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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依旧站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上,只是没有了迷雾,没有咸腥的空气,没有雾气遮蔽下起伏的丘峦。
只有清冷的月光、鲜黄的枯草,还有冷透骨髓的夜风。
他没有大声喊叫,抱紧手臂,缩起身子来抵御刺骨的寒意,然后信步找了个方向走了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放眼看去只有相同的景色——荒野、枯草、冷月,分毫未变,丝毫未改。王侯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叫起来:
“啊啊啊——!我知道这是梦!你们骗不倒我的!不管你是什么,都给我出来吧!”
“嘻嘻嘻!”
“哈哈哈!”
喊叫声在荒原里回荡,惊起无数虚无的鬼魅。它们大笑着朝王侯飘过来,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这些透明的影子都长着扭曲的形态,时而浮现出王侯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容。
“嘿嘿嘿!他说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一个鬼魅飘到王侯面前,浮现出华青那张带着温润笑意的面孔,惊得王侯倒退数步,几乎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鬼魅大笑着飘开,又恢复了扭曲的形态:“这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
“哈哈哈哈!”四周的鬼魅同时放声大笑,浮现出令王侯心惊胆战的面孔——都是丧生于大楼里的那些同事的面容。
“啊!”王侯吓得脸色惨白,仓惶地低下脑袋,不敢抬头看。
“只……只不过一场噩梦罢了!你们算什么!”
“不是哟……不是哟……不是哟……你忘了么……忘了么……忘了么……?”那只鬼魅再度飘来,每句话都带着奇怪的回音,直接在王侯心底激荡。王侯不由自主的抬头,疑惑道:
“忘了……什么……?”
“忘了啊……忘了啊……忘了啊……”漫天的鬼魅同时叹息,倏忽间消失不见。只有那只鬼魅,飘到王侯面前,抬手指了指远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栋房屋。
那是一栋颇为老式的二层别墅,大约有几十年的历史了,静静的耸立在空荡荡的荒野里,却不显突兀。王侯看着那栋楼,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
但他来不及细想,在他正准备朝那房屋走去时,天空中猛然划过一道惊雷,将这整个世界劈裂——是真的裂开了,荒野、冷月、房屋,都在惊雷之威下冰消瓦解。乳白色的光芒照进这个冷清的世界,无比温暖,王侯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过去。
然后,他听到了绝尘那惊喜的喊叫:“太好了!他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只觉得似乎在某人的背上,周围景色上下颠簸。
他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慢慢回想起来,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了。正如绝尘所说的一样,他在今早上苏醒,然后在床上待了一整天,直到那场怪梦的来袭。
“发生……什么事了?”他放眼四顾,漆黑的夜色虽然让他无法辨明身处何处,却也知道绝对不在小区里。然后他才发现跟在绝尘身后死命奔跑的王元姬与墨瑶。
“咦!墨瑶!你怎么也在!”
“等安全了再慢慢收拾你!”墨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回答,开口的是王元姬。她倒是拥有着不逊于专业运动员的体能,墨瑶能跟上队伍全靠她牵着。
“我们被偷袭了,还记得擎灵儿的妖术师吧?她在小区里布下了妖术结界,好在有玄冰,他的魔力属性与妖术师不相上下,雷电能力也具有‘破除虚妄’的属性,替我们解除了妖术。不过你刚好处在最虚弱的状态,我们差点以为你醒不来了。”绝尘简短的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听得王侯心惊胆战。
“那……那玄冰呢?”
“他在替我们断后。”
小区里,玄冰浮于半空之中,身周电流闪烁。他面前的是兰希、矮人狂战士,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妖术师及擎灵儿杨泓文靖几人。
“可恶的王家!果然图谋不轨!”擎灵儿几乎银牙咬碎。这一次突袭她是抱着必胜的把握,无论绝尘还是风吟恨,都不属于主魔力系的英灵,王元姬的魔力也无法和妖术师相提并论,所以妖术师的妖术应当能够将几人困住,兵不接刃的将王侯他们擒下。
可是这时候对方却杀出了第三个英灵,还是掌控着雷电力量的强大魔法师——这正是妖术以及幻术的克星。
“你是谁!”擎灵儿放声问道。
他们已经和对面的英灵小小的交锋过,能判断得出对方能力不低,品级绝对不低于妖术师,否则也无法轻易破除妖术,并将几个英灵拖延在此。
玄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坦然道:“雷电系魔法使,玄冰。”
“魔法使……”这个特殊的词汇只在擎灵儿脑中转了一转,随即被她丢在脑后。相比之下,英灵的名字最让她惊讶。
“玄……玄冰!您……您是一千多年前那位?”
玄冰并不回答,他淡淡笑着,目光转到矮人英灵身上,“斯坦·钢铁陛下,久违了。”
矮人英灵没有回答。作为狂战士,他已经抛弃了一切,过去的荣耀、姓名,以及交流的能力。仅剩的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勇武。
但是这句问候却把擎灵儿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击破。紫枫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矮人英灵发狂的原因告诉了擎灵儿,是以他们知道了矮人英灵所处的时代,正是殇阳关抗魔战时。殇阳关抗魔战、玄冰、雷电系魔法师,这几样结合起来,历史中只有一位。
最强的人类,抗魔英雄,屠神者。他拥有一击摧毁数百万亡灵大军的实力,他拥有让十数名神灵同时陨落的能力,在他的传奇面前,紫枫澪、绝尘都显得如此渺小。
如果他是真的,那么不说这里的三个英灵,即便是十二名英灵携手,最后也不过拼个两败俱伤吧?
玄冰依旧悠然的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而擎灵儿等人畏于他的威名,也不敢动弹。
战局诡异的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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