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日上三竿,露珠化虹。鬼谷的后山内依旧横三竖二,喧嚣吵杂,只不见立着的人影。周敏慧这日可是早早醒来,早修时来过一次后山,不忍打扰。如今早食之后,已是华光普降之际,后山依旧喧嚣而死寂……
周敏慧见众人不醒,便想捉弄一下他们。周敏慧父母早亡,在鬼谷内与她舅舅同住,而其舅舅道术非凡,故周敏慧在云山吃亏之后,便可唤出水龙蝶。此番她又唤出水龙蝶,默默运气。水龙蝶属水,全身皆可幻化成水。顷刻间,万里无云的天空,便如下起了狂风暴雨一般,巨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众人不防,忽然遭雨,个个都以为强敌来袭,人人都是鲤鱼打挺,关岛大呼:“下雨了,下雨了!”抬头一看,朗朗乾坤,炎炎夏日,何来片云星风。众人心下一片明澈,定是被人捉弄了,可问题是谁呢,谁敢扰他们几个鬼宝的清秋大梦呢?
忽然一只蝴蝶飞过曹胜阳身边,却是凤尾蝶。曹胜阳曾去过蝶谷,知道凤尾蝶是鬼谷特产,周敏慧独有,随身相随,从不离身。如今凤尾蝶出现,周敏慧必在附近,自然刚才也是她的杰作。曹胜阳担心众人耍小手段为难她,连忙袖了凤尾蝶。而这一切被周敏慧尽收眼底,看了个彻头彻尾,明明白白,不禁暗暗好笑。立刻将身边的凤尾蝶通通隐去,包括曹胜阳手中那一只,让他来了个死无对证。
曹胜阳见手中的凤尾蝶消失,便知是周敏慧已然察觉,终于放心。众人寻了半日,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虽然各人心中各有想法,可惜苦无证据,无可如何,只得作罢。无奈,只得各自回去换衣整装,当日也就懒的修行了。当日下午,虽然曹胜阳和周敏慧同去市集闲逛,也曾试探于她,可是周敏慧充耳不闻,只作不知,死不承认,曹胜阳也是无奈,更是不明白。
之后数日,曹胜阳跟随李延升和关岛用心苦练,短短十几日,已然熟稔了封剑之术。可是鬼谷的铸剑堂近日并无好剑铸成,李延升便让曹胜阳以六件物兽为剑,化而封之。曹胜阳已有基础在先,稍加练习,便能封兽。虽不能把六件同时尽皆封存,可是仅封存其中四件体型稍小的,或两件体型稍大的俱不成问题。渐渐地,云山之期已近。此时曹胜阳已不再和李延升一并修行,只是一个人练功化气,益神增精,期间偶尔也去拜访一下鬼医,学点医术。
匆匆,三月之期已至。众人皆聚于鬼斋之内,听张亦道示下。
张亦道道:“小阳,你可准备停当了。”
曹胜阳信心十足地道:“回师父,一切妥当,只待师父示下。”
鬼医突然接口道:“什么准备妥当了?”说着递给曹胜阳一本黑皮古书,曹胜阳接过一看,竟然是《鬼草经》。曹胜阳瞪大了眼睛,盯着鬼医,眼中满是惊讶感激之情。鬼医道:“不用惊讶,你去云山难免不会受什么大伤小伤的,也难免不会受什么蜂毒鸟毒的,带上了以防万一,还有这几瓶解毒良药,你也捎上。”
曹胜阳听到蜂毒脸上一红,道:“多谢鬼医。”
鬼医忽然欺身曹胜阳耳边轻声道:“若是碰到什么仙草奇葩,别忘了给我带上几株回来。”曹胜阳微笑点头。
张亦道见他们终于说完了道:“既已准备停当,小阳,那就……”
他一句话未说完,周敏慧又上前道:“还不妥当。”说着递出五枚金桃,道:“万事小心,危险就跑回来。”
鬼医一见金桃,还是五枚,张大的嘴把下巴都垂到了地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张亦道见状拍拍他的肩,轻声道:“老兄,对我的徒弟就别小气了。”鬼医只能苦笑。
张亦道见周敏慧也说完了,道:“那……”这回是第一个字刚出口,就见李延升走向曹胜阳,张亦道就住口不说了,坐下来端起茶杯,和鬼医一起品起茶来,静观众人和曹胜阳一一道别。李延升走至曹胜阳身边,道:“学了封剑之术,怎可无剑?”说着递出一柄长剑。张亦道一见那剑,心道那不是我收藏多年的无尘剑吗。鬼医自然也认得那是张亦道的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老兄,对自己的徒弟就别小气了。”张亦道也只能苦笑。
李延升自然也知道张亦道有多爱这剑,道:“小阳,这可是师父最心爱的宝剑之一——无尘啊,师父可是割爱想送啊。”说着向曹胜阳连连眨眼,曹胜阳会意,连忙转向张亦道一揖到地,道:“多谢师父赐剑。”张亦道此时真是有千言万语,却被曹胜阳一揖幻灭,只得苦笑道:“到了云山,万事要小心。”
接下来,关岛又送给曹胜阳两本古卷,一本“鬼斋夜话”,一本“鬼斋词集”,道:“有时闲来无事,看些闲书,享受一下生活。”说完轻声道,“也是师父送的。”曹胜阳又向张亦道深深一揖。张亦道一见,心里的泪水稀里哗啦的,简直可以灌满五湖四海了。因为一个是他多年收集编写的故事、传奇,一个是他多年收集的名词雅句,只是不知何时到了关岛手中。可也无可如何。
接着是平捷成的“鬼剑十三式”,常牵的“美人集”和南祖捷的两个“不满杯”,一个全是美酒甘醇,一个皆是清水凉泉。每杯皆可供一人七八年之用。此杯的奥妙之处不仅是让其中所盛之物体积变小,重量减轻,而且可以永久保持鲜美。
他们几人无论谁送的,送的何物,都说是师父所赐。张亦道是见一个心疼一次,鬼医是张亦道心疼一次,他就开心一次,笑一次。曹胜阳直到此时才明白,先一天晚上,大家说去向师父借点东西,却是为此事,心中真是又感激,又好笑。
张亦道见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也就由他去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应该送些东西给小阳,毕竟云山之行可是自己的主意,于是手一伸,将自己封存多年的护身符拿出来,道:“小阳,此行多有危险,这个护身符,你且拿去,不要离身,则妖魔鬼怪不得近身。”众人一见此符,尽皆大吃一惊。原来此符是“三灵符”,乃是集天、地、人三界之精华,用三昧真火煅炼而成。众人心道师父送出此符,那是当真割爱了,众人一般的想法,一般的举动,尽皆鼓掌。只因张亦道平时最爱收集各种古玩异宝,为人虽然慷慨、随和,惟对自己的藏物视若生命,甚至过之,不肯轻易与人。
张亦道笑道:“好了,现在应该妥当了吧?”
众人道:“万事俱备,只待师父示下。”异口同声,似是他们全要出行一般。
张亦道道:“既如此,那出发吧,小阳,一切小心。”张亦道虽然也觉得操之过急,这样做有点冒险,不过一想曹胜阳的身份及目前的形式也不得不如此了。
曹胜阳拜别张亦道与众师兄还有师姐和鬼医,背起包袱,跨上虎背,头引魁鹰,向鬼云山进发。此时众人皆是无语,只是目送他那弱不禁风的瘦小身影慢慢远去。
无声的祝福,祝福了无声的人。
他们都明白曹胜阳好胜心强,不有所成就是不会回来的,心里不禁都为他担忧。都只能默默的为他祝福,为他祈祷。
曹胜阳的脚程与以往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几个月的修行,已然便有风行天下之势,因此不消半日便到了云山。云山渺茫,广阔无垠。虽离城中不远,然而入了就难出了。鬼谷有谚道:上山易如春来燕,下山难比水逆流。极言山中地势复杂险峻,迷如云海翻腾,你永远不知下一刻云归何处。明明只隔数十丈远的二人,却怎么也走不到一起,因此,还有谚道:一入鬼云山,谁人不孤单。此话算是道出了云山的恐怖远不止地势复杂,生命危险那么简单了,心中迷茫,寂寞难耐才是真。然而孤独对曹胜阳来说,似乎并不陌生,也不并不那么让人孤单。
云风低徊,烟雾缭绕。初入云山,任凭目光如炬,也不知路在何方。幸得魁鹰目力极强,透射云雾,轻而易举,也幸得曹胜阳并无目的地,因此不用知道路在何方,只需明白何方有路便可。这对曹胜阳来说不能不说是好消息。曹胜阳不敢贸然深入,他可不敢弃众位众位师兄和师姐的谆谆教诲于不顾,虽然不可能准备齐全,非有万般准备,不可入云山。于是曹胜阳幻化出所有物兽,把风蚊分作两拨,一拨于前探路,一拨殿后。把彩蝶至于左侧防敌,灵龟于右方监测,魁鹰于空顾览全局,自己则乘虎兽居中。一切停当,曹胜阳方缓步向云山深入。
行不到数步,哀鸣四起,低嚎怒吼,沉吟轻嘶,各类野兽之声不绝于耳。曹胜阳虽然听过一回,可再听一回,还是一般的恐怖,让人战栗。可是,鬼斋前的豪言如何能消退,男儿的志气岂能因难而退,思虑到此,便勇往直前了。又行数步,魁鹰低鸣,曹胜阳知前方有一绿眼大虫。有进无退,曹胜阳是铁了心了。又行数步,风蚊警告,已见大虫,显然已经很近了,因为曹胜阳都能听到他的怒吼了。再行一段,曹胜阳一见那大虫,大吃一惊,那大虫竟然大如奔马,气势恢宏,满身杀气。曹胜阳立刻唤回彩蝶、灵龟,让风蚊于四下防范,他可不想再来什么怪物。
那绿眼大虫,一见了生人活肉,显得格外兴奋。仰天一吼,响彻山谷,许久不绝。曹胜阳心道,气势上可不能输你。引虎兽也学它模样仰天一吼,虎兽虽体型稍小于它,其声竟不下于它。那大虫显然是愤怒了,纵身一跃,扑向曹胜阳,曹胜阳连忙引虎兽向上跃起,立于枝头,觑准时机,从上而下攻向大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果不其然。两虎在空中利爪相向,各自向前飞去,可虎兽是个十足的怪物,修长的龙尾乘势掠过,那大虫在空中避无所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跌落一旁。哀号起来,不过倒也并没有因此气馁,稍作调息,又向虎兽扑去,这次曹胜阳跃得更高,在其头顶猛然落下,将其按落地面,曹胜阳让虎兽左击右打,道:“叫你咬我,叫你咬我……”眼看那大虫就一命呜呼了。曹胜阳忽然起了恻隐之心,见那大虫两腹空空,攻击自己也是缘于饥饿,情有可原,便放它去了。那大虫死里逃生,任凭如何饥饿,也不敢寻这人当肉了,连忙调头就跑。
曹胜阳初战告捷,也自以为做了件好事,心情大爽。正欲庆祝一下,忽然风蚊有声,曹胜阳连忙赶将过去,见前方石燕纷飞,落叶飘荡。曹胜阳虽读书不多,倒也知道风欲起而石燕飞。如今石燕乱舞,一会必然狂风大作。急忙引魁鹰寻了个石洞藏身。
曹胜阳刚入山洞,外面便是飞沙走石,树断木折,风起云涌了。继而是震天怒吼,响彻云霄,曹胜阳感到山洞都在震动。透过沙石看去,隐隐便见一虎,曹胜阳以为是方才的大虫,细瞧之,那虎体型更大,背生翼,额生角。正疑惑是何物之时,曹胜阳猛然惊醒。关岛说过鬼云山内有翼虎,凶猛无比,不可与敌。曹胜阳一想连师兄都制服不了,一想到自己刚刚不知是不是又伤了它的虎子虎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中不住祈求:“快走,快走,你快走吧,虎老大。”他愈是这般念叨,那翼虎愈是不走,而且吼声更大,他也就愈是觉得翼虎停留的时间更长了。猛然间,翼虎头一转,盯住曹胜阳。如炬的双目仿佛划破了曹胜阳的肌肤,融化了曹胜阳的骨骼,刺透了他的心。曹胜阳此时当真是七魄去六魄,三魂剩一魂了。翼虎慢慢向山洞靠近,越走越快,最后跑动起来,猛的向曹胜阳扑来,曹胜阳一颗心直吊到了嗓子眼,把声音都堵住了。也正因如此,曹胜阳才躲过一劫。原来那翼虎并未发觉曹胜阳,只是跃上他头顶的山上,振翅怒吼,飞上天空,显然是狩猎去了。
曹胜阳见翼虎已去,定心石方才落定。情不自禁的运气飞起风蚊四面打探起来,风蚊刚动身,洞内便有动静,曹胜阳连忙跳出石洞,回头张望。忽然一巨蟒从洞内弹出,这可与曹胜阳当日所见的小红相提并论,那蛇有十数丈来长,一丈来粗,一张血盆大口便如山洞一般。
曹胜阳只此蛇太过巨大,不可力敌,只可智取,当然也可以逃跑。曹胜阳刚被翼虎威势所慑,狼狈不堪,心情正是抑郁之际,气正是不打一处来之时,如何能逃。
曹胜阳暗暗运气,空中魁鹰一声低鸣,如剑一般射向巨蟒,那巨蟒尾巴一扫,曹胜阳便感到劲风剌剌,满脸刺痛,曹胜阳连忙引魁鹰上空。巨蟒见空中遇敌,果然将精力全部集中在空中,曹胜阳乘机跃上蝶背,也飞向空中,曹胜阳虽不能在空中自由飞翔,但是施展御空之术,再乘彩蝶飞行,倒是轻而易举。
巨蟒昂首挺胸,咝咝作声,只待魁鹰接近,便发出致命一击。这点曹胜阳岂能不知。曹胜阳心道:“敌它,魁鹰体型与之相差甚大,单凭魁鹰想难取胜,灵龟和虎兽都得参战或能一搏,虽无十分把握,但可一试。”曹胜阳连忙暗中将魁鹰和灵龟幻出,曹胜阳心道:“烂臭蛇,一对一,我不是你对手,三敌一,就未必了。”曹胜阳引灵龟正面攻击巨蟒,灵龟体型小,灵动无比,速度上占着上风,可是力量却是太小,根本无法伤害它,因此只是不住在前方骚扰他,以耗它体力,分散它的注意力。曹胜阳幻出无尘剑,也加入战团,一剑刺去,竟然刺不穿,曹胜阳不理,只是不住的攻击。巨蟒摇头晃脑,咬碎了岩石,啃断了古木,竟然嚼不动灵龟。曹胜阳见灵龟被擒,巨蟒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连忙引虎兽跃向蛇背,一口咬住不放,巨蟒一声悲咝,放下灵龟,转头攻向虎兽,曹胜阳见机不可失,连忙将魁鹰按落云头,捉其双目。巨蟒首尾受敌,慌乱中一只眼睛就毁在了魁鹰嘴下。巨蛇失去一目,悲鸣不已,恰如金蛇狂舞,上下翻腾,连忙钻回洞内,坚守不出。曹胜阳虽胜此役,心中却空空如也,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回想起巨蟒的巨口獠牙,兀自心有余悸,连忙离开,另寻他处落脚。
此时已然是林鸟归山,夕阳西坠之际,云山之内依旧是鸟鸣兽语不已,似乎永远不知何为疲累。曹胜阳心道,鬼云山果然名不虚传,野兽众多,狂野无羁,刚入山便是三番受敌,两番落败。曹胜阳并不觉得巨蟒之战是胜利。总觉得以多生少,是欺也,他却不想以弱胜强,是智也。
曹胜阳以前番阵势,且行且停,每遇山洞石窟,总是先遣风蚊打探一番,深觉鬼云山虽出了名的千窟万洞,只怕其中野兽何止千万。即便山洞是空空如也,曹胜阳也怕主人是外出未归,不敢贸然造次。一阵忙乎,曹胜阳已是疲累不堪,饥困交加,又寻不着合适的过宿之地,只好选一株古桐老木,在其中寻了个安稳所在。躺下了取出周敏慧所送金桃,心中一热,又是一甜,更是一饿,狼吞虎咽,一下子吃了三个。曹胜阳吃完慢慢调息修养,一周天后方才慢慢平静。
曹胜阳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深怕又从哪个旮旯角落冒出什么巨蟒、黑豹子什么的。四周一会儿响起一阵狼嚎,一会儿传来一阵虎啸。曹胜阳慢慢适应了,便决定倚树小憩一下。只是他的小憩与旁人不同,一个小憩,小憩到天明。幸得曹胜阳此番并未带什么干粮,不然天明才曹胜阳只怕已是尸骨无存了。可是福祸相依,鬼怪没得吃,他自己也是没得吃啊。虽然腹中饥饿,他可不想把剩下的两颗金桃就这么消灭了。想起关岛说过云山之中美味佳肴无数,只看你敢去不敢去,会寻不会寻,捉得捉不得。
曹胜阳四下张望,魁鹰满天搜寻,也是他合当有此口福,魁鹰不远处就发现了一处千余只的双头羊群。曹胜阳想起关岛提过双头羊的美味,心道:“四师兄没口福,我就拿它们当开胃菜了。”心念及此,便欲引魁鹰攻击,回想起关岛曾说过双头羊奔跑如飞,御空术犹追之不及。因此不敢冒进,于是悄悄引灵龟伏于羊群左侧,彩蝶伏于右侧,魁鹰从后侧攻击,自己则蹲在正面待敌。一切准备停当,魁鹰出击,惊动羊群,羊群果然如飞如风,向两旁散去,根本不把灵龟、彩蝶放在眼中,只是不向曹胜阳奔来。也是天注定的口福,原来两旁早已蹲伏了数百只白狼。羊群被白狼一冲即乱,转头奔向曹胜阳,曹胜阳引虎兽抓住一只双头羊,正自开心,羊群如剑袭来,曹胜阳连忙御空跃起,惊出一身冷汗。暗呼好险,心道下次可不能正面突击了。
虎兽一口就咬断了双头羊的一只脖子,而另一个头兀自悲鸣不已,声音凄婉,催人泪下,许久方没了气息。曹胜阳道:“对不住了,但是我饿的紧。”曹胜阳得了一只后,回头封存了物兽,发现羊群逸散,狼群已去,远远还可见狼群捉了不少双头羊向山上奔去。曹胜阳不理它,寻了个小溪,将羊剥皮去肚洗净,整只烧着吃。那双头羊果然与平常羊类不同,普通羊类,肉味再美,总不免一股膻味。双头羊则不同,全无膻味,浓香四溢。是那种观之就让人垂涎欲滴,闻之就让人食欲全开的美味。曹胜阳割一块肉往口中送去,但觉肉质鲜美,入口即化,香醇四溢,下咽之后,余香绕舌,回味无穷。真是从头至足,每一根神经,都能感受到那种美味,都为那种美味而颤动。曹胜阳举剑又割,方留意到自己竟然用的是师父的无尘剑,心头一惊,道:“唉,算了,肚子要紧。”只是不知张亦道若是见到自己封存多年的千古名剑被人用作菜刀时,会作何感想。
曹胜阳一剑刚下去,忽听得有人叫道:“好香啊,是谁竟然这么有口福啊,竟然吃到了双头羊。”
曹胜阳还未起身回头,那人已到他身边。只见那人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却是眉目清秀,约莫与曹胜阳一般年纪。他坐在曹胜阳对面道:“兄弟,不知这美味可否分我一块。”
曹胜阳道:“请自便,反正我也吃不完。”
那人连忙割了一口羊颈边吃边道:“兄弟,我叫文凤,你呢?”
“曹胜阳。”那人忙道幸会,曹胜阳也还了礼。
文凤道:“胜阳大哥是初来云山吗?”曹胜阳此时正抱着一只羊腿,连忙点点头。
文凤道:“这就难怪了,你不知这其中野兽的厉害。似你这般在密林中生火烤肉,难免会招惹来许多怪物的。喏,我就是其中之一。”
曹胜阳一笑道:“其中野兽的威力我算是见识了一点,多谢你提点了,下次我一定小心。”
文凤道:“不客气,不知胜阳大哥是哪位师伯门下?”
曹胜阳道:“师父名讳不敢直呼……”
不待曹胜阳说完,文凤便道:“那有什么,我师父便叫刘云峰。”
曹胜阳道:“我现在雅覆园修行。”
文凤道:“原来是张师伯门下。”
曹胜阳道:“文兄,你来云山多久了,可曾见过初代鬼主的遗迹。”
文凤道:“见过,见过,就在东北方的那个瀑布后面,都不知被多少人看过多少遍了,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见了便知。”
曹胜阳边吃边道:“是吗,多谢。”
曹胜阳又拿出酒水来与文凤分享,两人正吃得开心,忽然四周沙沙有声,像是无数野兽在靠近,又像是无数的脚步声在身边。曹胜阳连忙要坐起,文凤将他一按道:“受人恩惠,自当相报,这帮小喽啰,我帮你解决,你且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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