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远方——双千年战记 > 第三章:灰水湾 三

?    离开兽栏之后,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牵着骆驼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寻找可能会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格林希尔很快又为她和休伯利安一人买了一支特大号的牛角形皮水囊。听休伯利安说沙漠中昼夜温差大,白天酷睿难耐,到了晚上又冷若寒冬,她又不惜花费一枚金币买了两条用料实在、做工上乘的羊绒毛毯。

    休伯利安惯用的弯刀尺寸太小,不适合马上作战。他一般都会另外带上一柄双手大剑。但是前不久在潜入海涯的时候,他为了行动方便把原先那柄双手剑留在了暴风军团的军营里。目前手头上正好差一件可以在马背上使用的武器。于是在路过一家武器店的时候,休伯利安提议进去逛一逛。进了电子,他的目光在店里的各类武器上晃了一圈,很快相中了一把足有一尺半长黑钢弯刀。这把刀的刀背宽厚,刀刃不失锋利。较长的刀柄很适合双手使用。他把到从木架上拿起来,感觉手感厚重稳健,很是喜欢,便问老板怎么卖。

    “20个金币!不还价!”老板见少年爱不释手,一口咬住高价不放。

    休伯利安颇有些不舍得。格林希尔倒是很爽快掏出钱袋要付钱。

    “太贵了。要不,再看看吧。”

    “没关系的。一件称手的武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反正我们又不缺钱。”赫伯大小姐很是不以为意掏出一把金币拍到老板面前的桌子上。“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板低声下气的把刀双手呈给休伯利安,还附赠了一个牛皮刀鞘。

    出了武器店,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又买了一些肉干、干面包、面粉等方便储存的食物,便离开了市场。

    两人在城里漫无目的游荡着,看有么有适合留宿的旅馆。可是他们很快发现由于有大量的船只进港躲避风暴,像样子的旅店都已经注满了人。虽然格林希尔很不甘心地一连问了几条街上的旅店,但对方都表示即使给双倍价钱也腾不出一间房间。到最后,她只能很不情愿地听从休伯利安的建议,前往城市角落里的一处宿屋落脚。

    所谓宿屋是一种修建在城市边缘提供给旅行者落脚的简易房屋,往往只有茅草房顶,四壁敞开。房顶下是一条很多人挤在一起睡的大通铺。宿屋既不提供食物也不提供洗浴。厕所也是公用的。条件可想而知。不过宿屋的费用要比在旅店便宜很多,因此颇受底层劳动者的欢迎。休伯利安以前在南方独自旅行的日子里为了省钱,基本都是在宿屋过夜。反正他一个大男人,身手又好,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格林希尔一想到要和一群满身汗臭味的男人挤在一起睡就浑身不舒服。她特别不喜欢打鼾的声音。以前的旅行伙伴中,葛里菲兹偶尔睡觉时会打鼾。她要么一脚把王子殿下踹醒,要么抱着自己的毯子躲得远远的。不幸中的万幸,休伯利安在加了两枚银币给宿屋的老板之后,老板为他俩安排了独立的一间房间。房间虽然比旅馆的客房要小一些,但还算干净整洁。

    在休伯利安重新整理床铺的时候,格林希尔把调皮鬼和老实人迁到宿屋后寄养牲口的棚子里。她塞了一枚金币给打理牲口棚的伊西斯小男孩。因为语言不通,她夸张的比划着,吩咐他务必把两峰骆驼喂得饱饱的。小鬼看中手亮闪闪金币,感激得直点头。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可是一大笔钱。

    等休伯利安从房子里出来,格林希尔便拉着他进城里找地方吃饭。住宿条件已经很差了,要是在食物上还为难自己,云岭的大小姐就真觉得太亏待自己了。何况两人明天就要深入荒无人烟的沙漠,到时候能不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都是问题。因此她决定今晚要大吃一顿。

    因为经常有大量水手停留的缘故,旧港和帝国的港口一样,大街小巷里到处散布着小酒馆,越是到了夜里越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格林希尔挑了一间店面朴实且座位间隔较为宽敞的酒馆走进去。按照休伯利安的习惯性,她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少年这个习惯也是得益于他那位不知名字的伊西斯师傅的教诲,坐在角落里即不显眼,又可以洞悉整个房间的情况。格林希尔虽然一直以来都比较喜欢窗户边的座位,但听过休伯利安的解释后,也逐渐习惯性的一进酒馆就走向角落。

    无论如何,纵使泽维尔大陆再怎么大,需要花钱才能买得到水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大旱之中的伊西斯了。一些不明究理的水手对此大发抱怨。酒馆老板娘却也无可奈何。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由于河流枯竭,现在店里的清水都是花费大量煤炭将海水经过蒸馏得来的,不收些钱岂不是要亏本。

    格林希尔拿着老板娘送到手中的菜单,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菜单上清水的价格甚至比麦酒、果酒的价格还要贵一点。伊西斯人喜欢喝烈酒,走私船从其他各国运来的低度酒在这里不是太受欢迎,又恰逢这一场大旱,便造就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让我们考虑一会儿。你先上两杯清水吧。”银发少女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去端水的间隙,她又高兴对休伯利安道,“要不咱们今晚就放开心情痛快喝上一回吧。和休儿旅行以来,还没有陪你好好喝过酒呢!”

    “喝酒啊~”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有些为难。以前和其他冒险者一起旅行时也常常被他们吆喝着喝酒,因此并不是不能喝,只不过不太喜欢那种刺激的味道。

    “稍微喝一点嘛。男人应该都喜欢喝酒的啊。难得这里的酒比水还便宜耶。”格林希尔轻轻摇着少年的胳膊劝道。那娇羞的样子就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劝情郎喝酒一般。

    “好吧。那就稍微喝几杯。”

    老板娘很快把两杯清水端上来。如今清水在伊西斯可是极为神圣的东西,如果洒出来是极为失礼的。休伯利安抱着虔诚的心态小心翼翼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一股久违的清凉感流入他干得冒烟的喉咙。

    格林希尔一口便将一杯水吞去大半。老板娘看得直邹眉头。

    “一碟海藻沙拉、一条烤鳟鱼、一大盘熟牛肉,肥瘦各半,一小碟坚果、两条面包,两瓶麦酒和一瓶果酒。先上这些,不够待会儿再要。”格林希尔飞快地点完菜,抛给老板娘一枚金币。

    “稍等,就来。”老板娘接过钱,脸上的不悦立刻消失,轻快地跑回到后面的厨房去了。这家酒馆的上菜熟速度还不错。等休伯利安慢慢把清水啜完。老板娘和一名酒保就将她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格林希尔先将各个菜都吃了一口,觉得老板娘的手艺还不错,便鼓励休伯利安放开吃。菜被吃掉一半的时候,她亲自给少年的酒杯里满上一杯麦酒,给自己满上一杯果酒。

    “干杯!”

    “干杯!”休伯利安端起杯子和格林希尔碰了一下,便一口将第一杯酒送进肚里,再看格林希尔,她只是优雅地小口抿着杯子散发着果香的琼浆。

    “你喝水的时候挺腼腆的,喝酒干嘛这么凶啊。”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调侃道。

    少年又习惯性地抓抓头发。“总觉得酒烧得喉咙难受,所以干脆一口吞下去。”

    “不对哦。”银发少女俏皮地摇了摇手指头,“烈酒的滋味我是不知道,不过抛开果酒不说,麦酒如果慢慢品的话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噢。”说着,她又给休伯利安满上一杯,“你再试试。”

    休伯利安将信将疑地小口抿了一点。“嗯,这样喝确实不错。”

    “对嘛,酒就是要慢慢品味,才能越喝越香啊。来,干杯!”

    身边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孩劝酒,周围的酒客都对休伯利安投来无比嫉妒的目光。可惜少年还不知道,即使是在在、高斯帝国,能够请动彩云琉璃陪酒的也就只有她父亲云之领主了。他今天享受到的可是很多帝国贵族做梦中垂涎三尺的服务呢。

    格林希尔给休伯利安倒第三杯酒时,顺势凑到他耳边说,“瞧,那个罗圈腿骑士来了。”

    休伯利安偏头看向酒馆门口,果然,在码头上看到过的那位生了一对罗圈腿的骑士正往他们这边走,就在两人相邻的桌边坐下来。

    这次离得近,格林希尔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他中等身材,穿着上好的麻布单衣,隐藏不住身上结实的肌肉。方框脸庞,浓眉大眼,绝对称得上俊朗。特别是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暖的浅笑,让人联想到他可能是个贵族。

    “真可惜,要不是罗圈腿显得身长腿短有些不协调。他还算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格林希尔小声给出这样的评价。

    休伯利安只是一味地提醒她不要随意评论别人。

    也不知道罗圈腿骑士是不是听到了格林希尔的话,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不过很快又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店里的客人多,老板娘没来得及招呼他之前,倒是有一位打扮艳丽的流莺上前搭腔。他大方地给了她一枚银币,但坚决不让她陪酒。白得了钱的女孩似乎觉得没能捞到更多的好处有些可惜,悻悻地走开了。

    老板娘拿着菜单走过来时,罗圈腿骑士随意点了两个菜,就借机问道,“我应约听说石镇一带最近不太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接下来要去麦加迪亚。”

    “您也听说了啊。据说黑岩部落搬离石镇后,那边就开始有魔物出没。已经先后有好几支商队被袭击,下场都很惨。现在大部分人都绕到走风栖堡和沙息堡。不过长风部落借机对经过的他们营地的人被征收大量的钱物,让很多商人叫苦不迭。也有人宁愿请佣兵保护,走石镇赌赌运气。毕竟不是每次都那么巧碰上魔物的。不过如果您是一个人,我劝您还是绕点路好了。毕竟风栖堡那边要安全很多。”老板娘好心地提醒。罗圈腿骑士也塞给她一枚银币。等食物上来后,他便一个人自斟自饮。

    “他可能是个贵族也说不定。”格林希尔又道。休伯利安想的却不是罗圈腿骑士的事情。他现在有些担心接下去的行程。他们接下来便是要去麦加迪亚,走石镇无疑是最直接的一条路。可现在又听说那边不太平。为了把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他也把老板娘叫过来询问了一番。不过老板娘知道的也仅仅止于她和罗圈腿骑士说过的那些。

    夜已深,酒馆里的酒客这时才算喝到兴头上。他们叫着、闹着、开着低俗的玩笑,掰手腕或是摇色子赌点小钱。老板娘和酒保们穿梭期间忙的不可开交。在很多肆无忌惮的火辣视线中,格林希尔只是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喝光了两瓶麦酒,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以后偶尔也这么陪他喝点酒,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吧。

    她刚想开口问休伯利安是再来一瓶,还是结账回宿屋休息时,酒店里爆出一阵不和谐的叫骂声。几个醉醺醺的酒客缠着一位只身的旅人大声吵嚷着。他们推搡他,拉扯他的衣服,看样子并不是一般的开玩笑,而确实是要给他些苦头吃。

    察觉到店里的气氛不对,休伯利安连忙猛摇了几下脑袋,让自己从昏沉的酒意中清醒过来,手已经移到了腰间的静默弯刀的刀柄上。

    “别紧张,和咱们没关系。”格林希尔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喝多了言语不和,打上一架是常有的事。这时候很难判断谁对谁错。我们只需要安静地看着就好了。你看,老板娘也都不急啊。”

    正如格林希尔所说,老板娘和几位酒保对店里的纠纷视而不见,反倒很高兴那些看热闹的酒客多点了些酒和小菜。不少坏心眼的酒客甚至发出“打啊”、“对、揍他”的鼓噪声。

    “你到底跪不跪下道歉?魔法师就了不起的哈!?我看你只是个草包。有本事,你下场雨,缓解缓解伊西斯的旱情。老子就给你跪下,怎么样?啊?!”休伯利安听到带头生事的酒客是这么嚷嚷的。

    被他们围住的旅客只是一味地用平稳的声线小声辩解。“我根本就没有踩到你。”

    这种事情在酒馆里很常见。休伯利安知道多半是酒客们喝多了,见这位旅客只身一人好欺负,便要为难一下他。他越是反抗,他们就闹得越凶,反之如果他一开始就忍气吞声地赔个不是,也许早就没事了。

    透过酒客间的缝隙,少年这会儿才看清陷入困境的旅客是个穿着干净长袍的瘦弱老人,手中也确实拿着一根顶端弯成问号状的木杖。他也许是个魔法师,但多半只是挂着这样一个名头的学者。如果他有尼尔的一小半能耐也不至于被这里的酒客欺负。

    看到被无理纠缠的是个老人,休伯利安不禁站起身,欲上前解围。却有人比他还快一步。罗圈腿骑士几步上前,拨开酒客把老人挡在身后,神色不怒而威,“你们几个,欺负一个老人就算有本身吗?”

    “你小子是想帮他出头吗?”

    “对啊,哪里来的冒失鬼。哟,你们看,这家伙是罗圈腿,居然还敢逞能!”又一个人嚷道。

    几个酒鬼转而开始推搡罗圈腿骑士。罗圈腿骑士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疼得那人失声大叫。他转而又给了另一家伙一记老拳,揍得那人跌跌撞撞退了几步,压倒了身后的桌子。桌上的盘子、酒瓶、食物砰砰嘭嘭摔了一地。站在远处观望的老板娘也皱起眉头。

    罗圈腿骑士这一出手就好像引爆了处于临界点的爆炸魔法。生事的那群酒客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想要把他打倒。骑士先生虽然身手不凡,但还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况且酒店里也没有空间供他施展,很快就被逼到墙角。他一面死死地护住身后的老人,一面反击。

    好在这时候休伯利安闯了进来。他赏了一位发疯的酒客一拳,又翻转手腕将另一人摔了个仰八叉,冲到罗圈腿骑士和老人身边。罗圈腿骑士当时还搞不清楚状况,见一人飞速冲过来,便一拳迎上去。可让他吃惊的是,对方居然敏捷地躲开了。他愣了一下。要知道那一拳他可是没有丝毫保留的全力一击,居然会被躲过?

    好厉害的家伙!他不禁对晃眼而过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多了几分警戒之心,却听那少年说,“别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休伯利安和罗圈腿骑士联手后很快将几位酒客打倒。可是又有更多的醉烘烘的家伙赶热闹一般加入战团。到了这份上,酒店里的纠纷已经演变成一场以发泄精力为主,毫无目的可言的群体斗殴。人们开始无端攻击不认识的人。好些家伙被揍趴下,又爬起来接着打。即使头破血流也满不在乎,似乎还乐在其中。格林希尔摆脱几个醉鬼的纠缠跳到桌子上,飞起细长得让人流口水的美腿狠狠扫到一人的脸上。那人带着幸福的表情晕倒在地。云岭的大小姐又抄起酒瓶砸倒了桌边相互痛殴的两个人,咯咯咯地笑得好不高兴。

    混乱中,罗圈腿骑士对休伯利安打了个手势。休伯利安心领神会地拉着闹得很开心的格林希尔跑出酒馆。罗圈腿骑士不一会儿也拉着最初引发争端的那位老人钻了出来。出门时,他还不忘抛给老板娘一枚金币作为补偿。

    休伯利安、格林希尔、罗圈腿骑士和那老人站在酒馆门外。清冷的夜风让他们冷静下来。虽然格林希尔的脸还是红扑扑的。

    “多谢帮忙!我叫马瑞里安。”明明自己也是路见不平,罗圈腿骑士却率先对休伯利安伸出手表示感谢,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不谢,看不惯而已,我叫休伯利安。”休伯利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我叫格林希尔!”格林希尔觉得这个罗圈腿骑士马瑞里安是个很不错的人,也主动报上名字。

    “小姐你很能打呢!”

    “哪里。”格林希尔羞澜道。

    当三人把目光投向一声不吭,却是事情起因的老人时。老人淡淡才说,“我叫西利欧,谢谢各位了。”

    格林希尔这时才发现这位有些干瘦的老人其实并不显老,或者说有一张斯文得有些柔美的脸庞,也许年轻时还是个不亚于拉斐尔的美男子呢。只是他的两支耳朵不知受过什么伤,都只剩下一小节,残断面还留有触目惊心的伤疤。西利欧见三人盯着他的耳朵,不高兴地把斗篷的帽子拉起来,罩住大半个脑袋。休伯利安他们赶忙将视线移开。

    因为落脚的地方不同。休伯利安和马瑞里安简单地聊了两句便和格林希尔回宿屋去了。马瑞里安则拉着西利欧一起向相反的方向离开。酒馆内,醉汉们还在砰砰乓乓打砸着座椅板凳、相互辱骂殴打。这一场混战大概还要持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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