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蜜蜜
光线有些昏暗的半地下室,略窄的双人床上两个男人交颈而卧,面色白皙的随云整个人如同嵌在秦风的怀抱里,微微成弓字型的身子,被秦风抱个满怀。
当晨光透过那一扇窄小的窗户透进来,秦风紧闭的眸子眨了眨,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随云,白皙削瘦的肩头暧昧的点点红痕,无一不彰显着这几日两个人的疯狂。
“嗯……”
刚动了动身子,怀里的随云就嘤咛了一下,抱着自己手臂的小手更紧了下,温润如玉的脸庞也贴着自己毛茸茸的前臂蹭了起来。
那猫一样亲昵的磨蹭,蹭得秦风心里直痒痒,可是,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
性感而薄厚适中的唇落在随云白皙的肩头,轻轻吻着,“小云儿乖,我起来做饭,你再睡会儿。”
声音极轻,也极温柔。
“嗯。”
随云虽然嗯了一声,可抱着秦风手臂的手还是没松开,身子更加缩了一下。
支起身子,从后面看着随云完美的侧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可是,懒床,真不是他的习惯。
别说当兵那会儿一个紧急集合号能让自己三十秒内穿着完毕,就算是没当兵那会儿,他也没有懒床的习惯。
可是,他们家随云,这小模样是真的让他不舍。
这次回来,两个人彻底在一起了,白天随云对自己的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一到了晚上,若不是两个折腾的极累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听着随云轻轻哭泣着,仿佛被什么魇住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抱着自己哭,嘴里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哥,对不起’。
明明他们家的事儿跟他无关,明明他妈自杀也跟他无关,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这傻孩子却非得把这些都往自己身上揽。
至于暮秋姨为什么会做了检控方的污点证人,这一点他一直不得而解,归根结底,也是他们上一辈子没解决完的烂帐。
随云,何其无辜。
越是因为这样,他越是想疼随云。
小时候看着那张乖巧可爱让人极度充满保护欲的小脸,他就豁出去了做了大哥,这一辈子,他也要把随云护在自己身后。
怎么疼都疼不够。
“乖……”继续亲吻,炙热的吻落在随云的脖颈,颈侧,后耳,脸颊,最后才落在他梅蕊般的唇上。
迷迷糊糊里被秦风吻得身子发软,头脑发昏,至于什么时候秦风掀开被子下床,还给自己套了一件居家服,他根本毫无所觉,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了。
住得半地下室跟别的不同,除了睡觉的一间小屋,其余的都是公共区域,因为是地下,不准用明火,电磁炉做出来的饭菜,可口度有限,可是,随云还是一下就闻出来他们家做的饭好了。
皮蛋瘦肉粥,炝拌萝卜皮,山东大馒头,还有一大杯的牛奶和一颗鸡蛋,这就是他们的早餐。
“哥,你工作怎么样了?”他问。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现在两个人手里没什么闲钱,吃穿住用都有限,秦正业的那笔账也还没还完,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三下五除二已经吃完了的秦风一双矍铄的眸子正看着随云慢条斯理的吃饭,听他这么问,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现在没什么钱,自己创业不现实,我昨天去一家物流公司面试,他们让我今天去上班,起薪比较低,可是有提成,一天多跑几趟,不必别的工作差。”
秦风说的轻松,听在随云耳朵里却是一阵心疼,曾经是副市长公子的他如今没了那道光环,要吃的苦远比自己多。
他是被曾经那些被他们兄弟俩整治过的人截过道,打过,欺负过,那也好过秦风,如果当年那些人知道落难的秦风如今回到这个地方,他都不敢想,秦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祈祷,那一刻来的晚一些。
“别担心……”看着随云一瞬低下的头,秦风不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是,他秦风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好几年前他就跟人参股合伙经营酒吧,那里的收入也够支持他们一段时间的,再说,这里不是只有那些他们的对家,也有他的朋友。
要知道,他秦风也不是吃素的。
“老首长昨天才给我打了电话,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帮忙。”说完,秦风不禁撇了下嘴。
想起这个老首长,就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爱了,纵然他退伍突然,他也不至于直接将他扫地出门吧,也不对,没有直接,还给他留了一身的伤呢。
好歹,自己可是跟着他枪林弹雨的混了好几年啊。
想想,就觉得窝囊。
惊讶的睁大了眸子,眉梢也带了喜色。
没想到霍烈焰这个时候还能向他们伸出援手。
几年前,他找上门去找霍烈焰帮忙的事儿还犹在眼前,没想到那个面冷的男人会这样,心里不由得感激。
“说好了的,你不能再接那么多家教了,别背着我胡来!”秦风生怕随云再把自己当奴隶使,他真的去做‘跑腿儿’的了,估计没那么多时间管他,就怕随云自作主张。
钱,慢慢赚,账,慢慢还。
秦正业那老头多在监狱里呆几天也是好的。
“今天晚上彪哥请吃饭,你放学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如今的傅彪也远不是几年前了,以前不过是个靠着别人当个小头头,如今重操旧业,在京城混得也是有声有色。
在京城,权,钱,利,欲,交合混杂,根本不若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光鲜,有傅彪这么个黑道的朋友,对他也不算是个坏事。
可是,他也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至于前几年的友谊是否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能经得住考验,秦风也在擦亮眼细看。
“嗯。”
早饭吃完,随云收拾了今天上课用的课本,秦风也开始收拾家,在部队上养成的习惯,家里被秦风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个人一起出门。
二八大车载着随云,像小时候一样,将随云送去上学,二八车才车头一转,往他上班的地方走去。
“大爷,我来了!”远远的,大嗓门的秦风这一声吼,吼的整个巷子里的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哟,这小伙儿长得挺俊。
哟,这小伙儿身形挺好。
哟,这小伙儿嗓门挺大。
哟,这小伙儿块头也大。
就在这几个人的侧目里,秦风的二八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如果随云知道,秦风所说的物流就是废物回收站,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也确实,当随云看到秦风为了几捆电话线跟人讨要一块钱的时候,随云的心都快碎了。
扣着一定草编帽子,正弯腰整理废旧纸盒的老头缓缓直起身来,将鼻梁上架着的旧眼镜摘了下来,放下手里的秤杆,看着块头大的山一样的秦风。
“来了。”
老人的背因为常年的劳作有些驼了,布满手纹有些粗糙的双手满是老茧,指甲盖里黑漆漆的,已经这个天气了,只穿了一件暗红色的t恤衫,底下的车线也有些不规整了,用一条墨绿麻绳系着的的深蓝色裤子,空荡荡的裤腿露出一双绿色军用胶鞋。
一看就是收破烂的标配。
如今这个年代,就算是废品回收也不像多年前,很少有穿成老头这个样子的,如此的装扮跟他鼻梁上那个斯斯文文的眼镜有些不搭。
“嗯,大爷,我干什么?”秦风问。
回来这段时间处处碰壁,以前得罪的那些人不来找茬就算是好的了,再来几个‘痛打落水狗’的,他秦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就算想去把方向盘,人家都因为他户籍上的那个名字将他拒之门外。
回来之后的多次碰壁,再加上‘某些人们’的几次碰面,这些天下来,除了下苦力,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老人矍铄的眸子闪了闪,“你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干,分类整理。”说完,老人直接把手里的称交给秦风,再没多说第一二句话,转头坐进自己小屋里端起一方紫砂壶,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周围人这就更稀罕了,看着男人的目光也不由得疑惑起来,敲这人五官端正,气质优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拾荒的啊。
秦风没在乎别人投过来的视线,如今的他,落难的凤凰比鸡难,好歹还有这么个地方能收留自己。
在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干这种活儿,也是得有点背景的,若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干这种活儿。
一开始,秦风是被现实逼得,可干了一个多月,他终于发现里面的门道儿了,眼睛里的光芒也一天比似一天的热切。
“大爷!”呼啦啦的,扛着一大捆收拾好了的废纸盒走进他们的临时库房——也就是一大片塑料围起的场地,专门用来堆放不同的废品。
易拉罐,塑料瓶,酒瓶,铁丝,钢丝,铜丝,生料,油壶,各种的都分门别类放一起。
这活儿秦风干了十天,老头就见他机灵,让他跟着自己出去收废品了。
“别大爷大爷的叫了,听着别扭,直接叫我老头就行!”老人眼睛一横,大爷!还你大爷的呢!那一副京腔,听着他别扭。
秦风也没别扭,把纸箱扔到高高的大垛上,才将肩上的蓝色装卸服给脱了下来。
“穷讲究!”老头鄙视的看了看秦风手里的蓝色劳动布工装,在这里干活的不少,可像秦风这样穷讲究的还真只有他一个。
这里面有穿的破的如他,也有穿的板正的跟那种在写字楼里回收废品的同伴似的,可就秦风,每次都准备四套衣服。
一套是这个蓝色劳动布,一套是方便在写字楼里出入的‘干净’衣服,一套是跟他一样的破烂货,只不过里面多加了一层,他偷偷看过,挺干净的,还有一套就是他来回穿的,干净的,他都能闻到上面金纺的清香。
还真是头一例不是。
“嘿嘿!……老头……往里点!”说着就挤了过去,跟老头挨着做,茶海里的紫砂壶有些年岁了,暗红色,发亮,秦风熟练的拿起茶壶,拿着一旁的小刷子将昨天的旧茶水蘸着仔仔细细的刷在茶壶和茶碗上,这么进行了两三遍。
“挺讲究啊!”这种养茶壶的办法很土,不过也很管用,老头的眸中有些赞赏。
秦风泡茶也挺细致。
他是没看出来,像秦风这么样五大三组就连神经似乎都有些粗的人能干这么细致的活儿。
“有啥事,说吧。”老头拿出自己的烟嘴,放上一颗烟,悠然的点着了。
瞄着老头的烟嘴,里面的烟油子已经挺重了,不过烟嘴是好烟嘴,鱼骨的,一看就是好货,想着那天去老头家里瞄到的一角,秦风嘿嘿笑了一下。
“臭小子,说吧,几年前我欠你个人情,就当我还你的!你在我这里,我保你平安,但是,别动其他的心思,尤其……是我那屋里的东西。”老头眼明心亮,对于秦风的家底儿他门清儿,自然,那次让他去自己家也不是没有原因。
“实在!我就要个平安,然后赚点小钱。”虽然才一个月,可是废品回收这里面有学问啊,第一个月,老头就给自己开了两千块,又因为他豁得出力气,老头还多加了五百。
“那你还有什么事儿?”老头不解,这一片都是他的地盘儿,只要秦风玩得不过火,他都罩得住。
想起当年自己欠秦风的恩情,他耳际的青筋就有些跳。
遥想当年,他正在天桥下吃饭,因为天热,又吃的干巴巴的馍,一口气不顺,馍堵在了嗓子眼,虽然那时候他就是这一片的小头头了,可是,背地里盯着他的人不少,那些人一看有机可乘,上来就要收拾他,他憋着一口气跟人亮招子,要不是秦风拳脚厉害打跑了对头的人,恐怕,那块儿馍就真的引发一场血案了。
收拾完那些人,秦风没走,看着他喝下水,顺气了才嘱咐了一句:‘大爷,以后小心点。’走了。
对于秦风,常混在那一片的他怎么不知道呢,只是他没想到,副市长家雍容华贵的公子哥会出手帮自己,这恩情就算欠下了。
后来遇上秦风,也是因为看着秦风被人堵,全是机缘巧合。
只是,他没想到,几年的功夫,秦风的拳头更硬了。
“老头,教教我……”
他不可能一辈子当个收破烂的,为了他的随云,他必须得赶紧还完债,否则,他们的人生,就只能淹没在秦正业的债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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