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迦罗始终没弄懂拉美西斯究竟要对叙利亚做什么,自从下了禁足令,几天时间,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她不懂战争,但远征米坦尼好歹也在大军里厮混过,看周围各样兵种人员的调动,分明就是要开战啊!
明明记得他说过,此行只为震慑不会开战,那眼下又该作何解释?问仆从婢女,一问摇头三不知;问所遇军官,回答却是众口一词——私自透露军情乃是死罪,军法如山不可说!
迦罗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几天时间不曾露面,甚至夜晚都不会过来骚扰了,这……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马厩里,黑马‘雷’已闲得发慌,厮磨着主人,似乎也在盼着能出去活动筋骨。迦罗暗自叹息,就在这时,忽然马厩另一边传来士兵闲聊。
“骑兵对骑兵,不晓得谁会赢。”
另一人说:“这叫什么话,让将军听到想死吗,就算拼人数我们也赢定了。”
迦罗一愣,骑兵对骑兵?!难道……叙利亚也有骑兵?
只听那士兵说:“当然知道我们会赢啦,只是……再怎么说也是对阵‘百人斩’,百人斩哎,据说他曾被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困,却像切瓜一样杀了个干净,想起来总是有点那个……是吧!”
另一人哼道:“怕啦?!哼,没种的东西,而且也没脑子,你见过有哪个王子会一人落单?只要是王族,前呼后拥卫兵能少得了?就算真想来个以一敌百,能有机会吗?这种自吹自擂的屁话也当真,你是不是真的白痴啊!”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哦,我怎么早没想到。”
迦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百人斩?!王子?!她冲过去一把揪住调侃的士兵:“你们说的王子是谁?骑兵对骑兵又是要对付谁?说!”
士兵吓了一跳:“夫……夫人!”
他们立刻知道闯了大祸,拉美西斯禁令第一条,就是要对这位夫人守口如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迦罗激动的反应实在把他们吓坏了。
“呃……夫……夫人,我们是说着玩的,和军情根本没关系。”
哈!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有什么言语能形容迦罗那一刻的愤怒,她立刻丢开士兵冲向中军大帐。彼时拉美西斯刚刚下令迎战斯蒙德斯,契格飞从营帐里出来,差点被她撞翻了。
“夫……夫人?”
契格飞吓了一跳,这么大的火气,这……
迦罗根本不理他,直接冲进营帐厉声质问:“你要对付的是谁?你准备和谁开战?!”
拉美西斯吃了一惊,但瞬即恢复冷静,他屏退左右笑笑说:“你怎么了?怎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们来到这里,当然是要平定叙利亚的事端。”
迦罗瞪着他:“叙利亚很难搞定吗?需要骑兵对骑兵?叙利亚有号称‘百人斩’的王子?”
拉美西斯心头一震,嘴上却说:“什么骑兵对骑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迦罗胸膛起伏,一字一句质问他:“凭米坦尼的广阔,远征也不过十万大军,叙利亚还不及其五分之一,是什么样的事端需要你出动五万人马?你要对付的是谁?是谁让你急于训练骑兵?”
拉美西斯避开锋芒,淡然道:“你自己说过,骑兵是未来潮流,对任何国家都一样。我训练骑兵,和我要对付谁,这两者之间存在必然关联吗?”
迦罗骤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他,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他却说:“没有什么不敢让你知道,是法老陛下的主张,军情机密不可外泄。”
“法老?法老不是原本要杀你吗?”
迦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你还不肯承认,到了现在还要骗我?救命急报是运气吗?叙利亚出事是巧合吗?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是谁挑起事端?又是什么事端能让海伦布心里没底,以至死罪当前也不得不用你?”
霎那间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迦罗骤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卑鄙!”
她头也不回向外跑,拉美西斯立刻抓住她。
“放开我!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
她拼命挣扎,他却说什么也不容她挣脱。拉美西斯只觉得心头发苦,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除了拼命抓住她。
迦罗眼泪狂流,不!怎么可以这样!异国土地,浩荡大军,他闯进来就是自杀啊!
“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他救了你!”
他无从解释,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平静,拉美西斯嘴唇颤抖,忽然出手摁住她的颈动脉,迦罗软倒了,昏厥前听见他说:“好好睡一觉吧,醒来时,一切都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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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时,斯蒙德斯的人马对埃及本营展开全面进攻,杀声震天中,拉美西斯却独坐大帐仿佛被抽空了精神。他抚摸沉睡的挚爱,那微蹙的眉头似乎就快醒来,一声长叹透出五味杂陈,他终于端起桌上的汤碗灌进嘴里。
安睡的蜜汁,他口唇相接喂给她,随后紧紧拥抱在怀。说不出那种难言的滋味,他不想伤害她,但真相却总是伤人。拉美西斯的声音透出无限落寞:“这是男人的劫,是天性里造就的宿命,别怪我,别恨我。”
如同是今生最后的拥吻,他紧紧的抱着、吻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万般不舍放开手,传唤副将库布卡说:“送夫人启程,帕尔米拉城堡,不得有半点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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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蒙德斯做梦也没想到,埃及大营冲出来的竟然是骑兵!那浩大阵容,以及无以伦比的杀伤力,很快就让他的人马乱作一团。怎会这样?骑兵不是都调离本营了吗?惊疑时刻,忽然听到骑兵杀阵中传来呼喝:“活捉斯蒙德斯!立功者重赏!”
好啊,拉美西斯,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斯蒙德斯的怒火再度爆棚,当即大喝道:“和埃及人拼了!杀一个算一个!”
两方人马陷入恶战,然而骑兵当前,斯蒙德斯几无招架之力,再加上他的人马本就是埃及人调教出来的,一朝反目,徒弟又焉能打过师父?噩耗接连传来,另两路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而他这支本队,眼看也快要被骑兵合围。
骑兵队长契格飞,所过之处无人能挡,眼看自家兄弟成片成片倒下去,叙利亚大汉迸射出滚烫热泪,绝望爬上心头,斯蒙德斯知道自己完了,可是他不甘心啊!他甚至连拉美西斯的影子还没见到,就要这样兵败如山倒?!
血肉纷飞中,副将安齐诺丁冲到近前,大声道:“将军,我来做掩护,趁着还没有被彻底包围赶快冲出去!”
冲出去?!斯蒙德斯悲凉一笑:“冲出去做什么呢?共患难的兄弟都死在这里,难道我还能一人独活?!”
他摇摇头:“不,与其让埃及人活捉蒙受屈辱,我宁可死在这里,就和兄弟们在一起!”
安齐诺丁急了:“将军说的是什么话!只要逃出去,总有机会东山再起,可如果连将军都陷落了,那还有谁能向埃及人复仇啊?!”
斯蒙德斯猛然一震,复仇?!
安齐诺丁眼神如炬:“走吧将军,只要知道还有你能复仇,我们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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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队伍离开埃及大营了,方向西南,那一定就是帕尔米拉城堡!收到鲁邦尼传书,凯瑟王子率领骑兵星夜兼程!
帕尔米拉是位于叙利亚南部,被埃及人控制的要塞城堡,长久以来监管商路、控制物资流通,就如同是卡在纳扎比脖子上的枷锁,让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座要塞也是埃及大军的物资补给站,此时与本营的距离,快马不过半日路程。所以凯瑟王子必须要快,如果不能赢得这场时间赛跑,到帕尔米拉再想抢人就无异于做梦!
暗夜中皎洁月光勾勒出远方山谷的森然身影,赫里斯山口到了,这是通往帕尔米拉的必经路!王子率队冲入山谷毫不犹疑,而当全线人马都开进去,忽然一阵骚动,满山遍野骤然亮起无数火把——有伏兵!
骑兵对骑兵,这就是拉美西斯选择的战场!火光照耀中,他琥珀色的瞳仁闪烁锋利光芒。
“传说中的不败王子,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怎样,自投罗网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眼看深陷重围,王子却露出一抹森然冷笑:“自投罗网?你确定?”
说话间忽然两侧山梁杀声震天,是裘德!他率领的弓箭手赫然已从两侧包抄上来!
拉美西斯暗自一惊,这才发现他带进山谷的骑兵实在少了很多。箭雨纷飞而下,裘德立于山梁开弓瞄准埃及狼!‘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拉美西斯看到了,拉动战马人立而起,马匹惊嘶中,牵缰一转身躲过偷袭。他挥出玄铁剑当空一指,厉声道:“杀!赫梯骑兵,不许有一人活着回去!”
“挡路者死!诛杀埃及狼!”
王子一声断喝率队迎战,一场骑兵对骑兵的硬仗,瞬即在赫里斯山谷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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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在马车颠簸中醒来,昏昏沉沉坐起身,茫然的眼神没有焦距。
奔赴帕尔米拉的队伍,由五百骑兵护卫随行,彼时副将库布卡就守在马车旁边,谁知毫无预兆中车门忽然洞开,下一刻,车中人竟直挺挺的跳下来!
“夫人?!”库布卡吓了一跳,赶紧停下队伍。
迦罗摔得很重,却一声不吭,摇摇晃晃站起身就往前走。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啊,马车在这里!”
库布卡满眼惶惑追上来,怎么搞的?按照将军吩咐,那蜜汁是他亲自准备,药力极强,少说也能让人睡上三四天,她……怎会这么快就醒了?!
追上迦罗,她却对一切呼唤充耳不闻,就这么直勾勾的向前走。见此情形,护卫队长也围过来:“夫人,前方正在开战,属下奉命送夫人到安全后方,还请赶快上车!”
开战……这个字眼似乎牵动神经,她忽然拔腿要跑,却被库布卡一把拽住。曾经因她摔断腿的副将简直快急死了。
“夫人,别闹了,安全要紧!”
“放开我!”迦罗根本不看他,迷茫的声音如同梦呓。
库布卡万般无奈,只能把她强行拉向马车,而就在这时,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凶狠。
“放——开——我!”
随着声音,一阵狂风平地起,立刻将库布卡扫出数十米开外!战马惊了,她忽然出手抓住一匹马,抬起头,目光相对的霎那,马上士兵‘砰’的一声就飞出去。士兵吓坏了,库布卡吓坏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这……怎么回事啊?!
迦罗翻身上马,护卫队长于惊骇中要追,谁知狂风再度袭来!这一次的威力让五百卫队都人仰马翻,人的惊呼、马的嘶鸣皆被狂风掩盖,睁不开眼睛,所有人都只觉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扁搓圆却毫无招架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风声终于止息,放眼四望却哪里还有迦罗的影子。库布卡这下慌了神,他是曾经领教过厉害的,第二次弄丢这位夫人,将军没可能再放过他啊!
顾不得满地狼狈,库布卡大喝一声:“快!分头去找!无论如何要把夫人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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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在旷野上狂奔,迦罗匐于马背,昏昏然中完全没有牵制缰绳。奔马颠簸中她似乎渐渐恢复意识,茫然四望,这是哪里,自己……又是在往何处跑?勒马停步,她想让自己清醒些,可是不行,头脑是如此昏沉,一股股浓重的睡意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会如此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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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蒙德斯的狼狈,简直比数年前逃离卡赫美士时更甚。堂堂两万人马,多少年的苦心经营,到如今还能跟在身边的,竟然只剩下几百亲随!有什么言语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喉头哽咽,热泪狂流,他却已分不清流出来的是血还是泪!
斯蒙德斯对自己发誓,对神明发誓,若不亲手结果拉美西斯,为死难兄弟报复血仇,他就算是死也不得安息!
狼狈逃窜中,忽然有卫兵注意到前方异样:“将军!前面有人!”
斯蒙德斯闻声望去,借着银白色的月光,果然看到前方旷野停留着一人一马,长发衣裙随风而舞,斯蒙德斯吃了一惊:“女人?!骑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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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长布里率领的搜寻分队找到她了:“夫人!总算找到你了,快和属下回去吧!”
他一路冲过来就要伸手牵缰,却听到她说:“别碰我!”
声音低沉,却在霎那间让众人坐马尽皆错乱!马儿似乎受到致命惊吓,纷纷嘶鸣着乱作一团,措手不及中好多人都被掀翻在地,马儿随即狂奔而逃,近百人的小分队竟眨眼就失去大半马匹!而还能侥幸控制战马的人,包括布里在内,任凭各人如何努力操控,竟也没有一匹马肯靠近迦罗!布里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
“夫人!能听到我说话吗?快和属下回去吧!”
焦急中布里要下马过来牵缰,却忽然听到部下惊呼:“队长,不好!有情况!”
月光下,赫然有大队人马向他们逼近过来,战车滚滚,飘扬的旗帜虽然残破却分明是叙利亚叛军!布里脸色骤变,大喝一声:“快!组织队形,保护夫人!”
他不由分说奔向迦罗,想把她虏上自己坐马试图逃脱,可是未等触碰衣襟,他整个人竟‘砰’的一声被掀飞出去。
“别碰我!”她的声音依旧低沉。
布里惊骇交加,无奈中只得喝令还保有战马的士兵:“快!回去找库布卡大人报信!”
来不及了,飞奔而出的士兵当即被乱箭射落,大队人马随即包围上来。斯蒙德斯眼神如野兽,他已经看明白了,穿着埃及服饰的女人!骑马的女人!被骑兵团团护卫的女人!
“你!莫非就是拉美西斯带到军营里的夫人?!”
迦罗不吭声,低着头,似乎对身外一切都充耳不闻。骤然身陷重围,小分队众人无不变色,数算对方人马少说也有三四百人,而自己这边只有不到一百,还有一大半从骑兵变成了步兵,这该怎么办?!队长布里大喝一声:“斯蒙德斯,你果然是天生的叛徒!围攻将军夫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拉美西斯害我沉沦万劫不复,如今又杀我兄弟连眼睛都不眨,你居然还敢和我讨论什么后果?!”斯蒙德斯当即下令:“杀!复仇第一阵,就用他的女人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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