,要夺回来,将花期毁灭掉便好。
这一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她花雅什么时候会放弃过?
她默默地追逐了默哥哥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过,更何况是现在?
想到之前在厨房外听到花期和林蜜雪理所应当地将夜默城归属于他们,一抹冰寒从花雅的眼底划过。
看到花雅如此平静的反映,木冰荷不由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女儿脸上淡淡的神情,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丝寒意和恐慌顺着四骸涌上入她的内心,而她听着花雅淡薄到骨子里的话,瞬间难以置信得瞪大了眼睛:“小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什么叫做没有你的一席之地!那么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花家的孩子,身上留着花家的血,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来拖花家的后腿!”
花雅这次的事情若是没有处理好,那么花家将面对前所未有的打击,不仅仅是因为花家多年在a市建立的威信会受到的质疑,更重要的是,在现在国家换届选举如此敏感的时候,爆出这样的丑闻,即便花家向来站在中立的立场并且处身在外,但并不代表没有政敌。而赵家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来,“丑闻”不但没有收敛,并且越传越开,就是因为那些人想要冷眼旁观看花家如何落败。
若是这次花期和夜默城没有站出来,那么,一旦“真相”坐实,那么,面对这样负面的打击,整个花家上下,不仅仅是内部,甚至于和他们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即便花家的根基很深,但是要恢复过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就连她都能想出这么多问题,而花正雄和林蜜雪都能想不到?甚至他们想到的更多!
额如今花雅竟然敢回来,即便老爷子并没有表现什么态度,但是木冰荷知道,这没有的态度便是态度,只要花雅能够呆在花家一天,那么花家便会保她,但是,一旦花雅继续错下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子这么多年来教出的人才不计其数,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他们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有情有义,将花家看作最敬重的地方,若是花家一旦破败,那些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
离开了花家,那么便意味着她便不是花家的人。
一旦没有了花家的庇护,花雅又怎么能够生存下去?
越想,木冰荷的心越冷,而看着花雅依旧不为所动的平静,她的眼睛微红,一时间,竟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呵,花家的孩子?”听到木冰荷的话,花雅忽然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直直地望进木冰荷的眼里,那双杏眼很大,很明亮,但充斥着让人看不穿的冷意,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满满的都是讥讽,也不知道是在讽刺她自己还是在讽刺木冰荷。
看着花雅的表情,木冰荷不由一愣,失神间就听到花雅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妈,我问你,我这个花家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或者说,我这个花家的孩子是你用什么方法得来的?”
花雅的声音很轻,很淡,仿佛是一句轻柔的告白,却是仿佛一颗鱼雷扎入了平静的湖面,炸的四周千穿百孔。
而在那一瞬间,听到花雅的话,仿佛是心底隐藏已久的秘密被人揭开,木冰荷的脸彻底的白了。
她震惊地看着花雅,原本的平静被暴力地撕裂了开来,她仿佛难以吸收花雅所说的话,只感觉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她回过神,看着花雅脸上难以打破的平静,看着女儿眼底深处的狠意和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冷漠,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堕落到了深渊里,在永生都等不到再见光明的那一刻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到,这么多年来的秘密,所有人都缄默在心里的事情,竟然会被花雅知道。
而这一刻,她才知道,很多事情都回不来了。
在花雅知道的那一刻,就回不来了。
她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花雅脸上讽刺露骨的神情,只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小雅,你……”
而花雅仿佛是没有感觉到木冰荷的状态一般,甜美的脸上勾出一丝笑意,她抓过木冰荷的手,感觉到她手心里的冰凉,轻柔地温暖着,这一刻,两个人就好像感情极好的母女两,但花雅知道,内心的距离此时是最遥远的距离,她握住木冰荷的手,那股冰凉瞬间被温度消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花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沁出来,仿佛之前的冷意是假象:“妈,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之前想要的一切,失去的一切,女儿都帮你拿回来,不管是人,还是身份,所以……”
花雅的声音一顿,脸上的笑容依旧,衬得木冰荷脸上的惨白更加的惨烈:“所以,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别人可以指责我,但是你不可以,别人可以质问我,但是你不可以,你明白吗?”
“即便,我的存在如此不受欢迎,即便,我的存在意味着肮脏。”
明白?
木冰荷如何能够明白?
花雅是故意,故意在报复她,报复她那么多年前所做下的孽。
花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宛如针一般地往她的心口上扎,明明是那般温真挚柔的话,却仿佛是在报复她一般,扎的她痛的歇斯底里,她抬起头看向花雅,看着花雅脸上淡漠到深处的笑意,浑身颤抖着,一瞬间,泪水涌了出来:“小雅,你明明知道的,那一天妈妈说的是气话,你明明知道,你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你不能这么说,你知道吗?肮脏的是我,不受欢迎的也是我,并不是你,你明不明白!”
“不,你想过,不然,你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花雅的嘴角微微咧开一丝笑意,灯光下,那双杏眼弯起,仿佛是在说这世间最美好的情话:“说不定,你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我出生的时候,把我掐死,但是即便是这样,你依旧是我的母亲,我是你身体里血肉的一部分,所以,我不恨你,反而感激你,感激你,在我出声的时候没有下得了手,感激你,即便恨我也不曾虐待过我,感激你,到现在才让我知道真相,让我无知又幸福地活了二十年。”
“木冰荷,我不仅仅是在为你,也是在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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