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明凯恰好是上午11点的时候来任家村调研,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杨云天连忙把扑克收起来,桌椅摆回原位,带着一帮村干部,到门口迎接赵乡长一行。
赵明凯轻车简从,就带了一名乡政府的司机,见杨云天前来,笑道:“杨支书果真是好同志,如此大雪天还在办公室里坚守岗位。”
杨云天一向脸皮比较厚,也恭维起赵明凯来。
“赵乡长顶着风雪来我们村调研,比我们村干部更是敬业啊。”
外面大雪漫天,两人嘴上虽说着客气话,脚步却越来越快,像是一溜小跑冲进了会议室。
宾主双方各坐一边。
赵明凯表明来意道:“今天我到任家村来,主要是想了解村里农田牲口抗寒御灾的情况。”
杨云天一听这话,脑子里不禁更是疑问。自从到任家村后,在刘若雨的调教下,他对乡政府领导的分工终于有所了解,话说这种小事只需派个农业办公室主任,最多也就是分管农业的副乡长前来,真不清楚赵明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杨云天看了看赵德柱,示意他来回答。
“赵乡长,我们月前已经按照农办、植保站和兽医站的要求,统一向农户发放农药和过冬物资,叫他们多看天气预报,若有雨雪天气,及时把在外放养的牲口拉回棚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农户到村里来报告灾情。”
赵明凯听了赵德柱的汇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德柱跟我是老本家,这几年村长没白当。”
赵德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听领导一表扬,咧开嘴哈哈大笑。
“杨支书,如此恶劣的天气下,怕是那些困难家庭取暖都无法保证,你们村干部要多去看看。”赵明凯刚送上蜜糖,又来一大棒。
“赵乡长,我立刻安排下。”杨云天虽与那赵明凯兄弟有些过节,不过这人说得在理,慰问困难群众是村里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明凯打了个哈哈,继续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呵呵,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大家先填饱肚子再去。”
杨云天又给赵德柱使了个眼色。
“哈哈,赵乡长,咱们乡里新开了一个涮羊肉店,今天天气这么冷,要不大家一起去吃羊肉暖暖身子。”
平常,村里中饭都是在食堂里吃。郭玲一身厨艺,刚把饭菜端上桌,就见到赵明凯来了。既然乡长亲自来调研,总不能让他到村里食堂,弄点大白菜炖豆腐吃吃吧。赵德柱一向负责安排客人就餐,正巧景区开业后,周边小饭馆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就提议大家去吃涮羊肉。
赵明凯笑道:“大伙吃了一嘴羊腥味,下午去群众家慰问,一下就被闻出来了,到时候群众就有意见了。要不我给大家指个好地方,也是在景区那里,有个飘香菜馆,味道很不错。”
乡长点名要去,大家哪有意见,于是一窝人分别坐上两部桑塔纳,朝飘香菜馆而来。
景区出入口相距500米,两侧是大型的停车场,而中间密密麻麻地排着数十个饭店。这些老板来自五湖四海,因此杨云天一眼望去,湘菜、淮扬菜、川菜应有尽有,而那飘香菜馆就坐落在中间。赵德柱也是一脸茫然,他也来过这菜馆,实在没看出菜品有啥出彩之处。
赵明凯下了汽车,径直往包厢走去,嘴里喊道:“老板娘,给我上一桌好菜,再拿两坛陈年黄酒来。”
没多久,服务员就把桌上堆满了菜碟,赵明凯嚷着今天每个人都必须喝酒,就是妇女主任郭玲也被倒满整整一杯黄酒。
杨云天总觉得今天一路都透着奇怪,那赵明凯肯定是有事而来,也不好多问。
“今天难得和众兄弟们一起喝酒,明凯高兴得很啊,云天,我第一次见你那时,你可是空手制服歹徒的英雄。”酒过三巡,赵明凯也来了酒劲,与大家称兄道弟起来。
“幸好他们后来才抽出长刀,若是早拿出来,我也肯定没机会和乡长一起喝酒了。”杨云天又和赵明凯干了一杯,想起那事,也是心有余悸。
“哟,赵乡长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叫上我?”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裘皮毛衣的中年女子从门外进来,两座饱满的双峰随着她的脚步起伏不定。
赵明凯大笑道:“这不是咱们性感的老板娘吗,快来敬云天兄弟干一杯。”
“小伙子真帅气,妹子刚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你了。”那女人给杨云天抛了个媚眼,斟满黄酒,走了过来。
“老板娘,我这云天兄弟可还没对象,要不你就跟了我兄弟吧。”赵明凯继续在旁边插科打诨,包厢里气氛相当热闹。
“哟,是嘛。”那女人与杨云天越来越近,偌大的双峰像是要贴在杨云天胸前,大腿不经意间往杨云天胯部顶去。
杨云天只闻道浓重的香水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和老板娘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坐下。
赵明凯就坐在杨云天上首,见他回来,拍了拍肩膀说道:“云天兄弟是咱们乡里的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做了不少事情,我赵明凯在你这年纪时,还天天在办公室里算账目呢。”
杨云天见赵明凯高帽送上,也回敬一顶给他,笑道:“乡长才真是云天的榜样,和乡长比,我做的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啊。”
“云天兄弟,我可是真把你当亲兄弟啊,老哥今天有句话,本是不当讲,不过今天大家都喝了酒,就当我酒后吐真言。”
“乡长请说。”
那边赵德柱几人看到大胸老板娘,早已经魂不守舍,纷纷跑过去与老板娘喝酒,趁机沾点便宜,以为赵明凯、杨云天这两个领导都喝多了,没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云天兄弟,你可知道,这次景区建设你是立了大功,林锡文却没给你升个一官半职。这是为何?”
杨云天毕竟身怀内功,就算喝了半坛黄酒,脑子还是清醒的,不知道赵明凯突然跟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说道:“这我真不清楚。”
“兄弟,正是因为那林锡文根本不受县领导待见,你跟着他肯定是死路一条,况且那林锡文再过四五年便要退休,他只求保个官位。”赵明凯一边给杨云天倒酒,继续说道:“每年年底,都是干部调整的频繁期,据我得到的消息,林锡文要调走了。兄弟,你不如跟了我,保你进乡里的领导班子。”
杨云天这才知道,赵明凯今天是来劝服自己归顺,看来乡里派系竞争日趋激烈。
若是往常,赵明凯根本看不上杨云天这号人物,但这段时间,此人在县里、乡里都做了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诸如当众抱书记、景区建设、聚众斗殴。他本以为此人是跟着林锡文,但是听县里传来的消息,原来这杨云天来头很大,跟林锡文关系也没那么稳固,就决定来挖墙角。
“我只是个普通农村娃,能走到现在已经心满意足,没想过再往上爬。”
杨云天说的也是实情,当个村支书,开个小公司,除开工资,每年再弄点分红,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够了。
但在赵明凯听来,却是杨云天当面回绝了他的好心好意,强忍着怒气,笑道:“云天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乡政府里好多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机都爬不上的位置,你年纪轻轻就上去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不然,一辈子窝在村里,也没意思啊。”
“呵呵,谢谢赵乡长好意,云天实在是没什么大抱负。”
赵明凯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被村干部们围在中间、仍嬉笑风生的老板娘说道:“你可知道她老公是谁?”
杨云天摇了摇头,心想难道她老公就是你?
“她老公就是我的五弟!”赵明凯手里重重一拍,只见赵老五带着一群地痞流氓模样的人冲进包厢,每人手里拿着两个空酒瓶,把任家村的村干部们团团围住。
赵老五笑道:“杨支书,好久不见了啊。”
杨云天仔细一数,赵老五带来了八个小弟。那赵老五上次与施工队斗殴后,被乡派出所免去了联防队长职务,看来他和赵明凯本来想投资展销厅的资金,就用来开了饭馆,并且在道上招了不少小弟。
这次,赵老五明显吸取了教训,立即把人质们控制起来。
赵明凯又拍了拍杨云天肩膀:“云天兄弟,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我五弟手下这群弟兄万一要是拿不稳那酒瓶,我可保不住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危急关头,杨云天冲出去当然是小菜一碟,但下属们肯定要被打得头破血流,便使出缓兵之计,道:“赵乡长,我还要考虑下,明天早上给你答复行不?”
“不行,咱们都是爽快人,你直接说吧。”赵明凯丝毫不给对方时间。
“好,那我答应你。”杨云天脱口而出。
在官场上,背叛无疑是最让人痛恨的行为,背叛之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杨云天虽不太了解,但他为人讲义气,从没有过背弃林锡文之心,但现在赵德柱四人在他们手里,只好想到这一从权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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