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午后,王子四处‘闲逛’来到约定地点,不多时,就见到一处府邸门前,希腊学者被人不客气的赶出来。
“去去去,什么狗屁学者,大人管的都是大事,哪有时间和你们这种白吃饭的家伙闲扯?还不快走!”
马格休斯一脸愤愤:“什么叫闲扯?大人掌管学府,为什么不能听听希腊哲学?这是学术交流你懂吗?我和你说话才叫闲扯!”
仆人被激怒了,当即就要动手打人:“***,你一个外乡人还敢轻看老子,让你知道谁才是大爷!”
眼看动粗,学者身旁的小仆从第一个吓得撒腿就跑:“不好了,打人啦。”
慌慌张张,‘砰’的一声就和王子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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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王子摸出腰带中的字条,可惜却没有他等待的消息。原来庞库斯幽灵执行任务都是单向的,只负责向国内传递情报,却不知道在国内发生了什么。王子暗骂一声该死,而在字条上,帕特里奥附加提醒他,万不可再像昨晚一样冲动,关于赛里斯的事,只要不危及穿帮就暂时不要想了,终有一天会弄清楚的,不要乱心坏了眼前大事才是根本。
王子一声叹息,他承认帕特里奥说得有道理,哼,居然轮到这家伙来教训他了。
关于至亲兄弟的真相暂且放到一边,在接下来与各方的交锋中,他尽量避免提及这个话题。如果非提不可,他也事先想好几套成熟对策,圆滑说辞让人抓不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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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王宫朝议,事态终于发生决定性的进展,国王亚流士正准备在今天宣布由亲信大将莫克多统兵,出征围剿摩苏尔叛逆,谁知一直称病不出的大将军普拉米,忽然在这天现身!红光满面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不等国王开口已主动请战征讨叛逆!
这般变化实在太不可思议,在场大臣都傻了眼。亚流士看到普拉米,第一时间已勃然大怒:“大胆逆臣,你不是已经重病不起了吗?现在怎么解释?欺骗君王是立刻砍头的死罪!”
普拉米毫不心虚的说:“陛下先不要动怒,前段时间下臣的确是身患重病,每日吃的药都足够堆成山包。但是下臣一心想为陛下分忧,为早日康复特在神庙虔心祷告三昼夜,得蒙巴力女神护佑,终于在昨夜康复了。”
亚流士气得胸膛起伏:“鬼话!这分明是你编造的鬼话!是谁给了你胆量竟敢亵渎巴力女神?普拉米,你实在好大胆!”
不等普拉米回话,九王子已站起来说:“陛下的怒气从何处来?我记得前几日就是在这里,陛下明明是急于要将军为国家效命啊!那时我就对陛下说过,将军不巧染病,等到痊愈自然要忠心为陛下效劳,现在将军回来了,陛下为何反而不高兴呢?”
亚流士咬牙道:“以谎言欺骗主上,公然藐视王的权威,难道我还应该感到高兴吗?”
九王子一声冷笑:“谎言?不知陛下有何依据?”
亚流士恼羞成怒,霍然起身:“好啊,就算你真的生病,现在又突然痊愈了,可是要任命何人统兵讨伐西北,是由本王说了算!”
他即刻下令授命莫克多,而九王子却赫然挡在莫克多面前,不许他接过大将军印鉴!
九王子冷声道:“莫克多现在执掌的是王城禁卫军,普拉米才是统领西北防军的大将,这是越权授命,别怪兄弟不服!”
亚流士怒极反笑:“普拉米重病日久,想来也没有精力再统领防军了。这样吧,西北防军大将,从现在开始就由莫克多出任,而禁卫军的统领,本王会另派人选。”
九王子也被激怒了:“有没有能力统领西北防军,陛下得出结论的依据是什么?削官免职总不能空口即来,普拉米将军有罪在身吗?哼,如果陛下不能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就不要怪兄弟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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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事态180度大回转,谁知又造成新的僵局!朝议过后,亚流士怒气冲冲传召赫梯使节扈布托。
“本王今日刚要宣布出兵决定,普拉米就现身了,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说!是不是你故意走漏消息?!你居心何在?!”
王子低眉顺眼:“普拉米现身,致使出兵决定不能顺利实施。陛下不妨想想看,再成僵局,难道会是吾王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亚流士被问住了:“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子说:“一直以来,九王子敢与陛下公然对抗,自然是有相应的实力,由实力才能造就信心和底气。这其中应该也包括通天的人脉和信息网,我相信,与陛下秘密商议的结盟合作,九王子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渠道获悉详情了,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巧合。”
亚流士闻之动容,换言之,也就是在他身边最亲信的人中,有九王子的耳目!如果真是那样……天呐,他只要想一想都不由满身战栗。
王子目光闪动,缓缓道:“今日的事,其实已经为陛下提供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九王子对陛下动向廖若指掌,如果再不动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实在说到亚流士的心里去,国王眉头紧锁:“不是本王不想动啊,只是如果不能削夺军权,又该怎么动?”
王子笑了:“谁说削夺军权一定要在朝堂上才能实现?”
亚流士动容:“你有什么主意?”
王子微微一笑:“听说……那个普拉米将军不是重病不起,已经病到快要咽气了吗?”
他故意将‘咽气’的字眼说得极重,让人想不明白都难。
亚流士面色一变,可是又摇摇头:“这么简单的方法本王会想不到吗?但是,让他死于非命容易,无疑又给了迦以该向本王发难的理由。他的底细还没有彻底摸清,隐藏在身边的同党若不清剿干净,骤然发难会有什么后果……不,这是一步险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出手。”
王子又笑了:“那么……如果普拉米是自杀身亡,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自杀,陛下认为,还会有问题吗?”
亚流士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王子凑到耳边一阵低语,亚流士简直不敢相信:“能让人发狂自裁的秘方?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王子说:“按方配药,效果不容置疑。其实说起来,这本就是属于巴比伦的秘宝,乃是吾王从卡玛王后那里得来的,卡玛王后擅长巫术,想来陛下应该不陌生。”
卡玛王后在赫梯为祸十四年,亚流士对她当然不陌生,十四年来,被那个女人清除的异己不胜枚举,如果是从她得来的秘宝……
自继位以来,亚流士终于第一次露出惬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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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回到驿馆,也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其实所谓的秘方即不是毒药也不是幻药,吃下去非但不会让人发狂自杀,说不定还能益体强身。这样做,纯粹是为帕特里奥施展幻术铺平道路——真正操控人心的秘密,他当然不可能让亚流士知晓!
不能见光的阴谋由此运作起来,于是这一天,普拉米发疯的消息震动整个王城,据说他是在赴王宫参加朝议的路上突然发作,歇斯底里满街奔逃仿佛见了鬼,大哭大喊着:“巴力女神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说慌啊!”
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连九王子都在场,众目睽睽下普拉米赫然抽刀自杀!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国王亚流士由此掌握主动权。普拉米欺骗君王遭遇神明惩罚,有巴力女神震慑人心,再没有谁敢公然藐视国王权威,九王子往日的气焰都被这突来横祸打没了。亚流士由此任命莫克多为西北防军新统帅,轻易收归原本在九王子控制下的军事力量。
一份小小‘秘方’让亚流士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志得意满的国王再度召见赫梯使节,态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对赫梯王的结盟诚意,本王再没有半点怀疑,尽管放心,三天内,莫克多就会带兵出征围剿叛逆!”
王子躬身行出大礼:“多谢陛下,那么,还请陛下书写国书,让我带回去,也能让吾王尽快听到这个好消息。”
亚流士欣然签署结盟诏书,另选派可靠心腹组成使团与他一同前往哈图萨斯。为防路上发生意外,亚流士本想再加派卫队,但王子抛出最好秘密行事、事成前不宜声张的理由,最终将使团规模控制在十人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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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出离王城取道米坦尼,一路无风无浪,直到进入米坦尼疆界,王子指着前面说:“越过这道山梁,就是米坦尼的边境重镇——麦加伦城。”
巴比伦使团的带队官员有些好奇的问:“密使大人似乎很熟悉米坦尼的地形,曾经来过这里吗?”
王子的眼神露出温柔,喃喃道:“何止来过……”
耳边仿佛又传来她的呢喃低语:“对不起……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你知道吗……”
“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呢?我爱你!全部心灵都已经被你占据!我想我此生大概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了,爱上了,就没有什么后悔!无论将来会置身何地,我只要现在、此时,和你在一起!”
巴比伦求医回归,正是在这里……麦加伦城,她终于对他吐露心声。一句爱语,刻骨的思念,回忆过往浓烈的爱欲纠缠,到了今天竟都已如过眼云烟,无迹可寻。
“密使大人?密使大人?”
身边官员的呼唤才让王子蓦然回神,他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调整心情,冰蓝色的眼睛迅速恢复冷冽。
官员还在继续刚才的问话:“密使大人很了解米坦尼吗?可是……以您的履历,应该是没来过才对呀!”
王子笑了,那是一种使团成员都从没见过的冷酷笑容:“我的履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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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使团,清点死尸一个不少。王子擦拭刀刃血迹,帕特里奥蹲在地上仔细验尸。
“好了,保证没有再喘气的。”
拍拍手站起来,帕特里奥便开始饶有兴趣的翻看使团马车上的物品,可用的财物留下,可能泄露身份的一概不要。这一边,王子解下套车的良驹,笑说:“这回总算有好马骑了。”
少年阿布跑过来,看到这幅景象不由瞪大眼睛。满地都是血淋淋的死尸,他们居然就站在尸体中间谈笑风声。帕特里奥看到少年:“怎么?吓傻啦?你自己没杀过人?”
这……怎么能一样嘛。按照事先协商的计划,三人离开王城,就连夜赶往麦加仑城外的山梁埋伏等待。这还是阿布第一次看到王子动刀,真是太快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连信誓旦旦准备策应的利奥先生都未及出手,八个人,就全躺在地上成了死尸!
少年回过神,结结巴巴说:“我是来告诉大人,那边……大坑已经挖好了。”
死尸扔进大坑,连同两辆马车一同烧化成灰。一个个死人在烈焰中皮肉烧焦、露出骨架,最后连骨架也烧焦……斯者都快吐了,而少年更转过脸不敢再看。直到一切化为灰烬,填平大坑,巴比伦王派出的使团就此永远的销声匿迹。
少年阿布胸膛起伏,看着王子的表情充满惊疑:“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
王子看出少年的惊惧:“你觉得很残忍是么?”
阿布半天不吭声,过了很久才点点头,却又立刻说:“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大人做的事一定有道理,他们……一定是坏人。”
王子摇摇头:“他们不是坏人,只能说运气不好,因为与我同行才必须死。”
阿布瞪大眼睛:“为什么?”
王子很认真的告诉他:“因为这是一场战争,记住,在战争中没有任何一方能代表正义,每个人都是在为守护自己的利益而战。或者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说任何一方都有自己的正义,也就是不容动摇的立场,每个人,都是在为守护这份立场而战。”
阿布似懂非懂,王子指指填平的大坑:“我的国家正在面临战乱,如果没有战乱,我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这些人,即使认识了,也完全可能是朋友。但是现在不行,为了我要达成的目标,他们必须死。”
阿布还是不太明白:“大人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
“守护国家!”
王子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把我的国家从战乱中解救出来,无论是用何种方式,光明的或者卑劣的手段根本无所谓,我必须达成目标,这就是我的立场。”
“大人的国家……是指赫梯吗?学者先生有教给我。”
王子笑了笑:“不错,正是赫梯。”
阿布掀起好奇心:“赫梯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好想知道。”
王子笑说:“会知道的,今后的路还有很长,用你自己的眼睛慢慢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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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良种坐骑准备上路,王子向阿布一指,笑说:“你的,今后再想骑马不用求人了。”
少年眼睛一亮,喜不自禁中一切惊惧也很快抛在脑后。
王子转头问帕特里奥:“离开王城时,确认过了吗?”
帕特里奥不耐烦的甩甩手:“不确认能容你走出巴比伦还不吭声?莫克多的大旗,大队人马已经向西北开进,浩浩荡荡走在原野,除非瞎子才看不见。”
王子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们也要赶快走了。”
眼看他调转方向竟要重回巴比伦,马格休斯不由瞪眼:“喂,搞错方向了吧,你要去哪?”
王子也不回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摩苏尔看热闹,顺便搅局。”
帕特里奥一愣:“什么意思?巴比伦已经发兵,他们撤出哈尔帕,回援大本营也已经是注定的,为什么还要回去?”
王子说:“根据庞库斯幽灵提供的探报,摩苏尔势力现在是后方虚空,所以啊,不能让王庭进兵太顺利,不能让他们真的被灭掉,这伙反叛力量在今后对赫梯还是很有用的,因此必须随时左右战局,确保双方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正如狗咬狗,让双方彻底咬死,即分不出胜负也松不了口,这样,棋局才算完满。”
马格休斯快昏倒了:“天哪,我现在才发现,你你你……实在太坏啦!”
王子欣然接受学者发自肺腑的评价。傍晚露宿时,帕特里奥扔过短匕首:“喂,一脸大胡子是不是可以刮掉了?难看死了!”
哈,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留到明天,没想到这家伙比他还心急。翻出洗漱用具,王子走向溪水边,少年阿布一溜烟跟过来:“大人,让我来吧,在家的时候我常给阿爸刮脸。”
有人伺候何乐不为?王子想也不想就把匕首递给少年,树荫下立刻传来帕特里奥风风凉凉的‘提醒’:“我说阿布,还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呢,你知不知道,这种差事是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如果在赫梯,就算交付信任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接,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是杀头的死罪啊。”
别说是阿布,连马格休斯都吓到了,他说什么?杀头?!
帕特里奥悠然道:“谁让你的手里有刀呀,刮脸随时可能变成割喉,这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也交给了你。一个不小心,啧啧啧,就算没造成严重后果,谁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拉出去砍头还很奇怪吗?”
总算王子开口了:“喂,你是存心想把他吓到手下发抖,让我血溅当场才甘心?直说吧,难得享受,你是不是眼红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伺候过你?”
帕特里奥奉送大白眼,虽然……实际上……他的确很怀念一呼百拥、有人服侍的日子,但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啦。
刮去浓密胡须露出真容,这还是阿布自相遇后第一次看到王子修净面容后的英姿。他瞪大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马格休斯眨眨眼睛:“喂,阿布,你脸红什么?”
少年一阵慌乱:“我……我哪有,只是……”
阿布低头不吭声了,神情却愈发羞赧,他只是没想到,大人……好帅。
“大人……在赫梯,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呀?”
帕特里奥风凉接口:“你是指男人还是女人?不会是在说自己吧?”
少年一张脸涨到通红:“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我我,我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不承认!”
阿布生气了:“我就是没有,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大人这样,可以做很多事……很多大事。”
王子笑了:“一定会的。我敢打赌,只要有机会,你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阿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大人还会算命?!”
王子摇摇头:“我不会算命,但会看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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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还在继续,巴比伦的夜空浮现出一片血红,那个时候王子根本想不到,在摩苏尔大本营,会有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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