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狐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弄得这么麻烦。
那是三个月前一个寒冷的傍晚,外面飘着大雪,而赤狐正穿着一身简装在居酒屋里喝当年新下来的兵库清酒。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过来了,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嗨。”
“抱歉,我喝酒时不聊天的。”赤狐冷冷答道。
金边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赤狐:“不会吧,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独自喝酒呢?”
赤狐安静地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金边眼镜讨了个没趣,自顾自把手中的公文包甩在赤狐身边:“那,那我坐在这儿,你不介意吧。”
赤狐厌恶地瞟了金边眼镜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金边眼镜的长相倒不是赤狐讨厌的类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只要喝醉了酒,就很难表现出讨人喜欢的样子。
金边眼镜摇晃着手中的白瓷杯子,里面浓郁的液体散发着略微刺鼻的青梅香味:“哎……人生苦短啊,没想到我们找了这么久,他却去了中国……”
“中国?”赤狐一下子来了兴趣,一直都很想去中国的,但是家族的严律不让赤狐踏出日本国土。
“是的啊,中国。”金边眼镜对赤狐的插话感到十分惊喜,不禁卖弄道,“我们绕了大半个地球,最后竟然才发现要找的珍宝就在日本国附近的中国啊。”
“你们在找什么?”赤狐对宝藏之类的话题一向兴趣浓厚,试探般问道。
“呵呵,这个可不能说,否则我就算切腹也不足于赎罪。”金边眼镜悠悠道,声音里却充满了异样的自豪。
“你没有马上去将这样东西发掘出来,说明即使有了明确的线索,这样东西也没有其他人争抢。”赤狐淡淡地分析道,“应该是只有你自己才看重的不值钱事物吧?”
“嘿,你是什么?警察吗?”金边眼镜醉眼朦胧地看着赤狐,“跟你说你也不懂,那可是失传了快二十年的家族圣物,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
“我不是警察。”赤狐冷冷道。
事实上,如果这附近真的有警察的话,赤狐是会立刻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那是,像你这样的可人儿怎么会是警察呢……?”金边眼镜伸手就来摸赤狐的脸。
赤狐闪电般出手,抓住金边眼镜的耳朵,反手一拧,手肘就结结实实地揍在了金边眼镜的下颚上。
金边眼镜的脸被压在了吧台上,他痛得叫出声来,但是又动弹不得。
“嘿,客人,打架的话请出去。”居酒屋里年长的寿司师傅嘴中叼着一截苇叶,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赤狐对着寿司师傅点点头,以示歉意。然后赤狐顺手一推,金边眼镜就跌坐在了地上,眼镜也斜斜地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这时候,金边眼镜已经酒醒了大半,他满脸羞愧地站起来,对着赤狐深深鞠了一躬:“万分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赤狐再也不想看他,只轻微地点了点头。
金边眼镜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放在了吧台上:“请原谅我的失礼,这个不用找了。”
说完,金边眼镜就一步一蹒跚地走出了居酒屋,并很快没入了松本县的风雪之中。
赤狐又饮下两杯清酒后,这才开始觉得蹊跷——金边眼镜一共点了三串墨鱼烧,一份对虾天妇罗,寥寥数个手卷寿司,他甚至都没有点刺身。
赤狐装着毫不在意地问居酒屋老板:“刚才那人,他吃的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啊?”
老板摸了摸秃掉的后脑勺:“大约1800日元吧。”
“那个戴金边眼镜的一下子就付了一万日元还不要找赎,不觉得奇怪吗?”赤狐道。
“哎,他是这边的常客了,出手一向阔绰。”居酒屋老板摇摇头,“就是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开始吹嘘他的家族。”
哼,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啊。赤狐暗道。
居酒屋老板仿佛看穿了赤狐的表情,笑着对赤狐道:“他可不是一般富家公子哦,是即使在松本地区也鼎鼎有名的阪神家的人哦。”
阪神家?赤狐蹙起了眉头,这个神秘庞大的家族赤狐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传言中,阪神家富可敌国,自古以来就是天皇和各地方执政者的尊贵上宾,每每有战事或者划时代的产业革命时,阪神家总是如有神助般,领先所有竞争对手得到可靠的有利信息。
坊间也不断传说,阪神家信奉鬼神之道,每年都花费巨额的人力物力,来培养神官和祭司来维持家族的优势。
但除了传闻之外,阪神家的秘密几乎不为外人所知,更别提连阪神家内部都禁口不提的传统仪式了。
只是这样的家族,会为了寻找什么所谓的圣物搜寻了二十年吗?
赤狐的眼睑垂了下去,开始再一次回忆金边眼镜的言行,希望能回忆起什么线索。
很快地,赤狐的思绪被打破了,倒不是这个宁静的雪夜又有了什么不速之客。
而是因为,赤狐在地上看见了一束扎好的黄绢。
赤狐轻盈地弯下腰,捡起了这束黄绢。
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赤狐在历史课的图片上就看见过类似的物件,古老的中国用这般材质的特制丝绸来抄写圣旨和诏书等皇家文案所用。
这份黄绢做工丝毫不含糊,鲜黄的颜色来自于天然植物染料大黄的萃取,而捆绑的白色束带一摸上去就知道是最近才采下来的晚秋蚕丝,经过极细密的工艺编织而成。
在白色素带上,还盖着一个血红的火漆印“阪”,有点像欧洲的蜡制印章,但是那种粗糙的制品的颜色均匀度和厚重质感和高级日本火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赤狐轻轻地打开来,一行苍劲有力的汉字展现在了眼前。
“诏告阪神众子:”
“承天之眷,阪神重现,夺宝之过再不续咎。门将山本,许中国地方有家符一枚,特许近而取之。”
“另由阪神千惠,重拾身份,接纳新神。”
“阪神宫一,起于平成二十五年元旦。”
阪神宫一?赤狐似乎在电视上见过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冷酷地宣告地盘争夺的样子。
看来这个圣物还真的是挺重要的东西呢。赤狐心道,我应该马上回到松本家报告这件事。
赤狐把黄绢卷好就要离开,突然,居酒屋老板笑嘻嘻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回头一看,赤狐看见手持雪白杀鱼刀的寿司师傅也站在了身后,刚才的疲态已经不知道上哪去了。
“果然啊,你们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赤狐道。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普通的顾客。”居酒屋老板阴笑道,“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走人,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寿司师傅跟着道:“我们本来打算今晚在这解决戴眼镜的,谁知道他醉的太厉害,直接把我们需要的东西给掉在这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赤狐不禁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善类,那也不用客气了。
转过身去,赤狐拿起了两串金边眼镜吃剩的墨鱼烧,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最后一餐了吗?”居酒屋老板冷笑道。
“对的,我们不要浪费食物。”赤狐道。
话音刚落,赤狐手中的竹签只剩一根了。
居酒屋老板直直地倒下了,他的左眼窝里插着带有墨鱼烧余温的竹签,嘴角的那抹轻蔑微笑甚至都还没有消失。
寿司师傅听到老板倒地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怒吼着冲向前来。
赤狐甚至没有回头,回手一提,指尖着力弹出第二根竹签。
竹签应声整根没入了寿司师傅的下颚,仅仅露出一点点末端,一滴浓稠的鲜红血珠顺之而下。
听着寿司师傅的身体轰然倒下,赤狐不禁感到有点惋惜。
“他们的手卷寿司,其实还真的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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