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我惊讶的看着我那本来已经废掉了的左手。现在的它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了,而是一只白色的巨大的胳膊。我将它伸到自己眼前,看到肘部有伸出的骨头,前臂上有条纹,指爪是三指。
“你?藏有和堕天使大人一样的力量?”周赤炎露出诧异的神情,话说今天让他诧异的事情真不少:“怪不得,能打败鬼瀛一族的黑喙龟。”
“鬼瀛一族的黑喙龟?”我回想起与那只大龟战斗的经历,难道我就是变成了这副样子?然后杀死了那只大龟?
再看这只胳膊,我猛然明白了!这是龙变身,应该就是变巨龙的过渡时期。我当时变成了像多多一样的巨龙,然后杀死了那只大龟。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变身的部位已经从手臂蔓延到胸部和脸上了。我登时发觉左手不再受控制,想起之前与魔龙的对话,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家伙别是因为我使用九天降龙踏而牵动了龙气,所以跑出来跟我抢身体了吧。
“怎么停下来了?”周赤炎似乎发现了我的窘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我帮帮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提起剑过来:“烛天。”
我见他将剑变成了关刀,心下更是着急,却又无法遏制龙纹的蔓延。焦怒之下,我将黑魔剑插进了自己的左臂。伴随着一阵剧痛,黑魔剑和龙纹一起消散下去了,而且刚才的烧伤也大概是因为龙纹的关系而恢复了。
“恢复了?”周赤炎大概已经不会再惊讶了,他左脚向后退了半步。谁都能看出来他接下来要用剃泷,趁我喘息的时候以青桑炎兽破终结我。我岂有坐以待毙之理,既然他要用青桑炎兽破,我就有样子学样,也用剃泷的对付他,我拔出点苍剑,将阴阳气聚集于脚底。
“青桑炎兽破!”“红月电剑!”我和他同时登开剃泷,几乎是同时就到了对方身边,啪的一声,鲜血溅的满地都是。
“怎么,没有不死火身?”我惊讶的看着周赤炎。他吐了口血,握住从胸膛对穿的剑,慢慢说道:“看来气数真的尽了呢。驾龙王者,能告诉我,之后那些魔族的难民,会被怎么办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我看来周赤炎就是个孩子,但在他的眼里,我才是孩子吧。
他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吭的向后倒下去。手中的关刀变回了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收起在场的所有武器,心中却一片悲怆。
为什么?明明赢了,却完全没有胜利的快感?为什么?明明赢了,却完全没有复仇的喜悦?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战争开始前我曾经确认过这些,但战争一开始我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被自己欺骗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明晰的与他人战斗的理由。
杀人或别人来杀我时,我来不及多想。但真正当这一切都画上休止符时,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偏离了原轨。
我们真的是在为大局而战,或是为心中的仇恨而战?还是当战争开始的时候,就为了心中的**而战?
倒在地上的周赤炎,难道不是和我最初梦想的一样,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吗?我与他的唯一区别,应该就是最终我迷失了杀戮的意义,而他一直不曾忘记他的原则,一直不曾忘记他的梦想,一直不曾忘记他的决心。
如果不是战乱的年代,我想,我和他没准可以成为知己。
而现在,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有些后悔了。
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真的有一分为二的界限吗?我真的就是为了杀他才与他一直战斗的吗?他真的该死吗?
我似乎也变成了周赤炎,没死在另一个驾龙王者的手下,倒是我的幸运。
但谁能保证不会有另一个驾龙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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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就是这样的吗?我才领略到它的真正意义,为了震醒领导者的最昂贵的警钟,而代价,不,应该说是条件更妥帖,是把参战者的重要与不重要的一切,统统撕个粉碎。
就算最后赢了,也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更何况已经付出的一切已经回不来了。
我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隐居遁世,“回头是岸”只是一句缓解心结的空话,我们不可能在像曾经一样天真、简单、只靠一条线、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性格活下去了。
像这样的胜利,真的一次也不想再要了。
“结束了。”云天河走向胸口插着一只气剑的多多:“你甚至连不死之身都没有,虽然在阴阳气上你已经超越了五魔兽中的任何一个,但就真正的战斗持久力来说,你甚至不如血魔兽。”
多多一言不发,捂着受伤的地方,血不停的从伤口流出。
“乖乖领死吧。”云天河走到多多跟前,挥起剑,准备向多多砍去。
“谁会被你这种下等贱货干掉!”声音不大,但语气异常坚决。多多拔起胸中的剑,一把捏个粉碎。云天河被本应挥下的剑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当惯了前辈,被多多的话惊到了;还是被多多的行为吓倒了。
“没有不死之身,不是因为学不了,而是根本没有必要!”多多身上的伤口闪起金光,在瞬间愈合:“龙形态2,金龙!”多多身体猛地膨胀起来,并且用最先变化完成的龙臂把云天河打飞:“苍冥·残月吐息!”巨大的冲击从多多变身的金龙嘴里吐出,造成了一线的巨大伤害,焦土万里,随着无龙谷一方全部被毁于一旦:“本来对付你一个人,不该用这样大规模的破坏的。”多多变回了人形态,略带惋惜的说:“虽然有些浪费,但要是迎面击中的话,非死……什么?”她转头看右后方看去,云天河背弓带剑,踩着夜华停在半空中。
“确实,刚才那一击要是被打中的话,后果很不堪设想呢。”云天河左右手交错着,一阵红光闪现:“狂煞!”
“这都些什么狗屁招数!”多多脚跟轻抬,箭一般的冲了上去:“垫灵!”
“好快!”云天河被这样的速度吃了一惊,他才刚刚拔出剑,多多就已经冲到了面前。云天河深吸一口气,头上开始闪现黄光:“千芸剑气——剑林!”
一片密密麻麻的剑出现在云天河头上,虽说是剑,却也只有金光构成的剑的轮廓。但那不是几十把、几百把,而是一大片,用剑阵或者剑雨都不够形容其密集,倒是招数的名字相当贴切——剑林。
万剑齐发,不仅指向多多,而且波及了一大片区域。多多双翼护着要害,但在剑到之时就被对穿击落,摔在山坡上。她惊讶于突然提升的威力,但云天河并没有给她任何惊讶或休息的时间。
“落星式!”一剑射向天空,接着落下无数携着红光的剑。射出后的云天河也没闲着,阴阳气一运,身边升起了五把剑,接着又分裂出五把:“五灵归宗,千方残光剑。”又是二十七八把罩着蓝气的剑落下。与此同时天河剑已经回到了云天河手里。他背后张开翅膀,弓上发红,振弦又飞出数十把剑:“逐月式!”
“这一套杀招下来,我明白月魔兽为什么会死无葬身之地了。”混乱的烟尘突然有规律的沸腾起来,多多站在中间,有些衣不遮体,背上露出六只翅膀:“你还是在我成为堕天使后第一个逼我进入‘六翼’这一状态的人。”她随手将已经非常破烂的衣服撕下来,系在胸部,顺手扯掉破帽子,踢掉破鞋:“这次,要你真正给我老实下来。”她拔起笛子,阴阳气开始急速聚集:“安魂曲二章——惊鸿殇!”似乎什么都没有出现,连笛声都没有听到,但地面开始崩裂,似乎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向云天河。似恶蛟,有撼山动地之能;如猛兽,有磨牙吮血之势!
在多多开始聚集阴阳气是,云天河就已经捏剑于肩。见到多多打出的招数,也不躲避,一抿嘴,同样,聚上阴阳气,一剑射出:“恸天贯日式!”这一剑真的有破天落日之威力。虽然不像多多的惊鸿殇波及到区域破坏的那么强,但中间实体化的阴阳气,似乎汇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铁流。
两股力量相撞,在之后的转瞬之间僵持了一下,然后便爆炸开来。将无龙谷的山窝轰开了一个大口子,激起的烟尘阻挡了视线,让多多不敢贸然进攻。但更重要的是,两人都读取到了一个重要的阴阳气信息,远方的战斗,已经结束。
“消失了。”云天河感叹了一声。
“周赤炎的阴阳气……”多多忧喜参半的说。
仅仅是细微的声音,却让两人都听出了对方的心不在焉。一瞬间,两道人影在烟尘中穿梭。踩着垫灵的多多与速度旗鼓相当的御剑而飞的云天河不断交锋。笛剑相交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显然,两人都急于将对手重伤至残或干脆至于死地,好在那个最麻烦的家伙回来之前结束战斗。
“这是……”十几招拆下来,云天河暗自心惊。刚刚的交锋中,他竟然占不到半点优势。那只笛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的,屡屡与天河剑相交,没有任何毁坏的迹象。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因为多多并不是那笛子当短棍用,而使的是类似判官笔的路数,招招直指要穴。而云天河每每都是不得已才去逼笛剑硬碰,所以看似平分秋色的较量,其实对云天河十分不利。
两人临近,多多又是一笛送出,云天河反手一刺,腕间扭动使出辟黄沙,定要震去她手中的笛子。笛剑一交,传来金属的摩擦声。云天河猛地一激灵,见多多突然分成两个,一笛向门面捅来,一笛朝下盘捅来,也不躲闪,只是用剑护住周身,死命的向后退,同时用阴阳气狂撞经络。瞬间,眼前的多多消失了。正待云天河想喘口气之时,突然身上一痛,膻中、章门已经被击中,从空中摔了下来:“糟了,被刚才那个幻术分心了!”云天河喷出了口中涌出的血,同时运起阴阳气向被封住的穴道猛冲。但一运气才知道,刚才的攻击不但是判官笔的点穴,还带有柔拳的原理。被多多一点之下送进来的阴阳气,不但封闭了穴道,更锁死了阴阳气在经脉中的运输,使得云天河即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自己体内的阴阳气:“这下可真的糟了。”
“胜负已定!”多多也落了下来,手上闪着绿光:“我赢了。”
“在我死之前,可以让我知道一下吗?”云天河脸朝地的趴着,手里无力的紧握着天河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要发动这场战争?”
“平等,所有一切的平等。比起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更在乎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多多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即抢道:“不管你懂不懂,我没有时间向你说明了,随便怎么理解是你的事,永别了。”她双手一挥,两团鬼气形成的绿色弹丸打向云天河:“鬼迹!”
“终究,是年轻气盛。”一道银白的龙气绕云天河而起,将鬼迹挡住并破碎:“你大意了!堕天使!”云天河站了起来,身上再度笼上了红光:“狂煞!”
“居然用龙气强冲开经脉,没想到他还留下了这么多龙气。”多多把笛子放在嘴边:“安魂曲……”
“太慢了!”龙气缠绕在天河剑上,宛如命运的抉择,而这也正是云天河的压箱底大招:“飞龙·恸天贯日式!”轰然的崩裂声,比刚才的恸天贯日式还要强,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巨大的破坏力甚至超越了苍冥·残月吐息的直射威力,将无龙谷的另一边也冲开了一个大口子。
“哈啊,哈啊……”多多跪在满目焦土之上,光着的身子闪着金光,正在艰难的恢复着自己:“真是可怕的攻击,身体几乎被完全破坏,所剩的阴阳气也不多了。形式不容乐观啊。”她左右看看:“接下来,还是先行……”
啪的一声,天河剑穿胸而过,云天河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边,松开天河剑。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夜华也对穿了多多。云天河拿出几张灵符,接着是啪啪啪啪啪五声,一把红色的剑,一把青铜剑,一把剑棱中空的剑,一把大刀和一把上黄下蓝的阔剑插在了多多身上:“锁!”云天河念道,七把剑同时发出光芒,多多在空中的手停了下来。
“咳,这样的招数想困住我?”多多咳出一口血,咬牙骂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任你宰割了吗,废物!”
“不会!”云天河干脆的回答道,同时拿出一个紫色如鹅卵石般透亮的果子,三口并做两口吃了下去。
“玄天异果”多多惊了起来,她已经挣脱了束缚:“你想做什么?”
“螭吻困檐!”云天河双指飞翻,多多呼的一声在空中停了下来。“负屃困碑!”呼的一声,多多双膝立地,眼睛大睁着。“狴犴困牢!”又是呼的一声,多多双手扶地。“霸下困岳!狻猊困鼎!”呼声依旧,多多双肘触地。“嘲风困殿!”双指不断在空中搅动,多多已经爬到在地上了。“睚眦困刃!”
七条龙状的东西消失后,多多侧过脸,无力的看着云天河:“封印,完成了吧。”
“还没有。”一条巨龙的头钉在琴上的东西隐隐浮现,直冲多多而去:“囚牛困弦!”
“不……”话音未落,多多已经随着龙头琴一起渗入地下。
“封印在七把剑和地脉里,虽然算不上稳妥,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云天河嗵的一下躺倒在地,虚弱的喘着气:“来了?”
“是啊。”我走了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无龙谷:“你没杀死她吧。”
“没有。”他说:“不是我不想,是做不到。”
“又是这样。全都是无奈之举吗?这就是战争?”
“没错,这就是战争。”云天河慢慢的说:“撕毁重要的东西,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但重要的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能体现出更重要呢?当更重要的东西也已经失去的时候,便是人们开始寻找停止战争的方法的开始。”
“你是说,不洗礼便成不了正果……”
“你这话说的不错,不洗礼便成不了正果,还颇有些佛学的味道。”他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你带别人来了?”
“没有啊,我……”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握紧了落沙,大喝到:“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还不及我胸口高的综发小孩冲了出来,挥着一把颖绿的大太刀大叫着:“驾龙王者!我要杀了你!”
“唉?”我一脸诧异,但这不妨碍我躲开他的攻击后飞起一脚将他踢了出去:“你是谁啊?”
“魁螳螂辛隆,即将杀你的人!”他又冲过来,然后又被我一脚踢了回去:“你是魁螳螂辛凫的儿子?”
“没错!我要替爹报仇!”又是一脚,那小鬼倒在一旁,我看见他脸上留下了眼泪,三脚了,对于一个小孩来讲确实够受的。
“想报仇是吗?我成全你!”我从背后抽出扫月鸣,一把掷了出去,正插在他身边:“只要你用这把刀跟我打成平手,我就任你宰割,决不反悔!”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我是猎魔人,你去猎盟就能查到我的下落。”
“好。”他拔起大刀,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天生怪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天河略带玩味的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么贵重的刀送给他?”
“如你所说,‘寻找停止战争的方法’。”我将落沙斜插在后背,问:“你呢,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要先去五行城一趟,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回军营修养,等和尸王堡的最后一仗。”
“你再这么乱来我可不管你了。”我走了,脸上挂着笑意。他怎么可能不乱来,不乱来那就不是他了,不是那个云天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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