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子轩再依青明子所言运功两次,收劲放劲虽仍感滞涩难行,却也能慢慢独自完成。并且运功之后,身体就似焕然一新,说不出的受用。
青明子瞧在眼里,微笑着颔首,道:“适才我说的‘凝力’,说白了,就是充分利用身处之地让自己瞬间增强功力的一种法门,看似玄乎,实则粗浅。比如,借高地下坠之势全力一击,所发之力因下落所蓄的力道,攻击更猛;再则,借风向移身,当处后力难继之时又可出人意料的转移身形,让对手措手不及。而适才我用双掌将树干托起,却也是类似道理。”青明子言罢笑道,“子轩也可一试的,你先试着将这棵树再推倒吧。”说着满眼期许地笑看着杨子轩。
杨子轩习武之时虽无人教导,但幼时博闻强识,杨家又是武林世家,是以自小打下了很好的根基,现在经青明子提点,心中恍似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又听他如此说到,自己也真想一试。
但见青明子移身让到一边,杨子轩点点头来到那棵树前。他双掌由腹下提至胸前,聚气默默运功,待得半盏茶的时间,双掌一瞬直出,虚空拍向那树。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掌虽没有青明子那样的威力,但因为身兼青明子与了心两人的精纯内力,推倒这棵树却应该也算是小菜一碟了。
杨子轩信心百倍地击出,却于出招刹那感到腹中一空,适才集起的内力半点没有发出,全都封于丹田之内,心正诧异,却闻了心道:“小娃娃这样错了,刚才青明子老头儿可没有用内力的,你且不用内力试试。”
杨子轩转头一看,青明子也是眯着眼睛一笑,并不说话。他一想便明白了:适才定是青明子掌握住他出招的时机封住自己的内力,他虽没有直言说出自己的错误,却于悄然之间纠正自己,显是对自己颇为期许。杨子轩一念心头,感激万分,再转过身来发力推树。
一连试了六次都不凑效,杨子轩不免有些沮丧,踌躇罢手。青明子笑着开导:“子轩不必气馁,这聚气成力非几十年功力不可,唯有勤学苦练,方能达到随心所欲,你资质极佳,日后定会有所成的。”
夏筱蝶见杨子轩接连几次都没有成功,也出言安慰。
杨子轩心中一热,凭着满腔热情不想让了心青明子二人失望,便又再次运功,调息良久。他这次出手却是不如先前那般急于求成。只见他双掌平推而出,没有带出半点风声,招式极缓,一招既出,那棵树竟然一阵摇晃,真有将要倒下之势。
杨子轩见此情形,心中一喜,加紧运功,那本被了心劈成两半、又被青明子凝空抬起合拢的大树竟然就此又向两边倒去。
那树倒下之势先是极慢,随后却突然加快,终于“啪”的一声,仿佛被大力一击般向两边飞开!杨子轩顿生疑惑:自己清楚自己的功力,他断不会做到如此。
了心青明子一见面前突生的变故,心中同时生出不祥的预感,两人来不及开口示警,同时从杨子轩身后两侧抢出。
杨子轩眼见着面前两半树干爆炸似的飞跃而出,不及反应,就见一只手从那树干中间伸来!
那只手五指箕张,筋骨突起,蓦然攻来,带出一阵刮得他面门生疼的罡气,真是有毁灭一切之能、让人恐惧都来不及生出的惊天一击!
杨子轩眼前一花,来人动作太快,而且又是趁他大意之时出手,他根本没有闲暇看清来者何人,只有凭本能出手,双掌错开,右手出拳挡向那只伸来的手,左手却快速回撤,护住身前空门。来人丝毫不惧了心青明子两大高手在此,杀气更盛,出招更急,抓向杨子轩的左手由爪变掌,砰然一声跟他交了一招,右手却也迅捷无比地探出,竟是攻向杨子轩下肋。
杨子轩仓促应付,又加之功力不敌来人,一拳相交,顿感气血逆冲而上,脑中一昏,却被肋下传来的一股劲力激得头脑一清。收回的左手自胸口切下,一掌直劈向腰际,欲要格开来人一击。
那人本是出手两指点向他腹部关元俞穴,见他单掌劈下,正中下怀,收回的三指同出,右手五指骤然变招,眨眼之间已然捉住杨子轩左手手腕。
这般复杂的拆招只是一瞬的事。了心青明子两人距离杨子轩本就比来人较远,赶来之时还未来得及出手就齐齐顿住!
——因为那人抓住杨子轩手腕将其制服的瞬间,便已一手搭向其颈部,手指扣住杨子轩咽喉!
那人出手太快,而且把握时机极是精准,正好抓住在场四人心神松懈的一瞬蓦然出手,一击功成,实可谓厉害之极。饶是了心青明子两大武圣在场也无计可施。现在杨子轩又被其制住,两人投鼠忌器,更是不敢妄动!
青明子情知危急,得先稳住来人,否则杨子轩就有性命之忧了,当下停住脚步,撤回双手,对来人道:“阁下何人,来此意欲为何?”
那人整个身子都藏在杨子轩身后,看不见形貌。青明子言罢,林中变得一寂,夏筱蝶与了心自是不敢说话,怕惹恼了来人。
那人沉默片刻才道:“在下心知两大武圣在此,不敢造次,只是想拿一样东西,你们给我,我自然便离开。而且绝不伤这公子半根毫毛。”那人声音也如其人,飘忽不定,如幽冥恶鬼低嚎细语般让人悚然,心生寒意。
其余几人一听这话,同时想到了那被武林传为神话的凝霄剑。了心青明子两人不动声色,夏筱蝶却心中暗叹:这才不过两日,居然这么多人都找来了,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鼻子倒挺灵的,什么味儿都嗅得出……虽想到这里,夏筱蝶却也笑不出,冷眼瞥了一眼来人。
她斜眼一望便转过头去,却突然想起这声音有点熟悉,这两日遇到的人不多,再一回想,失声叫道:“你是慕容鸿?”
来人闻言也是一愕,随即便是一声长笑,笑得片刻才从杨子轩身侧出来。适才他身形隐于阴影之中,虽未见其人便给人一种无可比肩的霸气,现在身形一现,更让人心起惧意。但见他一身黑衣紧贴身体,猿臂蜂腰,腰带紧束,浑身透着一股戾气,让人不寒而栗。脸上却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虽看不见面目,却仍能觉出那双眼射出的目光有多么犀利冷锐。
来人笑罢,正色道:“不错,正是在下。”
了心青明子二人自是不知慕容鸿是谁,没有丝毫诧异抑或惊疑,只是都定定地望着那人。夏筱蝶见其神色知道他们不知道慕容鸿的来历,对来人笑道:“不知杀手之王至此,晚辈失礼了。”她如此说自然是让了心青明子二人清楚来人身份。
那两人闻言终究还是变了脸色,却又随即恢复:这人既然号称“杀手之王”,而且以刚才那看准时机的一击,与现在这般面临两大高手丝毫不惧的泰然,已非常人。现在杨子轩又被他抓住,贸然出手只会让子轩处境更加险恶。
来人看了看余下三人,道:“在下来此多时,不敢打扰几位,是以直到此刻才现身。在下失礼在先,理应向各位道歉。”如此说道,微一颔首,左手却是不离杨子轩咽喉半分。
了心青明子同时心惊——
这人竟然身在此处多时!
他们二人虽是于武学一道颇有见地,却也没真正与杀手打过交道。要知一个顶尖杀手,其倚赖的不光是高深的武功,还得有善于隐匿身形的技巧、把握稍纵即逝的时机的能力,以及常人难以练就的忍耐与克制,唯有这些方面全都做好,才能一击得手。
而眼前这人竟然来此多时,在了心青明子警觉性那般高的情况之下还能不露半点马脚,而随后又在杨子轩练功小有成就、各人均略感欣慰、放松大意之时将之擒获,如此种种,在场包括了心青明子二人也是自叹不如了。
青明子转念许久,仰天打个呵呵:“阁下也算是名动江湖的人物了,对一个孩子也用这般鬼蜮伎俩,暗算偷袭么?我本道‘杀手之王’名满天下,自恃身份,没成想竟是这样卑鄙之人。”
来人不为青明子之言所动,接过话道:“前辈不必激我,我本就是杀手,除了暗算偷袭没有别的本事。今日来此,只为凝霄剑。”说着左手加力,杨子轩在他手下动弹不得,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微呛一声。
青明子眼见杨子轩受制于人,苦于无计,神色微动,终究还是止住。了心心性浮躁,平生还从未被人如此要挟过,心里憋气,冷哼一声,道:“你们真是麻烦,这事我可管不着,你们自个儿闹去吧。”说着转身大步踏出,几个起落便已消失。
现下只余青明子与夏筱蝶在场。凭青明子身手,要拿下慕容鸿本非难事,但他又怎敢贸然出手让杨子轩面临不测?
青明子沉吟片刻,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也罢,给你便是。你放了这孩子,我让你走。”说着一挥手,让夏筱蝶去将凝霄剑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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