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赫梯血祭 > NO.125 负罪的心

?    契格飞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仅是他,赫里斯山谷死伤过半的残兵更接受不了,援兵杀到,他们明明已经赢定了,可是如今这一道退兵令,却让他们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为什么要退?!”

    面对部下的激动,拉美西斯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们上当了!根本没有什么签署盟约,因为时机还远未成熟,这完全是……纳扎比与赫梯合谋的奸计!”

    契格飞吃了一惊:“奸计?上当?”

    拉美西斯用毫无感**彩的声音说:“纳扎比,是要挑起埃及与赫梯的争端,是要借赫梯狐假虎威,玩弄权力制衡的游戏,目的,就是要在与埃及的利益博弈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而赫梯,则是要破坏我们与斯蒙德斯的同盟,去除埃及可以扶植的力量,同时又以此拉拢纳扎比,他们的目的……岂非已经达到了?”

    契格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会这样?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拉美西斯自嘲一笑:“追上凯瑟·穆尔西利,他在认定我必死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

    契格飞又是一惊:“认定必死?”

    拉美西斯只是茫然的回答问题,淡淡道:“追上他!下一刻就被斯蒙德斯的残部围攻,多么讽刺啊,我亲手杀了斯蒙德斯,纳扎比却躲过一劫……嘿,叙利亚的局势我们算是被玩进去了,再不退……恐怕就真要一败涂地。”

    契格飞瞠目结舌:“属下该死,未能活捉斯蒙德斯竟让他逃脱,可是……他逃走的残部少说有三百多人,就将军一人应对……”

    他看看拉美西斯满身干涸的血渍,失声动容道:“一人对战三百余人?!将军……”

    拉美西斯可没想接受这种虚假的荣耀,打断他说:“别想多了,是库布卡率领的卫队,他们也遭遇攻击,有一支分队赶到我这里才及时解围。”

    契格飞吃了一惊:“库布卡?他们是护送夫人上路的啊,难道夫人……”

    拉美西斯心头一痛:“她死了!凯瑟·穆尔西利亲手夺走了她!”

    队伍骤然安静下来,很长很长的时间,契格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位夫人对他有多么重要,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如果竟身遭横祸……

    契格飞骤然激动起来:“将军!要是这样刚刚更不该退啊!不管怎样先杀灭赫梯骑兵,至少也要让凯瑟·穆尔西利付出代价!”

    拉美西斯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不明白吗,复仇这种事……谋划得越长久,他要付出的代价才会越大!既然……人已经回不来,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叙利亚大局!等着看吧,凯瑟·穆尔西利!这不会是最后的对决!”

    *******

    费因斯洛率队追出山谷却失去王子踪迹,怎么办?分头去找?可他只带出三百余人,在敌后突袭是断然不能再分兵的!费因斯洛命令队伍停留原地,随后分派士兵下马,手举火把呈放射性寻找马蹄印记。找到之后就以步兵开路,一点点追随印记向前摸索。漆黑夜幕中,这样的推进速度相当缓慢,因为每一个蹄印都要仔细确认,以免方向偏差。

    心急如焚,可是再着急又能怎么办?费因斯洛太清楚战场迷失是多么危险的事,要在这旷野荒原追寻踪迹,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借着黎明第一缕晨曦,队伍才终于能看清荒原上的马蹄印记,翻过一道山坡,忽然猫头鹰茜茜陡然出现在天空。

    “将军快看!”

    费因斯洛看到了,随着飞鸟的踪迹,凯瑟王子迎着清晨初露的曙光策马而来。他满身浴血,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因为那千里追寻的至爱,此刻就安坐在王子怀中。费因斯洛瞪大眼睛,阿丽娜……

    “阿丽娜!是我们的阿丽娜回来啦!”

    一时间欢呼满天,三百卫队沸腾起来,费因斯洛率队与王子汇合,来到近前却发现迦罗昏昏沉沉的,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殿下,这是怎么了?”

    王子摇摇头,冷笑道:“没事,应该是那混蛋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存心想让她睡觉以掩盖真相,等药力过去就好了。”

    *******

    忘情相拥的重逢时刻,当激动过后,迦罗很快又被一股股浓重的倦意侵袭头脑,眼睛睁不开,只想睡觉。王子因此意识到这般困倦似乎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对了,那头狼派人送你走,是去帕尔米拉城堡吗?那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这明明已经偏离方向了。”

    迦罗摇摇头,她不知道,只记得去质问他,然后就被弄晕了。睡梦中喉咙里甜甜的,好像喝下了什么东西。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人在旷野上狂奔。

    王子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混蛋,居然连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只是一如曾经有过的数次发威,弄昏她,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天意?!哼,恐怕这才是天意!

    ********

    一行人马很快与裘德汇合,回程途中再过赫里斯山口,王子下令清理战场,死难将士遗体全部带回,重伤者两人并一骑,由健全士兵一对一照应——无论何时,不可丢弃同胞!曾经迦罗述说的现代军人的普世信条,从米坦尼远征时即被王子采纳!

    而亚比斯这一边,在王子率队出发当夜就打出‘埃及人狂妄犯边’的旗号,率领三千骑兵连夜发动突袭。拼速度!抢先机!兵分两路向边境进发的埃及大军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亚比斯铭记一点:突袭的目的不是剿灭埃及军,而是要打乱他们的边境布局,因此三千骑兵冲入敌阵,重点精力都放在杀战马、断车辕、毁坏战车以及重武器的关键部件,由此拖住埃及军无法到达目的地!打乱一支人马后,立刻转移阵地冲向另一路!最终顺利实现各个击破的目标!与此同时,由库萨尔边城守备副将阿蒙泰率领的两万常规军主力,也如约分别夺取哈苏和乌尔苏两大战略要地,赫梯大军当前,叙利亚守军哪有招架之力?一日夜过后,两处边境要隘就已变换主人!

    为王子回程扫清障碍后,亚比斯又传令调派一万大军继续深入,彻底打压埃及已被攻破的两路人马,并按照计划劫掠俘虏。而他自己则率领骑兵团南下接应。深入敌境第三日,亚比斯忽然撞上利塔赫的一万增援军,吃惊之际,眼看一场恶战不可避免。谁知就在这时,埃及军忽然打出停战令旗,全线撤退!

    “撤兵?埃及人在玩什么花样?”

    亚比斯满眼惊疑,眼看埃及军真的撤走了,一时拿不准这究竟是真是诈。就在这时,猫头鹰茜茜送来前方的消息,亚比斯这才哈哈大笑。

    “阿丽娜!我们的阿丽娜回来了!”

    他随即招呼部下:“赫梯勇士们,看到了吧!有王者的守护神保佑,我们就是常胜之军!走啊!恭迎王子殿下回程!”

    半日后,骑兵团两相汇合。重新整备人马,亚比斯率队断后,费因斯洛与裘德两侧护翼,数千骑兵就此踏上回家坦途!

    *******

    当凯瑟王子顺利跨越边境,赫梯全线撤军,这场突袭总共历时八昼夜。最辛苦的莫过于直属骑兵团,饮食不下马,不眠不休连续转战,数百人死,近千人伤,等到终于回归安全地,无论人员还是马匹都已筋疲力尽!现在,就连王子都已经到了闭眼即能睡着的地步!

    他当即下令原地休整,由守备官副将阿蒙泰调派人手,负责整理遗体、救治伤员,木法萨忙着服侍王子,在搭好的帐篷里安顿休息,布赫及十二勇士等未参战将官则负责主持营地警戒,一切安排妥当后,王子甚至顾不得洗去满身血渍风尘,就守着沉睡中的爱人一同进了梦乡。

    *******

    迦罗是在骑兵团回归后的第二天清晨才彻底醒来,睁开眼,就看到满身狼藉的爱人正睡得香甜。她伸手抚摸王子睡脸,眼泪无声滴落,看得出他有多么疲惫,可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何要经受这般凶险和辛苦?若是万一遭遇不测……她不敢再想了,更不忍再看,害怕吵醒他,轻轻起身走出营帐。

    阳光普照大地,入耳却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整个营地却都在沉睡,骑兵团征战的勇士们,似乎已经累到来不及钻进帐篷,就纷纷席地睡着。此刻数千人横七竖八铺满大地,那沉寂而壮观的景象,实在让迦罗心房颤抖。

    这么多的人,深入险地劳碌奔波,所有的一切都只为她!可她是谁?她明明是一个根本就不该出现的人啊!有什么言语能形容她此刻心灵所经受的撞击?迦罗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地自容!她真的无颜去面对这一切啊,相比之下,一死了之或许还是更轻松的选择。

    无声恸哭,心房颤痛中她听到凯伊轻声的呼唤:“阿丽娜……”

    抬起头,发现布赫还有十二勇士都围拢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复杂而激动。凯伊来到身边,低声道:“听说你是被人用了睡药,现在好些了吗?我已经命人去烧洗澡水,等下好好梳洗一番,这段旅程一定累坏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

    迦罗拼命摇头不让她再说,眼泪肆虐横流,她已经受不了了:“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该拿什么去还?难道……就是故意想让我一生不得安心吗?”

    性急的大个子森普第一个冲上来:“什么还不还?阿丽娜!你平安归来才比什么都重要啊!”

    布赫接口道:“没错!如果真要说什么亏欠奉还,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没能来的大姐,我们都亏欠你救命之恩,如果不这样做,才真要一生不得安心。”

    夏尔穆笑了:“合琪娜……不,阿丽娜,你不是曾经说过吗,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做出选择,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迦罗拼命摇头,颤声道:“就算你们愿意,其他人呢?看看这里吧,成千上万的士兵,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叙利亚一场噩梦只为让一个人回来,结果却是多少人再也回不了家?又有多少人……要因此变成终身残废,即使回去了也无力再供养家人?这样的回归……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啊!”

    看她恸哭到不能自已,凯伊的眼神黯淡下去,低声道:“阿丽娜,你还不明白吗?你越是不愿让人为你舍命,就越是有人会甘愿为你而死,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迦罗再度激动起来:“不!不要说什么甘愿,士兵会甘愿去死吗?他们葬送人生,不过是因为一道命令!为国为家可以为任何理由,但……岂能为我?”

    “自古以来,战死伤残的军人要多少也有,但是除了至亲家人,还从来没有谁会这样为他们痛哭流泪。”

    不知何时,三猛将已转醒来到身边,亚比斯说:“‘无论何时,不可丢弃同胞!’,阿丽娜,你可曾想过这句话震动了多少人的心?米坦尼远征,多少死难者是因此才得以魂归故土,又有多少人是在必死之地,只因有不舍弃的同伴才得以活着回来?无论是对得救的还是救人的,这都像一场洗礼。同生同死同进退!一句不舍弃让军心空前凝聚,那是从前不曾有任何一道军法守则能够办到的事!”

    费因斯洛冷哼道:“说一句僭越的言辞,在我看来,大多数战争的理由,恐怕都没有这次来得更充分!你是阿丽娜,是神明厚赐给帝国的守护化身,这不仅仅只是我们这几个人的信念,而是王子直属军团所有将士的信念!阿丽娜,你知道吗?‘敬畏天神、爱你的妻子,活着回来’,所谓人生最简单的三件事,当王子殿下将它变成军团信条,非但没有因此培养出怕死的懦夫,反而得到比从前更勇猛的战士!你说的没错,英勇无畏只能是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当‘不让别人轻易流血’同时变成一种义务,凝聚人心,才成为铸就最强大力量的源头。”

    木法萨也插口说:“阿丽娜,你要知道,能让人们深信不疑的信念,从来不会只因主上的一句话而成就,而是经过一次又一次无可争议的事实带来的结果。”

    所有人中,只有裘德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啊,她回来了!那还需要再说什么呢?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安心?

    他在看着迦罗,凯伊却在看着他,多么温柔的眼神啊,可是……他却已注定不会再投注给第二个人。说不出心头难以承受的颤痛,凯伊怕自己哭出来,转身落荒而逃。

    *******

    迦罗也想逃的,却注定落空。一只大手横里抱住她——王子也醒了!他看到了听到了却似乎什么也不想说,直接带上马背:“跟我走!”

    茂密山林回转,不知跑出多远,耳边渐起潺潺流水声,随后一道山泉乍现眼前。

    王子在笑:“来时路上发现的,漂亮吗?”

    真是美极了,鸟鸣清丽,山林空幽,一道水流顺山势而下,清澈的水潭更能一眼看到潭底五颜六色游戏的鱼。他抱她下马,直接跳进泉水中。脱去铠甲衣衫,随后又毫不客气剥掉她依然穿戴的埃及衣裙,分明是厌恶的远远扔开。

    “等等……我……”

    “嘘……”

    他不让她说话,直接拉进水流,用最快的速度冲刷掉满身污沼,随后……便不顾一切侵袭上身。狂吻热烈,近两百个日夜积攒的相思一朝释放,几乎能将人烧灼融化。迦罗原本还没有从心房颤痛的悲伤中回缓过来,她想说什么,他却分明不容她思考。

    大脑就此停转,在激情悱恻的缠绵中,除了被他掀起阵阵呻吟,她已经无力再顾及其他!一次又一次,从水里到岸边,日头在林木间变幻光影,他却不肯停下来。直到吻痕遍布全身,直到耗尽最后一分体能,他才从马背行囊里翻出干净斗篷铺上岩石,然后心满意足抱着她,相拥而卧。

    王子抚摸腰肋间留下的箭伤疤痕,在耳边厮磨:“傻瓜,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个大傻瓜?”

    她却说:“会比你更傻吗?五万大军在等着你,你却……”

    “疯狂吗?”

    王子笑了,轻拂她的面颊说:“我承认,放在两年前,我的确是没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因为国与国之间,有太多的利益因素需要权衡。可是……两年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我变了,你也变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会随时随地被吓到尖叫的姑娘吗?”

    他摇摇头,眼神变得迷离:“不!我们都变了,刚刚在营地我看得清楚,不要怀疑你所听到的,这都是事实!你实在改变了很多人和事,有些改变甚至已不是改变而是颠覆,可是……我却并不认为这些变化有什么不好。”

    迦罗胸膛起伏:“有什么不好?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凭空带来的搅扰纷争正在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就像发酵一样,因我而死的人越来越多,因我而起的祸患也越来越大,我就是面团里的酵母,除非拿掉我,否则又怎能让祸患停止膨胀。”

    王子心头一震:“你怎能这样形容自己?你不相信我吗?”

    他骤然激动起来:“应该我来解决的问题就交给我!不要再怀疑,不要再说什么不该出现!你可知道……你不肯倚靠我,就这样自作主张转身而走才是最让我伤心的事!男人是天,你怎能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不相信这个天?!”

    迦罗哭了,他用舌尖舔去眼泪,喃喃道:“我宁愿你就做一个傻女人,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去整天操心那些你不该操心的事!我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女人!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听懂了么?”

    *******

    回归营地已是日暮黄昏,王子翻出马背上的干净衣物,笑说:“野地行军,只能委屈你先穿凯伊的了,等回程经过阿拉拉赫再好好打扮。”

    迦罗不吭声,她对这些本就不在意,只是‘回程’的字眼触动敏感神经。回去?重回哈图萨斯?一股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头,她忽然想起王子寝宫里那石门的秘密!因此满身战栗。迦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本能的想逃避那个叫哈图萨斯的地方!

    王子注意到她的沉默,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能说什么呢?正因为爱他,正因为她为他想得太多,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和担心。有的时候,他真希望她也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多一些自私和任性,哪怕是不讲道理都行,就把他当作王子,尽力为自己争取幸福,至少……也能让他抛却恐慌,不必每天担心她何时就会离他远去。

    抱紧她在耳鬓厮磨,王子尽情享受这份失而复得的惬意和满足,迎着天边绚烂的彩霞,他在心中默祷神明,但愿这一生,再也不要重温这种千里追寻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他不要失去她,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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