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良初用火葫芦,不知此物的厉害。竟向韩山奇连发四弹,三弹击中人体,一弹射中马身。受惊得战马驼着满身是火、双手捂脸惨叫的韩山奇、在辽兵队伍中横冲直撞,踏伤了不少步兵。当百夫长班都儿在乱军中拼命拦住战马、救下被烧得全身焦黑、面目全非、气息奄奄的韩山奇时,孟良早已趁乱跑的不知去向了。
却说孟良趁乱打马急奔几个时辰,兴冲冲回到三关,恰值杨元帅升帐点卯已毕,诸将见孟良私自外出二十余天才回来,皆为他捏着一把汗,以为他必要受到军法严惩。杨延昭见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孟良突然闯进军帐,既不惊,也不恼,道:“孟将军这几日所谋何事?能为本帅解说一二吗?”孟良道:“末将今日回来正是要给大帅汇报!”于是,将盗骨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末了双手高举装着杨令公骨殖的匣子,道:“请六哥接过伯父大人的灵骨!”杨延昭离开帅将匣子接过交与杨金豆捧着,转身面对孟良跪下道:“兄弟舍生犯险盗骨,泽及泉下老父,实乃杨家不世恩公!请受杨景一拜!”惊得孟良赶忙跪下还礼,不知如何是好。岳胜、杨兴将杨延昭掺起道:“令公杨老爷子是吾等盟父。孟兄弟取回老人家骨殖也是义不容辞之举,六哥行如此大礼,岂不令弟辈自羞!”延诏道:“大恩不言谢!愚兄即拜本进京,替孟兄弟请功!”
第二日,杨兴、孟良拿着杨延诏的奏章、家书,背着老令公的骨殖,骑马进京。
宋真宗看过杨延诏的奏章,对八王道:“三关杨爱卿新收勇将孟良从辽邦盗回杨令公的骨殖,及驼龙宝驹来献,此功该如何褒赏?”八王道:“给孟良记大功一次,另从御马监选良马一匹赐孟良骑用,以显皇恩浩荡。令公骨殖由礼部用皇封包裹送杨府国葬。”真宗准奏。
孟良与杨兴给朝廷递过奏章,即赴杨府送家书。佘太君读六郎家书,心里又悲又喜。悲的是:老爷为国尽忠,遗尸辽邦,如今总算找回遗骨,其它几个孩子则是尸骨未存,仅建个衣冠坟而已!喜的是:六儿在三关新收拜弟若干,个个英雄赤胆,将来必能助诏儿守关建勋。随传令敲响云牌,令全家人齐集客庭。亲领诸夫人及孙子杨宗保一齐拜谢孟良,孟坚辞不受众人之礼,后在杨洪、杨安的强捺下,受了小宗保三个头。太君一面令人搭建灵堂,一面设家宴招待孟良、杨兴。酒宴上,太君对众人道:“老爷为国捐躯苏武庙,遗体竟被韩昌运往辽邦腹地红羊洞,多亏孟贤侄历尽千辛万苦盗回,此恩此德,吾杨家老少具应没齿牢记!可惜的是,老爷的祖传兵刃,金宝刀不知被韩昌藏于何处,恐怕是再难回吾杨府矣!”孟良道:“好叫盟娘得知,前时在苏武庙愚侄曾听王道长言及:此刀现在幽州兵器库存放,当时,愚侄并不知此刀是前古神兵利器,盟娘既如是说,待愚侄再去幽州一趟,没法取回也就是了。”佘太君忙道:“兵刃再好,也是身外之物,且杨门第三代子女并无惯用之人,老身刚才不过是触景伤情、感叹而已!并非意在必得,贤侄决不可将有用之身,为物冒险!此事再休提起!”
第二日,真宗旨令新科状元、御妹夫兼礼部尚书柴玉恭送杨令公遗骨回天波府举行国葬。葬过父后,八姐杨延祺私对九妹杨延瑛道:“我们八个兄长,现只有六哥一人健在,以至老父的遗骨竟由朋友帮忙盗回。前时母亲口说宝刀乃身外之物,其实心中十分想念,只不过不愿别人为吾家的事涉险而已!你我虽是女儿身,武艺也不弱于他人,难道就不能替六哥分忧?是故,姐欲易装去幽州,设法取回金刀以随老娘心愿。妹妹宜替吾守秘,代吾堂前行孝,不使老娘忧心才是!。”九妹赞同。
夜来,杨延琪换上男装,带上兵刃,百宝袋,又将母亲的迷香偷拿些许,偷开后角门骑马奔河东而去。她不走三关者怕乃兄阻拦也,况从代州雁门关入辽更易潜入。路行十余日,已进入辽国境内天马山区。为防关卡盘查不敢走官道大路,欲入山寻小路潜行,哪知入山游转半天竞迷了路。看看红日西沉,不由焦急起来。想那杨八姐从小随父兄练武,勇则勇矣,然必竟是女儿之身,一人在莽莽野林荒山独行,耳听怪鸟惨鸣,兽吼狼嚎,眼看天光渐暗,又找不到出路,要说心中不怕,那是瞎吹牛!她正欲在马鞍上站起,攀树远望,忽听山风中隐隐传来风铃声,心中一喜,牵马寻声走去。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百步之外,竟见一羊肠小道隐在荒草之中,惊喜之下,顺崎岖小径上行里许,远望山顶树林中露出一段红墙。急步近前看时,原来是一座小小庙宇,门匾上,“静心庵”三字依稀可辩。查看四周鸟语花香,林木整齐有致,小径干净无尘,料想庵中必有尼姑修行。随上前轻叩山门数响,依呀门开处,一位年约**岁的带发修行小尼姑当门而立。她机警地瞟了八姐一眼,起手为礼道:“南无观音菩萨!敢问施主何事敲响庵门?”八姐回礼道:“小生乃游山之人,贪玩天马仙境,误了路程,昏夜独行人不便深山露宿,欲借宝庵一栖,香资照纳,”小尼惊讶地道:“施主乃读书之人,应知尼庵不留男施主的清规戒律,望施主体凉。阿弥陀佛!南无观音大士!”道罢就要关门。八姐心中一急,忙推住庵门不让关,不想失手用力过大,那小尼不曾防备,被震的后退一步。立时小脸紧绷,杏眼圆睁,下身扎下弓箭步,双手一错立下门户,气哼哼地道:“吆!想撒野吗?啧啧!你也不称上二斤棉花纺(访)一纺(访),看天马山周围百里之内的山民、猎户、官兵人役,谁敢来此庵耍蛮!师祖说小白脸没好人,诚不我欺!识相的就马上走开,否则叫你变成大花脸!”八姐正欲解释,院内传出问话声道:“英儿,何事耍小性子?”随着话声出来一位看不出年龄的老师太,微笑着对八姐道:“南无观音菩萨!小徒性暴,施主不必在意!山门前不是待客之处,请入内拜茶。”小尼急道:“师祖!他是个男……”“丫头走眼了,她和你一样,关好山门烧茶去吧!”老师太笑着道。
杨延琪牵马入院,与老师太见过礼后,道:“学生实在是事出无奈,还望师太慈悲方便!”师太道:“施主女扮男装,独骑入山,好像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方才看你推门的动作已有不错的功夫在身,且艺出恒山无色庵亲传,不知老尼猜的对否?”八姐一惊,已知此尼大有来历,就诚实地道:“实不相瞒,小女乃是汴京天波杨府佘太君之第八女,名延琪是也。幼时曾拜恒山静性师太为师学艺。独身来辽邦为的是寻找先父兵刃‘金宝刀’,敢问师太仙号?”老尼道:“贫尼法号‘静心’,乃见性峰无色庵主的大弟子。”八姐在山学艺时,就知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师伯出游在外地,没想到在此相遇,忙跪下道:“徒侄杨延琪拜见师伯,师伯一向可好?”静心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可矣!”转身对小尼道:“英儿过来拜见师叔!”那小尼偷偷一笑向八姐施礼道:“徒侄穆桂英参见师叔!刚才不知是师叔驾到,失礼之处望师叔恕罪!”八姐道:“乖徒儿,快起来,莫要跪坏了身子!”转身对静心道:“此囡秀外惠中,聪明伶俐,不知师伯从何处寻得?”静心道:“吾向来居无定所,整日云游天下,那年在山东曹州道,偶见此女用小竹弓射鸟,身手甚是敏捷,骨格更是秀奇,随征得其父同意,携来此地。因无色庵第四代弟子多已成人出师,老尼不想再给她们收个小师叔,是故叫她称吾为师祖,辈份上算是第四代弟子。此庵原名叫‘素衣庵’,是幽州城珠宝商贾‘齐雅轩’所建,她的女儿齐素衣未嫁丧夫,立志为夫守节,齐雅轩修建‘素衣庵’供女苦修。齐素衣一生未授徒,园寂后庵即荒废。向年吾在幽州‘水月庵’挂单时,肖太后的三女儿玉镜公主,缠着要跟吾学艺。肖太后就令人将此庵翻修一新,改名‘静心庵’,供我驻足授徒。你来辽邦盗刀,心中有方略否?”八姐道:“见机行事而已,心中并无成竹。”静心道:“你父所用宝刀乃前古神兵,贵重无比,现放在肖太后的兵器库内,等闲人难得一见,岂可造次盗得!你先在此庵住下,跟我学几天辽国的语言、了解一下契丹人的生活习性、风土人情。过几天呢,吾借口看徒弟,带你进辽宫,让耶律玉镜带你在皇宫内游玩一遍,熟悉一下地形,而后再定行止。从现在开始,你就化名叫‘贾元’,是吾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儿,来此投吾学艺。”八姐即在庵中住下。
一日,杨延琪陪穆桂英外出打柴,偶见一只幼鹿啃青,一时兴起欲活捉之,追赶之下,小鹿竟撞入辽兵没置的猎网内。杨八姐见是辽兵狩猎,本不欲之争。小桂英不依,定要索取,随与辽兵发生冲突。辽兵的领头人知道穆桂英的背景,不敢蛮横强夺。就提出按狩猎规矩定小鹿的归属,穆桂英欣然同意。契丹人狩猎的习俗是,若为猎物发生争执,双方较武艺高下定归属。较艺开始,杨八姐见对方出场的是一名身手不错的千夫长,就拦住穆桂英自己出手。交手十余回合,八姐用小巧擒拿术连跌对方三次,他们方认败下山。此千夫长名叫‘肖古儿’,是辽邦丞相肖天佑的家将头目,下山后即对肖天佑道:“天马山静心庵内住着一名青年中原壮士,此人貌似潘安、子都,艺如周郎、吕布,老爷何不亲去探望一番呢?”
肖天佑乃辽邦堂堂首辅,何以会关心中原青年儿郎呢?原来,肖太后的三个女儿,招的都是中原人为驸马。肖天佑的女儿肖月英年已二九之龄。见姑表姐嫁的都是貌美艺高的中原人,很是羡慕,立志学样。肖天佑夫妇三十多岁才得一女,从小骄生惯养,也只好随她。话虽如此,当时宋辽互为敌国,连年征战不休,既不通商,也不许民间往来。为女选婿之事谈何容易!此情相府上下全都知道。肖天佑闻报天马山有合适人选,自然不放过机会。即与夫人、小姐商议此事。肖月英道:“肖古儿行事鲁莽,目不识丁,他的话不能轻信。父亲贵为宰辅,亲去尼庵看望一名俗人也不方便。不如我邀玉镜表姐以探师为名,前去核实为妥!”肖天佑点头同意。
第二日,肖月英与耶律玉镜身着男装,结伴来到庵内,偷瞧室内读书的杨八姐,果是辽邦难得一见的美少年。耶律玉镜随向师傅讲明来意,恳请师傅为肖月英牵红绳。静心道:“此子名叫贾元,是为师柳州老家的一个侄儿,从小未见过面,前几天突然来投吾,说是吾叔祖的孙子,已学了不少杂派武功,前来求吾深造,吾尚未了解他的身世,也不知婚否,你们既是有意,且待为师问过。”静心师太入内室与杨八姐商议道:“此事如何应付?”八姐道:“如是师伯不怕日后受牵连,这倒是一个天赐良机!”静心道:“为师近日就携英儿回恒山,肖天佑能奈吾其何!”况为师话中已预留退路,无须为吾担心!唯,辽女热情泼辣,大胆旷野,于男女关防看的甚淡,你要小心应对,别露了马脚才好!”杨八姐道:“徒儿自会小心行事!”静心出来对玉镜道:“贾元愿意应赘相府,尔等觉得合适,就带他下山去吧!为师近日就要携英儿回恒山拜祖,此庵或封,或另选她人主持,随你们意吧。”耶律玉镜,肖月英为八姐容貌所惑,不想其它,就兴冲冲携八姐下山回相府。
肖天佑详细问过贾元的身世、艺业后,又问了一些兵书战策等为将之道,见贾元问一答十,且见解独特,喜得他比当年刘皇叔见诸葛亮还高兴,认为这是天赐佳婿与他,此子将来的能为必在肖太后的驸马,韩昌、木易、二人之上。激动的当下就向贾元提亲,贾元道:“小生蒙相爷错爱,小姐垂青,幸何如之,敢不从命!只是小生觉得,相爷在大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高位显,德高望重,威震朝野,小姐乃天生丽质,相府千金,如找一位白衣草民为婿,岂不辱没了名声?况小生师父有言,嘱小生内功、外艺不达炉火纯青之时不得破身!小生之意,待百日后,内功大成,外艺精熟,就投军为将,如能立下战功,得太后陛下封赏一官半职,那时再与令爱风光成亲,岂不更好!不知相爷以为然否?”一席话只说的肖天佑心花怒放,连连道好。就在相府花园收拾一间净室让贾元住下,抓紧习练内功、外艺。肖月英因二人名份已定下,也就不避嫌疑,每日晨昏问候,端茶送饭,有时还舞刀弄枪与贾元对练武艺,对贾元的感情渐渐深厚。
一天贾元练大杆刀,内力到处竟连折二把刀杆。最后扔刀于地,不住叹息。肖月英惊问道:“夫君每日演练所用的兵刃,各不相同,也未见折毁,何以今日对大杆刀如此有气?”贾元道:“小姐有所不知,贾某马上马下十八般兵器皆会使用,唯精于大刀。惜呼没见到一把趁手、合用的!你看这些刀,力尚未用全已是杆折、头掉!甭说上阵交锋不行,就是平时练功也不能发挥到极至,岂不令人着恼!”肖月英道:“相府的兵器大都是寻常钢铁所制,常人用尚可,岂堪夫君神力!夫君既善用刀,待吾没法去寻一把好的来用就是,不必为此生气!”
晚上,肖月英对肖天佑讲了贾元练艺情景,对乃父撒娇道:“贾公子没有好刀练艺,不能早日炉火纯青,还是小事,如果上阵交锋,发力刃折,岂不危及生命?”肖天佑道:“吾知上京有一位名铁匠,打造的兵刃结实耐用,向年吾曾掠得大波氏商人一块铉铁,明日就派肖古儿去上京打造一把好刀如何?”月英道:“贾公子练艺正在紧要关头,岂能久等?女儿知道,姑姑的库内有一把宝刀,何不先拿来让公子练艺!”肖天佑道:“那是当年杨无敌的兵刃。韩昌送来时,为父想用,太后尚不乐意,贾元用只怕更不允许,没地让老父受你姑母抢白。”肖月英急道:“你不去借刀,明天早朝我上殿亲自问姑姑要!去年韩昌的战马受惊战场险些丧命,姑姑马上将天庆王爷的宝马赐与他骑。同是女婿,贾元为何不能用杨无敌的宝刀护身?要是不借,女儿就当着文武百官说姑姑偏心眼,以后再也不认她!!”肖天佑知道宝贝女儿的脾气,还真怕她去金殿上胡闹。于是乎,就连夜进宫,向肖太后奏请,要借宝刀一用。肖太后已听耶律玉镜说过贾元的事,沉思一会道:“既是未来的侄女婿要用刀练艺,你就拿去吧!能耍动杨无敌金刀的人,将来必是朕的一员虎将,朕何惜之!如不是孟良将西夏送的驼龙驹偷走,朕就一齐赐与元儿,又有何妨!”
贾元拿到先父的宝刀,激动的热泪盈眶。吓得肖月英连连追问:“相公,你怎么啦?”贾元一惊,忙转笑脸道:“我太激动啦!相爷把这么好的宝刀从宫中拿出让我用,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他老人家!高兴的只想哭!”“那、、、你就不要净给刀相面啦!赶快练功吧!”肖月英松了口气道。贾元舞动宝刀从第一招‘童子拜观音’练起,接着是左右逢源、力劈华山、海底捞月、叶底偷桃、天河倒挂、二郎担山、夜战八方……只见刀光如电耀人眼,风声刷刷吹落叶,突然一招横扫千军,将园中一棵百年老树拦腰削断,轰然倒地,尘土飞扬,吓得宿鸟惊鸣,看得肖月英花容失色。疑是二郎神下凡,关云长复生。忙跑去告诉肖天佑,贾元练刀的可怕景象。晚宴上,肖天佑自然对贾元赞不绝口。
当夜二更时分,贾元好容易打发肖月英回绣楼休息。自己也关门假寝,耳听更打四点,悄悄起来,整理好行李。用布条将宝刀包好,放在门后,手拿短刀,迷香摸到后角门门卫屋前,由窗中吹入迷香,估摸门卫已经晕倒,就撬开门找到后角门钥匙,看到门卫身上有一腰牌随手摘下纳入怀中。又摸到后槽,用同样方法,牵出坐骑,拿上行李、宝刀出后角门上路。走到黎明静悄悄的大街上,方知自己失算了。幽州乃辽国都城,虽在和平时期,城门不到五鼓鸡鸣还是不开的。这时不仅出不了城,还要受到巡哨的盘查,所幸者有相府门卫腰牌在身,尚可支唔盘查,好容易待到城门开放,急急混出,打马南归。
欲知杨延琪能否顺利回到中原,请看下回“遗孤神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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