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孔上风还躺在那里,昏迷中紧锁着眉头,浮尘一般,这就是弱者的命。老板娘慢慢的在他身边坐下,眼里的红光也慢慢的消失不见,只是眼里还是迷茫,面孔也慢慢的再次发生变化,朦胧中迷雾一般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竟然变成了孔上风的母亲!老板娘的瞳孔渐渐恢复了神色,看见痛苦的蜷缩在昏迷中的孔上风赶忙把他抱起来……
这一切都没有人看到,等梅香终于在饥饿、昏迷和全身的痛感中解放出来时,老板娘,不,此刻应该是孔上风的母亲,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被人叫做孔氏的普通村妇。她已经抱着孔上风睡着了,梅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昨天自己就这么昏了过去。幸好昨晚她只是被刮起的劲风撞击在墙上,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梅香看着观察身边的情况。门敞开着,只是不知为什么屋里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甚至门前的雪还有融化的迹象,当然梅香并没有观察到这些,她只是看到了屋里乱七八糟的活死人,抱在一起的孔上风和“老板娘”,还有那一袭最显眼的红袍。微妙的心态,梅香的脸竟然红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林蒙的脸消瘦中泛着黄色,也许是由于武功高强的缘故,看上去还是比其他昏死的人气色要好。梅香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冰冷的只有稍许温度的皮肤,梅香脸上的血液有一种沸腾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一眼“老板娘”和孔上风,还没醒。“老板娘”好像感受到了梅香的目光,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梅香赶紧站起来,“老板娘”轻轻抚摸着孔上风的脸,然后转过身。
“你是谁?”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梅香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老板娘衣服的女人,女人也恍惚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点歉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上风的母亲,我想请问一下上风怎么了?这是哪?”这时候孔上风的外表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势了,不得不说丧尸病毒带来的自愈内力还是很强悍的,现在的孔上风正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梅香也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知在社会底层被人欺负的小女孩了,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看情况应该没什么大事。梅香观察着这个自称是孔上风母亲的女人,普通的面容,谈不上丑陋也不怎么漂亮,眼神清澈的让人神往,那是一种不曾经历过的平凡,梅香的心软了下来,上前查看了一下。“昨天出了些事,应该是昏了过去,您先坐着,我去准备些饭菜。”老板娘和林坤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梅香没有先去厨房,而是把所有的屋子都找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梅香有些奇怪,如果说林坤可以在外面自由的走动自己可以理解,但不至于连老板娘都不见了吧?等等!梅香忽然反应过来一个自己刚才忽视的问题,那个自称孔上风母亲的女人问了一个问题,这是哪!梅香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还是先去厨房吧。
一进厨房,孔上风的母亲孔氏正呆呆的站在那里,崭新的脸上有稍许的委屈和手足无措。梅香也愣住了,“呃,那个,我在找这里的老板娘。”孔氏的表情稍稍的开朗了一些,“哦,我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这里还有其他人?”梅香支支吾吾的答道,“这里面有很多事说不太清,伯母您是怎么到这来的。”孔氏又陷入了迷茫,“我,不太清楚,我记不得了,只是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又是失忆?两个人都不在说话了,一边做饭一边在孔氏的带领下闲聊了几句家常,看来孔氏似乎真的和林坤一样失去了记忆,她甚至记不起丧尸的存在,听梅香的形容还不敢相信的笑出声来。和林坤不同的是她只记得孔上风,只记得自己在某个地方和自己的儿子平凡的生活。可是一醒过来自己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周遭是一群躺着的活着的尸体,见到自己儿子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像是很久没见一样,儿子似乎比记忆中长大了一些,紧缩的眉头让她忍不住想哭。为什么?她这样问自己,可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哪怕是当年遭到父母反对也坚决出嫁的那次也没有过的迷茫。算了吧,不再去想了,我有儿子就足够了,她这样想到。
饭很快做好了,孔氏全凭着本能做了一顿让梅香忍不住流口水的饭菜,也许这是这个山村中的妇女唯一证明自己才华的技能吧,孔氏的厨艺在远远近近的村落里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等她们回了屋子,孔上风已经醒了,他扶着还阵阵疼痛的脑袋感觉到有人进屋,下意识的问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又甩甩脑袋,揉一揉眼睛,眼里开始充满泪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孔氏的怀里,发出了这一段时间里最像孩子的哭喊,“娘!”梅香的眼睛也湿润了,这种场面就算是放在形形色色的电影里也是最感人的。感动之余,梅香也松了口气,既然孔上风也承认了这就是他的母亲,但是梅香还是有些想不通,当初孔上风说道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梅香清楚的记得他明明说自己的母亲已经……
屋里的一堆活死人任然不是这几个人能够解决的,梅香最后又伤感的看了一眼还在假死的林蒙,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这顿饭吃的很温馨,孔上风甚至没有问起林坤和老板娘,但是这种温馨的气氛也只不过维持了一顿饭的时间……林氏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询问了起来,孔上风赶忙扯开话题,问起了老板娘和林坤。梅香愣愣的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个紧张的氛围,可是除了不知道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能回答什么。面对母亲眼神里带着的熟悉的神采,孔上风终究还是妥协了……
那本来是一段自己不愿意在回忆的记忆。无数个夜里,他都因为这段记忆难以入睡,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双眼睛、那张面孔和那顺着额头流进眼里的血……而现在,自己的母亲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这是梦吗?还是自己那些记忆不过是梦?还是这全部的全部都是一场梦?孔上风把曾经告诉过梅香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只是故事的结局变成了没有找到母亲的尸体,母亲失踪了。孔上风慌乱的躲避着梅香疑惑带着询问的眼神,孔氏拍了拍额头,“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清呢?”
勉强,就这样勉强的勉强着。这是一个局,一个暗藏着陷阱的局,我们每一个人面对这个局时都疑惑,会迷茫,但又都坚定着选择,这个局被叫做“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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