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极为迅速和显而易见的,很多时候你不知不觉间就被潜移默化而丝毫不知,当你过一段时间回头审视自己的时候,当然,镜子上或许看不出来,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特别是一个适应环境能力强的人,这种改变发生的尤为迅速。
杨洋是在张三进入这个车间的第二天进来的。他是一个极其敏感,且多愁善感的人,小小的个子,白白净净的皮肤,衣裳永远干净整洁合身,脖子上标志性的一条大大的项链。说话慢腾腾的能急死人但偏偏是个话痨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本来这跟张三没多大关系,但因为张三经常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小妈级把他调到张三的前一个岗位,时不时帮他通畅一下堆起来打包不过来的成品。张三觉得他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受到了毒害,他不得不反复听他念叨他跟他女朋友的感情,不得不跟他一起重温他跟他前女友的甜蜜的回忆,就算张三抱着箱子跑到前面地板上,他也会适当的调高音量,让他的那些悲伤的往事以适当的方式进入你的耳朵,以至于张三实在无法忍受“你丫消停会行不。”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小洁(他女朋友的名字,在一个车间的另一个封闭的房子里,里面全是一些身穿白大褂,走路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人)一起在乡下种两亩地,养两条狗,早上一起在乡间小路上散步,傍晚坐在院子里看夕阳。”杨洋是一个奇迹,张三从跟他说第一句起就这么觉得,他的奇迹之处在于他总能屏蔽你所说的,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用他女朋友来回答你。
&nb)”张三快要崩溃了。
“小洁是一个很贤惠的女孩,有一次我生病了”讲到这里,张三提前把一箱还没有装满的箱子报到地板上,杨洋也极为适当的停顿,音量稍稍提高了一点“生病了,那时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帮我买药——虽然我是感冒但她给我买了安眠药,但这也很好的说明她是关心我、爱护我的。”
张三大胆揣测小洁肯定是因为受不了杨洋这话痨的毛病,所以买了大量的安眠药,打算如果杨洋不吃,就她吃算了。
”她当时应该给你买驱蚊灭鼠的药,你这身体适合以毒攻毒。”
“哎,想想以前跟小小的日子也过的很开心。”小小是他的前女友,据他说长得极为可爱,善解人意,活泼开朗又小鸟依人。张三跟杨洋谈话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就是绝不要顺着他的话说,不说虽然他没完没了,顺着说了那就叫狂轰滥炸了。第一次的时候,张三回答这个问题说了句“你们不是早掰了吗?”结果杨洋举了数十个她们间的小故事来证明其实他们还藕断丝连,心有灵犀,他们仍然是相爱的,但现实让相爱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开,他说他送她的袜子她都还穿在脚上,如果不是惦记着我还穿么?第二次的时候张三学小心了,淡淡的回答“你应该注意一下小洁的感情。”结果杨洋便把话题从小小身上转到小洁身上,张三后悔不迭,并决定下次此类问题一律不做评价。
所以杨洋一谈到小小,张三不说话。据说杨洋逢人就说他跟小小的凄美婉转,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然后结束的时候说,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要是回答他你们还有希望,或许日后有缘还能继续,杨洋便把他视作好人,是一个纯粹的、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他的好同志,小休时候上厕所见着也多散支烟给他。若是对方表露出你们oVeR了,没戏了,杨洋便立马变脸,苦大仇深脸红耳赤的非要把对手说服,好似说服了对方小小便从遥远的天边飞过来投入他的怀抱,对手往往受不了杨洋的狂轰滥炸,便改变立场,这时杨洋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这也是好兄弟,然后厕所见面了也会多散两根烟。把对手成功征服后,杨洋又踏着小碎步,哼着小曲子,满脸得意的仿似小小真的回心转意来找他了。而那些拿了他好处的白帽们凡是没烟抽了,隔着老远见杨洋走过来,便扯着嗓子假装对身边的人喊道:他*的,杨洋跟她那小小我估计十有**会在一起的。杨洋听见兴高采烈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说“别那么八卦啦,走,抽根烟去。”
杨洋就是这么一个为着感情来到这里工作的人,他家庭环境极好,早些年便迈入小康,他追随他女朋友来到这里以后,没办法忍受这每一秒钟都重复的工作,便寄情于回忆。他女朋友来看过他几次,张三见过,深深为杨洋的审美观担心,也对小小的形象打了个三折。但人确实还好,温柔体贴,张三觉得女孩儿要是相貌上过不去,只好用内在来弥补。
几天后,杨洋谈他女朋友的时候前面总要先用上“他*的”做前缀。
“他*的,我跟小洁最美好的愿望就是良田一亩,菜地三分。”
“他*的,小小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三知道,这是他受环境影响后的后遗症之一,因为张三本身也受到了影响。他和杨洋统计过,这里的人说每一句话都必定加上“他*的”,无一例外,张三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不说不习惯,由后来的每句必带,到再后来的回答任何问题发表任何感慨表达任何感情都能只用一句“他*的”来回应的境界。“他*的”成为了疑问句,感叹句,反问句;悲伤的,高兴的,愤怒的,都能用“他*的”来表达,这是一句万能句式,只要改变一下音节就能达到你想要表达的效果,张三自此深感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估量,真“他*的”。
小妈级挂在嘴边最多的两句话是“他*的,和老娘”,她是将“他*的”发扬光大并且作了补充说明的人,她赋予了“他*的”更多的含义,赋予了更多的寄托。例如她骂人的时候,张三见到她唾沫横飞,“他*的,你他*的,不想干抓紧给老娘滚蛋,看见你们这群废柴就他*的恶心,你们他*的怎么就这么垃圾,做出这么垃圾的产品?他*的!”张三看到了她的彪悍,也看到了白帽们不得已又毫无脾气的生活,他有点倦意,就那么的突然想睡觉。
张三真的睡着了,在宿舍里。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悲伤或假装悲伤。重复之下,纯粹的**的累。他的脚站了几天没能坐下来休息一下,起初只有两个泡,一只脚一个,第二天变成了四个,第三天他没敢去数。一只脚起泡还能瘸着走,两只脚起泡他哪儿都不想去,跟杨洋说,你去抽烟多抽一根,帮我那根也抽了。吃饭的时候他跟杨洋说,你去吃吧,帮我那份也吃了,只是上厕所的时候不能说,你去上厕所帮我的尿也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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