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到了晚上,随云只等到秦风一通千抱歉万抱歉的电话,只说那头事儿有些麻烦,一时三刻的回不来。
“噢。”随云应的悻悻的,自打退学他就不怎么爱出门,总是窝在家里鼓捣那些面团。
“小云儿,哥一会儿跟着去外滩,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算了,还是哥自己看着买吧,你呀,从来不说自己什么都不缺。”
随云本来想说不用买了,自己什么都不缺,秦风果真了解他。
“嗯。”
“快过年了,今年跟哥一起过年吧?”秦风问的小心翼翼。
席暮秋那边他回来后还没打过招呼,不过这会自己霸占了她的儿子,两个人中间还带着那么一层关系,光是想想,就如同原子弹爆炸一样威力无穷,今年,他还真不放心让随云自己回去。
再说,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啊,不团圆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
“哥……”随云犹豫了下,刚因为秦风不能回来失落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是啊,妈妈,席暮秋,“正要跟你说呢,我妈这几天让我回一趟老家。”
如果他现在回去看看,过年就应该可以和秦风踏实过年了吧,毕竟席暮秋还不知道秦风回来的事儿。
“哦,这样啊,也行,我这就给你订机票。”秦风不愧是秦风,说风就是雨,本来他还担心随云一个人呆在b市,他又出差,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真是鞭长莫及,回席暮秋的老家也好,最起码能随云是安全的。
两个人商量好了订了明天下午三点到s市的飞机,两个小时,再转车到家不过四十分钟的事儿,一来一去的自己都能接送,古霍在s市的事情很多他帮不上忙,还有个哥哥帮着,抽空离开一下应该不是问题。
“随云,下了飞机,我送你回家,我也好久没见过暮秋姨了。”秦风在电话的那端说到,语气有些不肯定,他不确定随云是不是会答应,可是很多事情,该来的始终应该来。
……
“嗯。”
……
随云下飞机的时候真真被s市潮冷的空气冻到了,习惯了b市的四季分明,在这样寒湿的空气里,站立都特别挑战人的神经,不仅仅是冷,是潮,隔着一条裤子都往肉里钻的潮。
“小云儿!”早早就在接机处等着的秦风很快就看到了随云,接过随云的行李,“东西都买了?”害他在这里等半天,眼睁睁的看着随云在取行李的地方等着干着急。
“嗯。”许久没回来了,乍然接触这里的人和事儿,随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两个人一路上都是秦风在说随云在听,按着导航上的指示,路不难走,很快就找到了洪城镇镇中心的一处小区。
“随云,等我会儿。”也不等随云答应,秦风下了车,直奔超市,买了一大盘香蕉,两个柚子,两个榴莲和一袋子火龙果,有随云爱吃的,有席暮秋爱吃的。
席暮秋刚刚从外面溜达回来,进楼门口的时候恰好和他们两个撞了个面对面。
“暮秋姨!”
“妈!”
看着已经年华不再的席暮秋,秦风心里有些感慨,对于老一辈儿的恩怨他不予置评,只是感慨,岁月不饶人,这才几年的时间,席暮秋也老了,眼角和鼻翼两侧的纹路已经很明显了,两鬓的白色也已经挡不住了。
“秦风!”席暮秋脚步顿了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风,更高了,也更壮了,比他父亲当年还要英气迷人,也让她很快记起那个因为她破碎的家庭,还有锒铛入狱的——秦正业。
手有些颤抖,法令纹下已经不若以前丰润的唇也颤抖着,秦风怎么会来。
“随云……”
看着紧张成这个样子的席暮秋,秦风心里感慨良多,还像小时候一样拦住席暮秋的肩头,“姨,您什么时候都是我姨!我们上楼在说吧。”推了推席暮秋。
席暮秋怎么上楼的自己都不知道,坐在客厅里都有些不自在,秦风却跟进自己家门似的,自己招呼自己,开了空调的暖风,沏茶,倒水,洗水果。
“小云,怎么回事,秦风难道不知道当年的事儿么?”席暮秋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秦风,那么高大个人在厨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见随云摇了摇头,是啊,秦风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既然知道,怎么还能那么坦然。
“妈。”咬了咬唇,随云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再次握紧,这样的动作从答应秦风过来送自己开始就重复了无数遍,“我跟我哥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席暮秋不懂。
“随云,你什么意思?”
在一起,在一起,席暮秋脑海里回荡的只有这三个字,她从来不认为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她知道那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儿子身上。
“妈,就是那个意思,我打小就喜欢我哥,现在,他回来了,我们在一起了。”随云尽量表达的简洁,厨房里那道忙碌的影子看似忙碌,其实,他知道,秦风心不在焉,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给他和妈妈。
“随云!”蹭的一下席暮秋站了起来,脑海里回荡的是她儿子和秦风!
怎么可能!
随云从小就这么乖,除了秦家的事儿忤逆了她,对,对,就是因为这个吧。
“妈,我会留在b市,会勤工俭学给秦正业还债,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哥,秦风。”叫着秦风的名字似乎才能给自己更多的勇气,随云闭上了眼,等着席暮秋的狂风暴雨,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征兆。
睁开眼,就看到满脸皱纹的席暮秋那双已经有些干涩的双眼里噙着泪,看见他看过来,那双静默的眼睛眨了眨,一长串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在满是褶皱的脸上落下一道痕迹。
“妈。”
“什么时候开始的?”席暮秋静静的坐了下来,已经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用力的抠着布艺沙发粗糙的不了,在小动作上,母子俩似乎有着同样的执拗。
席暮秋从来没在随云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这个孩子懂事,早熟,省心,不管是在怀孕的时候,还是在领着他跑生活的时候,小小的随云总是很懂事的跟着她,没吵过,没闹过,小时候她欠孩子的。
没想到妈妈能这么冷静,随云以为自己的母亲会歇斯底里,哪怕打他一顿,都好过这么静静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我哥了……”瞥了一眼厨房里似乎顿了一下肩膀的影子,随云心里有些暖,“妈,不是我哥的原因,是我,你的儿子喜欢的是男人,而这个男人,恰恰是秦风。”
不该这么平静的。
秦风是秦正业和袁芳的儿子。
他是秦建业和妈妈的儿子。
真的不该这么平静的。
随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眼睛不敢离开席暮秋的眼睛,可是,不管他怎么看,似乎都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怎么望也望不透。
“儿子。”
好陌生的称呼。
同样陌生的还有席暮秋。
当年她太大意了,她急于将自己心底一直的恨发泄出来,忽略了这个跟自己血浓于水的儿子,将他就那么放心的交给了秦风,他会走上这条路,多半也有自己的原因。
“妈。”随云站了起来,走到席暮秋身边坐下,搂了一下席暮秋的肩头。
“你爸是秦建业。”席暮秋看着儿子近在咫尺的脸,他多半遗传了自己的容貌,但是,却不女气,那种内敛的柔美安静让她很快记起小时候那个不安的时候就会拉着她衣角的孩子。
难道这是他们母子的劫数么,她年少无知,错付他人,爱上秦正业,他的儿子背负了一身的债,爱上秦正业的儿子,为什么他们一家人都要欠秦家的,明明是他秦正业欠她的呀!
她想怒吼,她想咆哮,可是,她不能,她的儿子,她知道,脾气倔得跟她一样,况且还有秦风在,她要稳住,只有稳住了她才有机会。
“我知道,秦叔已经告诉我了。”随云的心再一次阵痛,那道血缘关系曾经折磨的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他以为自己能放手了,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那么强大,强大的足以让自己面对各种困难。
“就算这样你们也要在一起?”席暮秋问,看进儿子的眼睛里,那一双眼睛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那么的如水柔情,也最易受伤害,曾经的她和秦正业爱的那么轰轰烈烈,光明正大,最后还不是落得劳燕分飞的下场。
何况他们!
她不能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妈,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席暮秋站了起来,路过厨房的时候,“秦风,阿姨有些不舒服,就不招呼你了,待会你走得时候阿姨就不送了。”
说完,看也没看秦风一眼,进了卧室,‘哐啷’一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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