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时光隧道的神龟 > 庵堂钟声

?    野狗见赶散了傻子们,骂了一句:“你们是猫翻肉甏给狗吃,没福气!”把枪插回腰间。然后,瞪着一双淫眼,把玉珍上下打量个够,然后轻声软气地说:“姑娘,你怎能嫁给这样一个傻子呢,应该配我这样的人。你看我天不怕,地不怕,天高高,地远远地,皇帝老子都惹我不得。嫁给我,我抢来的东西吃不完,用不完,金镯银镯都有,做我压寨夫人吧。”

    玉珍知道,我是刚离虎穴又入狼窝,我不能嫁给土匪,娘说过,土匪又叫落壳。当年讨饭到一个海边村,亲眼见过土匪在招兵买马,土匪用绳子栓着一只大乌龟壳,在村里的鹅卵石路上拖着,发出“碌碌”的响声。如果听到乌龟壳声音,自愿参加土匪队伍的人就可跟在后面,这就叫“落壳”,意思是你已经落进我壳中了,是土匪队伍中的的一员了。果然,没一会儿,乌龟壳后面就跟着一大帮的拿鱼叉,龙刀的人,良民从此就成了土匪,天良也逐渐泯灭。

    回首玉珍要饭的路程,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艰辛。她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村庄,到过多少个码头,爬过了多少座高山,越过了多少条溪流。她也亲眼目睹被土匪烧杀过的村庄,这惨状至今历历在目。余烬中,尸体东横西倒的,其中还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所以娘说,土匪虽然出身多是穷苦人,但他们的良心已经被狗拖走了,这种人根本不叫人,是禽兽。

    想到这里,潘玉珍就明确的告诉他:“你别想太多了,我是不会做土匪的老婆的。”玉珍对他这样回答,野狗是没想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女人敢如此顶撞他。今日因她长得俊秀,真有几分爱怜之心,故提出了“协商”,否则,二话不说就可剥掉她的裤子。野狗悻悻地说:“老实说,你的回答我很不高兴,哪个女人敢这样回答我。不过,你是特别的,我是真心想娶你做老婆的。”想不到玉珍更是厉声回答:“老实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土匪的,嫁给你我宁可嫁给傻子。”

    “什么,土匪就不是人了?就不及一个傻子了?”野狗咆哮起来。

    “傻子是人,你是畜牲!”玉珍又大声地回答。

    “好,你既然这样说,,我就不要你了。今天不杀掉你,我要吐血的!”说完,野狗眼睛血红,张开两手,做成掐脖子的姿势,好象魔鬼一样,一步步向玉珍逼过来。潘玉珍大叫:“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野狗还是逼过来,玉珍“啊!”地大叫一声,纵身跳下了悬崖,跌入青悠江中。

    这青悠江是通向银安县城的的水路,常年走着竹排,竹排载着各种各样货物。玉珍一跳下,刚好落在一个竹排旁边,溅起一朵很大的浪花,撑排人脸上身上都被水溅湿了。那老人抹了一把脸,露出了古铜色的脸庞,一脸的皱纹好比是开片的哥瓷,岁月的风霜写在他的脸上。他见有个女子跳崖落水,就用二根竹槁夹住她的腋下拖了上来。

    当玉珍向老人诉说完刚才所发生的事后,老人深表同情。他从竹筒里取出二张麦饼递给玉珍,并安慰道:“好姑娘,别难过,先到我家住几天。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心肠都挺好,他们会把你当作亲妹妹的。”

    竹排向前划去,一路上山清水秀,峰回路转,江水毫无拘索地向前奔腾着,两岸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一簇簇,一串串挂满了岸壁。白云一朵朵从头顶飘过,又倒映在在青青江水里,一朵朵地流去。大自然多么美丽呀,多么自由啊!这里的万物可以凭着自己生命的需求而自由自在的存活下去,任何人也约束不了他们。而人呢,人是比一切生命都聪明的呀,为什么存在着哪么多的磨难呢?潘玉珍坐在竹排上,凝视着欢腾的浪花,久久地呆想着。

    老人家的家到了,就在一个毛毯般草坪的村子里。草坪上长满了参天的杞椤树,柔软的草坪上爬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甲虫,一座拱形石桥把两岸连接在一起。几条黄水牛在草坪上自由自在的啃草,迈着方步。一群看牛的牧童在草坪上翻跟斗,有几个还围着斗蟋蟀。宽阔的山野,美丽的水乡,散发大自然的浓郁的气息,似乎在欢迎这只刚飞出樊笼的鸟儿呢。

    村口,有三间低矮的茅房,老人家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爱兰,客人来啦。”里面没有声音,他又重重地叫一声,爱兰娇甜的声音却在背后响了:“哎,爸爸,我在这里哪。”老人家说:“客人来啦,快烧点心。”爱兰提着鱼篓,篓里装着半篓鱼,她微黑的俊脸上,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爱兰扬起眉毛,把玉珍看了又看,忽然笑着说:“喔,我知道了,你刚哭过,什么事这么伤心,来,快告诉我,我帮你出个主意。”她一边说,一边拉起玉珍的手就钻进了矮茅屋。当爱兰知道了不幸的身世后心中又气又恨,她气愤地说:“这个尖嘴婆为了傻儿子,还有几分可原谅。土匪最坏,逼你跳江,该杀千刀的!”她俩吃过点心,又到江边来剖鱼。爱兰是个快嘴的姑娘,她告诉玉珍,这个村里有哪些不同的风俗习惯,又告诉她这里有多少座古刹古庙,有许多妇女被迫当了尼姑等。最后又讲到她哥哥是是怎样的一个勇敢的年青人,他叫爱山,是个强壮的猎人,身边常带着四只猎狗进山里打野猪和角麂。

    爱兰的话真象是面前的江水,奔流不息,玉珍想插嘴,总是插队不去。只好笑咪咪地一桩桩,一件件地听着,等待着插嘴的机会。可当她说到哥哥时,玉珍的心不觉“噔”地一下,脸上掠过一阵红云。爱兰又叫玉珍坐上竹排,带她去捕鱼,捉来许多红鳞鱼。然后又把捉来的鱼放到江边剖起来。

    清清的江水呀,倒映着她们的脸蛋,显得更加秀气,更加鲜亮。爱兰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江水两岸。

    一会儿,石桥顶上传来几声狗吠声,爱兰抬头一看,说:“我哥来啦!”玉珍抬头看了看,只见猎狗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梧,背着猎枪的青年,显得刚健而结实。酱红色的的脸庞,被落日的余晖照映得更加英俊,仿佛是戏台上的“扬宗保”,这杨宗保手里还提着一个山狐狸呢。

    爱兰叫了一声:“哥哥”,哥哥笑着就把手中的山狐狸扔了过来:“妹妹,快接住。”爱兰伸手去接,哪知,这只山狐狸不偏不倚地落在玉珍的肩上挂着呢。

    爱兰假嗔道:“哥哥真不客气,玉珍姐姐第一次来,你就作弄她!”爱山尴尬地笑着,走了下来,赔礼道:“对不起,我完全是失手呀!”玉珍脸孔绯红,笑着把头低着,她从水中偷看着爱山的倒影,爱山正在向她瞅着多情的眼神呢。

    从此后,玉珍与爱山就产生了感情,她俩都在盼望着建立一个美丽的家庭,她俩辛勤劳动着。

    在这期间,玉珍还学会了做豆腐,这是爱兰教她的。做豆腐还有一套讲究,先用上好的早黄豆浸泡几天,此后放进石磨里磨出浆汁,然后放进布袋里挤压去渣,再放到锅里去煮,滴上少量盐卤,冷却后即成豆腐。在制作过程中,还有一个忌讳,首先挂一个米筛在廊檐下,认为米筛是拦鬼的网,可挡住鬼的入侵。这时,特别要防“五通”。五通其实是小精灵,相貌丑陋,高不盈尺,能偷东西,连米缸里的米都有要偷,这米筛一挡,就会挡住它。还有一个挡五通方法,在做豆腐时,把菜刀砍在豆腐桶的口沿上,意思是要向五通示威:你敢来,我就杀了你!做豆腐还有一个忌讳,如果串门进来的婆婆婶婶,绝对不能问:“哇,你家做豆腐呀?”这样一问,主家灶膛内的柴火就会“咔咔”作响,豆腐浆就不能结冻,就是勉强结冻了,豆腐也是酸的。据说,五通被米筛挡住,进不了门,就伏在婆婆婶婶身上带进门来,一会儿就睡着了。经她们这么一问,惊醒了五通,它就会偷走豆腐的原汁原味。这一切的忌讳玉珍都懂了,他不希望有人忽然毁坏她的一锅豆腐,但真有不懂规矩的人撞上门来,她也从不埋怨别人,只怪自己欠小心。

    玉珍的豆腐做的特别好,柔嫩细腻,有鲜美的滋味。又因玉珍长得清秀,当她把豆腐挨村去卖时,人们都会被她的容貌所吸引,更由于她温柔的态度,被人们称为“豆腐西施”。

    大喜日终于来到了,因没有请当地的丁伯伯来吃酒,祸事就降临了。新婚之夜,丁伯伯带领着十多个保丁,把爱山捆绑起来,说他被抽中了壮丁。爱山的父亲与他们争辩:“我家爱山是独子,政府公文规定,独子不抽丁,你们为什么抓他?”丁伯伯一脚踹倒了父亲,又拉开了泪痕满面的玉珍,押解着爱山奔向远处……

    爱山一走,杳无音讯,半年过去了,一年去了,只见大雁归,不见爱山回,玉珍的心一灰,就走上了对面高山顶的青云堂,落发做了尼姑。

    在这几乎与人世隔绝的山顶上,玉珍常回想着惨痛的一幕,眼泪湿透了衣衫。她在想念着丈夫,善良而强健的爱山。为什么,你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悲惨,难道我们的命中有相克?难道我的讨饭命害苦了你?难道我不该从傻子家逃出来,这是对我的报应?难道……

    她常自问自责着。

    她想着爱山,又想起了很早的一个故事:一个当兵的战死了,倒在小镇的路边,没人祭奠。游魂如一股青烟从他的身体中窜出来,在附近飘荡。他要回家,他想着家中的妻子,以及白发苍苍的父母。但家乡遥远缥渺,世间浑浑沌沌,方向不辨,哪里是他的家乡呢?他似乎很伤心,蹲在路边哭泣。正当这时,路过一个卖茴香豆的老头子,游魂就附上了他的身。老头子一到家就头晕,躺在床上。一会儿就发作起来,嘴里是另一个男人粗壮的声音:“弟兄们杀呀,冲呀!”接着满嘴是长枪、机枪,手榴弹的声音。老头子识字不多,从来不看电影不看戏的,也没当过兵,怎么会有满嘴的枪炮声?这个举动,吓坏了邻居的婆婆们。她们问:“过路神明,你是哪里人啊?”神明嘴里叫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邻居婆婆又问:“神明,你家在哪里呢?”“家在山东。”“哪你可以回去啊?”“我是游魂野鬼,我没路费,回不了家。”邻居婆婆们这才知道事情的原由,就为游魂烧了很多的纸钱,念了很多的经咒。一会儿,老头子醒过来了,问他刚才的事,他却一无所知了。

    玉珍每想起这个故事,就想道:难道世间真有灵魂吗?他不敢去想爱山,他……一想到此,浑身汗毛直竖,嘴里赶快念着经咒,不愿再想下去。但这个想法却如形随影,总是挥之不去。

    这时,她又想起了要饭路上见到的孤魂祠,那立在门口的“孤魂祠碑”,还有道士放焰口唱的“叹孤魂”调,这些凄惨的调儿常使人落泪。“叹孤魂”把可怜亡灵生前的苦处及死后的无助,都用哀婉的文字和声调描述的淋漓尽至,它能把人们积储的悲伤迸发出来,使人产生心底的共呜。

    玉珍伴着青灯古佛,心里却从未忘记过爱山,一种报复的念头也会冲上脑门:我就这样被恶世道摈弃在荒山野岭上了吗?我满腔的怨恨仅能向神灵诉说而已了吗?不,不,我不能老死在这里,我是人,我有怨,我要伸诉,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人群中去,我要闯开一条生路……

    当玉珍的思绪象江水一样翻滚时,庵前路过一个戏班子。那四十岁的小花脸三春到庵里歇了个脚,向玉珍讨碗凉茶喝。这个光棍似乎看到了玉珍的好脸盘,赖着不肯走了。他坐在山门口吹凉风,故意象在茶馆里一样,慢慢地品着凉茶,眼睛不停地偷瞟着玉珍哪张俊俏的脸,嘴巴象抹上了猪油,自言自语道:“大门坐坐,光头捋捋,凉风吹吹,烧酒注注,拖鞋塌塌,浦扇刮刮。”见玉珍没反映,又念道:“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上高山冈,举头红日白云起,五湖四海皆一望。”见玉珍还是没有反映,再念道:“梁山伯,祝英台,十指尖尖捧茶来!”这一句声调很高,玉珍的目光才移向了他。玉珍想:一张洋芋脸,有什么稀奇的,还大呼小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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