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飞逝,除了多出一个有点笨的学生之外,云风的生活没有多少改变,而经历了一个夏天的平淡后,光明历2015年,秋铭月,居于那个庭院小屋里的老人笔下流出一道命令,于是整个宁城都变得火热起来。
令:
于光明历2017年夏胧月十五日,举办星辰之诗继任仪式,各部当各司其职。
随着这条短短的命令出现的是一本一指厚的执行细则,将每个单位的任务分的清清楚楚,让人们对这庆典感到由衷喜悦的时候,又不得不感叹这强大的规划与执行能力。
由于职责所在,整个星辰之殿的任务是最繁重的,就连守卫都被抽调了一部分,而对于云风而言,最直接的体会就是工作突然增加了。每天早上天刚刚半亮就被黛雅小心翼翼但是坚定不移的叫醒来,然后在柏罗拉审视犯人一般的眼神中扯着呵欠开始一天的工作,就连某只整天欢天喜地到处添乱的圣女殿下,也被薇儿好好教育了一顿,最近似乎去闭关修行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云风抬起头,看见那一轮淡蓝色的恒星——这个世界的太阳,占据了天空中很大的一块位置,将那一轮翠月纳入羽翼之下,与天空中明亮的星辰和若隐若现流动的光带交相辉映。他完全能看清那星冕抛射物喷薄而出然后又缓缓落下,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将要持续接近两年的时间,云风就不由得唉声叹气——简直是地狱啊,也就比高考好点了。
……
第一轮金月已经落下,而第二轮黑月和第三轮白月正在灿烂的星空两端对峙着。星辰遍布,就像一个镶满了钻石的大碗倒扣在地上,上下左右皆是璀璨星光,而在夜里显得更加明亮的光带,断断续续的从天空接到地上。
夜凉如水,女孩的衣服已经沾上了血迹,被利刃割开的口子显得十分扎眼,但她奔跑在树林之中,除此之外竟然连一点泥土树叶都未曾粘在身上,黑色的长发分成三份绕在胸口和背后,脸上干净的像是新雪,双手飞舞在树上借力,急速的穿梭在树林中。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你不能在太阳出来前让我受伤的话,你会死的。”少年平淡的声音穿透了茂密的丛林好像响起在耳边。“不过如果经过了半年训练,还是连伤到我都做不到的话,死了就死了吧。”
云风手中提着月光,那宝剑安安静静的躺在皮质的剑鞘里,银白色的剑柄折射寒光。他站在一棵十多米高的树杈上,突然间一跃而起。
树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嗖嗖声、嗑碴声、树叶被穿透的声音、树枝折断的声音、落地的声音以及轻微的爆炸声。
月顾影突然后仰,折成了一个直角,然后双手撑地像是风车一般快速的向后转动。在此起彼伏的声响中,地面溅起一阵阵泥土,落叶和枯枝被击碎,露出底下的腐殖层,树干上的藤蔓、地衣和斑驳的树皮被一层层击碎,流出青褐色的树脂。女孩身上紧身的衣衫被划破,皮肤被划开,流出血了。
她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背靠树干双手下垂,双目合起,银牙紧咬,然后身体轻微颤抖,那纤细的身躯中隐藏着的力量将身体中的弹片和暗器一点点的挤出体外,那些扭曲的带着一点点血痕的金属落在地上,女孩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但是她知道,就在一百米外的大树上,少年已经赶过来了。
逃不掉。
她睁开眼,双目中一片虚无。
云风在树枝上穿行,安静的像一只猫,突然间他一跃而下,长剑已然出鞘。
这一次测试的规则,除了事先设置的陷阱外,云风手上一柄长剑,而月顾影则可以自带任何常规武器,结果将有两个,太阳升起之前云风受伤,或者太阳升起之时月顾影死亡。(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云风手中,月光拉出一条长长银线,自天空倒悬,流星坠地。
月顾影仰望着他,双目中没有任何色彩,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柄小巧的手枪,瞄准。
少年身处空中无处借力,但女孩不敢有任何大意,在她的意识中,仿佛有低声的呢喃盘旋着围绕,于是整个世界的色彩变得极为强烈,仿佛鲜活的油画,她身处其中,时间被无限拉长。
然则即便眼中少年的身影被分解成了无数胶片似的画面,她依然找不到那一点可能性。
伤不了他。
于是她扣下了扳机。
第一颗子弹从枪口旋转着出来,空气萦绕,在云风的眼中像一个小小汹涌的锥形龙卷,于是他手中的长剑轻轻偏斜,那一点龙卷就散裂开来,在坚不可摧的月光前成了一团碎片偏斜到一边。
第二颗子弹紧随其后,云风只是偏过头,耳鬓的碎发因此而飘起。
第三颗子弹没有出现。
剑刃上的寒气刺得女孩脸颊发疼,她看见少年平淡的目光中似乎有着一点点玩味,还有一点点期待。
她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她蓦地前扑,任由剑刃从肩头滑过,几乎切断了肩胛骨,剧烈的疼痛让她感到一阵晕眩,然后扑倒在地,而在她之前靠着的树干上,一棵榛子大小的圆形炸弹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一声低沉的爆炸,腾起的烟雾遮盖了方圆十多米的范围,伴随着连绵不断更加轻微的爆炸声,不知多少树皮和泥土被打得稀烂。
一会儿后,云风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撇撇嘴:“逃了。”
其实这种子母炸弹的威力偏小,主要特点是范围广、时间长、小炸弹攻击的随机性很大,要换做实战云风绝对是先补刀再闪避,但是这次的规则是他不能受伤。
“你还有什么招呢?”云风拍掉身上的泥土,看着眼前的密林。
到了接近黎明的那一刻,月顾影已是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女孩的脸上布满了泥土灰尘,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密集的伤口现出嫩红色,正在努力愈合,左手软软塌着不时抖动。而云风衣服有点脏,一手提着剑鞘,一手提着长剑,在黎明前的黑暗下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落叶上。
“有什么遗言么?算了,反正我也懒得转达。”云风漫不经心的说着,走到月顾影面前,月光在黑暗中寒光逼人。
“永别了。”
一道寒光,剑刃被染成了赤红。
云风惊愕的看着月顾影突然用尽全身力量暴起,剑刃从她的肋下刺过,瀑布般的黑发疯狂的缠绕在剑刃上,转眼就被割散了一大片,而她的右手紧紧抓住云风的肩膀,无法握紧的左手则环在他的腰上。她抬起头,口中馨香如兰,然后一口咬在云风的脖子上。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流下来,从云风的脖子流到肩膀上,越变越少,回流到体内。
这一刻,东边迎来黎明的光芒,仿佛万千利剑刺破黑暗,早晨那深蓝的太阳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
唔,这也行?云风在心中叹口气,翻了个白眼。算了,就这样吧。
他们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分钟后,云风不耐烦道:“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站不稳。”月顾影松开嘴小声说道,顺势环抱着云风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
云风发现手中的月光仍然插在她的肋下,而少女衣衫破烂,浑身上下伤口密集,右肩、左手和大腿上更是被自己狠狠的砍了一下,这样一来,站不稳好像是挺正常的了。
他搀扶着月顾影,先将月光拔了出来,让她坐在地上,拿出一瓶圣水让她喝了下去。然后撕开她的衣服,给她处理伤口。创世神教的战地急救包有着极好的效果,不过云风没有带在身上,况且现在的月顾影也已经用不上那些东西了。所以他只是用一点清水进行清洗,然后贴上一张敷贴。
“你能自己走回去么?”
“……”
女孩也不说话,只是用平淡的眼神看着他。
云风无奈,然后蹲下身子背朝着她:“上来。”
月顾影呆了一下,直到云风又催促了一次,她才犹犹豫豫的趴在他背上,闭上眼,鼻息混乱。
“养好伤之后,开始练剑。”云风背着她往回跑,心想这件事还得跟海柔说一下,虽然妃雅的遗愿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但云风也心里清楚自己能够大半夜出入圣山是因为什么。
云风将将在红衣醒来之前赶了回去,把撅起屁股在被子里睡得稀里糊涂的小萝莉提出来,然后在她依依呀呀嘟嘟囔囔的抗议声中给她套上衣服,斩钉截铁道:“去漱口洗脸。”
不多久之后,黛雅过来敲门,然后一天的工作再次开始了。
几天之后难得有了一个休息的假期,于是云风陪着红衣玩了几天,至于月顾影那边,他想了想也就暂时抛到一边去了。
这一天,在宁城一家叫做“火枪与巧克力”的酒吧中,云风、克伦威尔与奥德里选了个靠角落的隔间坐下。
“老卡里奇,老样子。”
“哈哈!”一个年老的矮人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都颤动起来,“知道了,艾伦,两大杯黑麦酒和一杯果汁对吧。”
“知道就好。”年轻人笑道,转手将套着月光的长条包裹靠在桌子边上,一下子栽进了单座的沙发里,眯起眼扯了个哈欠。“两位,近来可好。”
“简直好透了。”裁判员按住盘子里的青色水果来回滚动,苦笑道。“裁判所里那个变态女人又回来了,我觉得还是躲远点好。”
“变态女人?说不定奥德里会有兴趣呢。”云风拿着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橘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但他毫不在意。
灿金色的帅哥颇为怨念的瞥了他一眼。
克伦威尔摇摇头:“那个女人是个双性恋、虐待狂,被她玩死的囚犯都快有一个排了。”他有些诡异的看着云风:“尤其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千万不要遇上她。”
云风有些不解:“裁判所就这么纵容她?”
“裁判所是最实际黑暗的机构,一切以实力说话。那个女人不到四十岁就摸到了黄金阶的门槛,这些事也就没人管她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饮料走了过来,云风道了声谢:“三分特大餐。”
奥德里问道:“你就这样说出来没关系?”
“没事的,这件事没有保密的必要,毕竟瞒也瞒不住。”克伦威尔摇摇头。“而且她弄死的都是些重犯,在别的地方可能有人跳出来说违背人权,但裁判所么,呵。”
“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云风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她叫什么名字?”
“玛格丽娜,代号血腥,我们都叫她血腥玛丽。特点是茶色独眼,紫红长发,穿着暴露,用双枪。看见她走远点。”
又过了几天时间,天空下着雨,夜色一片昏暗的时候,月顾影跪坐在阳台上,缓缓站了起来。她穿着简单的长衫长裤,对着不知何时站在护栏上的人恭敬的低头:“老师。”
云风颔首,嘀咕道:“好像比以前敏感了。”然后又接着说道:“你有好好的吃饭睡觉,按时作息吧。”看见女孩点头,他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感觉自己似乎不需要进食和休息,但像我以前说过的,一定要保持身为人类的习惯。”他说着脸上突然绽放出邪魅的笑容:“吞噬元素、吞噬魔网、吞噬敌人乃至吞噬一切,这的确会产生好像无所不能的错觉,产生强大的快感,但就像是吸毒一样,你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成为丑陋的怪物。”
“所以说,你难道不恨我吗?”
月顾影仰望着他,素白的脸上无悲无喜好像瓷人,但云风却能清楚的读出她双眼中隐藏极深的坚定,读出她血液中流淌的炽热的情感。
麻烦,又是副作用。
他偏过头:“今天不用上山,去后院就行。”
月顾影所住的别墅后面有一个两百多平米的院子,栽种着一些宽叶的落叶乔木和几片小小的花圃。
“你们家传的武功,你脑子里那些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秘籍你练多少我都不管,但是我教你的剑法你必须得学会并且传承下去。我用了半年时间给你练体练气练技炼心,来给你打基础,教你控制自己的力量。”
“老实说,还是差太远了。”
云风不满的皱起眉头,看着月顾影手上提着一柄长剑静静的站着,他淡淡的撇撇嘴:“开始吧,今天先试着练习疾电,因为我就会这个。”
“将精神集中,体会剑谱中蕴藏的情感。”
“试着想象你最恨的事,最恨的人,激发你的愤怒和杀意,将其集中起来。”
“将它们凝聚在剑刃上,心中汇于一点,物我两忘。”
云风看着女孩双目紧合,嘴唇抿起,眉头紧蹙,杂着悲伤、愤慨。
“将情感凝聚到极限,然后宣泄出来,这很难成功,只能多加练习,终有…………”
云风尚未说完,就觉得少女的身影一阵模糊,突然出现在十多米远的前方,银白的剑刃上绽放出一道剑芒打在远处的浅白色的围栏上,铿锵一声,钢制的围栏缺了一个大口子。
紧接着,女孩的长剑飞散为漫天铁屑,衣衫破出一道道口子,无力的嘤咛倒下。云风连忙过去扶住她,月顾影双眼紧闭,努力的喘气,不一会儿体表就渗透出一层鲜血。
瞬间的超强负荷造成了肌肉、骨头、内脏尽皆受损,对于人类而言,这是极为严重的内伤,如果不尽快治疗,几乎必死。
但是对于现在的月顾影,并不需要这些。
云风看见她身上的血迹汇成细流流到地上,在经过云风身边时极为温顺的躲开,却仿佛一只凶兽般扎进了旁边的花圃和乔木。只不过两秒钟的时间,花圃大片死亡,乔木也有了枯死的迹象,与此同时环境中蕴藏着的元素、魔网中的奥术能量、与诸位面一体两面的倘佯天地的生命与灵魂之海,似乎都开始了莫名的悸动。
云风轻哼一声,将手放在女孩额头上,于是一切渐渐平静下来,掠夺了诸多生命力的血液异化为翠绿色如同晶体一般的圆球,它们回到女孩身边却在云风的目光下颤抖着一动不动。
云风点点头,那些晶莹的圆球便突然蹦到了月顾影身上,几乎像是一团团雪掉进滚烫的沸水中消融了。
然后女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抖动,睁开了狭长清冷的双眼,她似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带疑惑的盯着云风看了许久,然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
“老师。”
云风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美丽的面容看了半天,才叹气道:“你刚才想的是谁?”
“家父。”
少年惊讶:“为什么?”
“家母。”
月顾影声音平静,平静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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