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胡子的斥骂,别人大都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听到。不料,却惹恼了胡家四只老虎。
“你这个胡子,还真是个胡球!敢骂俺弟兄贪生怕死?俺看你才是怕死鬼!——你不怕死,跑啥?有种你继续留在那里让人家杀啊!”
“矮脚虎”胡二最喜欢和人打嘴仗,没有茬子还要寻找借口寻隙滋事,邱胡子嚣张惯了,也不瞧仔细张口就骂,正好撞进“老虎”口中。胡家四兄弟立时撸胳膊挽袖子,拎着各自的家伙,冲着邱胡子围拢上来。
邱胡子仰天长叹。今儿真是邪门,咋做啥都这么倒霉!
李大头赶忙阻拦。
“诸位,诸位,现在是啥辰光?大敌当前,竟然还有闲心窝里斗,没的让官军笑话!——听我一句劝,还是先同仇敌忾逃脱出去再计较其他,可好?”
忽听冬梅大声叫嚷:
“银子跑了,银子跑了!”
侯大拿一见邱胡子舍生忘死地往这边跑,虽然弄不清楚这家伙究竟何意,却也明白不能指望。他可是一刹也不想呆在这里做“银子“,让四个浑人糟践。瞅准四只老虎去找邱胡子麻烦的当口,撒开丫子便往对面跑去。
冬梅与胡家四兄弟待久了,早已摸清四人的软肋。一声呼喊,登时便把他们生生拽了回来。四兄弟虽然不在乎金钱,但到底穷怕了,只要有银子可拿,总是兴致勃勃。孟畅答应给他们一大笔金银,他们才被引诱上山,来了也指天发誓答应供孟畅驱使。现在孟畅不见了踪影,应诺的银子尚未支付,交代的“凭证”再要跑脱,见了孟畅他们咋与人家结帐?
一见“银子”又长腿跑动起来,四人岂肯罢休,当即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那不是别的,可是一大堆的金钱,自然不能轻易放手,让银子白白跑掉。
“‘银子’,站住!”
“‘银子’,回来!”
恰在此时,大队官军出现在视野之中。
小树林前面是一片半人多高低树矮灌,班驳陆离四处散落。侯大拿跑出不到十丈距离,忽觉膝盖后面如遭重锤,随即一个跟头跌在灌木丛中。刚想起身再跑,已被“过山虎”摁住。
“哈哈,‘银子’让俺逮着啦!”
侯大拿冲远处的官军队伍高声狂呼:
“沈参将,救我!沈参将,救我!”
黄龙门师徒虽近在咫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一个大活人,对面大呼小叫喊他为银子。难道是肉票?随后听到侯大拿高呼“沈参将”,方才理出一点眉目。
“怕是官家的人吧?让胡子给拿住,当作了肉票,所以才被称做‘银子’。”
这种事情他们才懒得多管。这家伙又不是土匪头子,把他营救回来能够多得赏金!何况,他们也认出对面四人的身份,“胡家四虎”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真要对上,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所以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四虎”大摇大摆把侯大拿抬回小树林。
这时,大队官军也到了就近。沈大肚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一脸的晦气。
眼瞅着大仇得报,以为这回手拿把攥,孟畅就是生有三头六臂,也必然逃不出手心,这次定会将其生擒活捉,起码也要让他身首异处,宰了他这个心腹之患,大仇得报。谁成想,孟畅钻进山洞,眨眼之间突然不见了身影。沈大肚子紧跟着上来,听说孟畅溜了,自是勃然大怒。询问俘获的土匪,其中一人恰巧是孟畅的跟随,专门负责跑跑腿传个信递个话啥的,叫做“传信使”。孟畅进洞之前,让他留在后面,悄悄招呼其他人利用这洞逃跑。他是希望多跑出一些人手,为以后东山再起积蓄力量。他那里知道,官军所有人的目光俱皆聚焦在他这堆“赏金”上,他前脚进洞,随后便跟踪上来。“传信使”尚未没来得及行使职责,就被人家捉了俘虏。
“传信使”面对沈大肚子气急败坏,一副恶狠狠面孔,又见四周无数凶神恶煞,不敢再充好汉,立马便将洞口指点给官军,将秘密登时暴露出来,。
沈大肚子不敢耽搁,急忙指挥官军钻洞追杀孟畅。不想,孟畅早就以逸待劳设好埋伏,留下人手伏于另外一头,单等沈大肚子派人进来追赶。这洞可不像外面大洞,十分狭窄,只要进入其内,你就是能耐再大,武功再高,也施展不出多少本事。出口只有一个,封住那头,过去多少死多少。十几个官兵陆陆续续往洞中钻,下一刻忽听前面有人狂喊,
“快退,快退!前面有埋伏,有埋伏!”
待到人撤回来,已经少了好几个。不用说,肯定是被杀了。沈大肚子没辙了,询问洞中虚实,“传信使”也是刚刚知道这处洞口,还真不清楚其中的底细。
沈大肚子看着眼前狗洞般大小的入口,以为里面也如同显露出来的一般低矮窄狭,恶狠狠地放言道:
“放火,烧死这帮胡子!”
这活好干。官兵人多,刹那工夫运来柴草树枝,点燃火把一劲往里面猛塞。沈大肚子犹恐烟雾不够,让人制作风扇,可劲往里扇去。这招果然狠辣。里面几个绺子杀官兵正杀得高兴,不想下一刻,人没再来,却见滚滚浓烟蜂拥而入。地洞只有十几丈长短,出口外面虽然稍微宽敞一些,但毕竟还是洞窟,空间有限,无论如何抵挡不住发了狂的烟雾不停歇地进入。想要堵塞洞口,事前却是没有准备,眼前倒有几具血淋淋的死尸,拿去阻挡却根本不顶事儿。
几人眼见大事不好,赶紧“扯呼”,当即下了暗河跑没了踪影。
蔡宝和狗子是除了李大头他们最后撤离的一拨,押着木排刚过平台不远,突然发现河道里面弥漫起烟雾,紧跟着河中跑下来几个弟兄。几个绺子也是聪明,竟把攀登石台的长梯全都砍断拆卸下来,当作了木筏,驾着顺河飞奔而下。他们舟轻,很快追上前边的木排。
蔡宝赶紧询问情况,当得知官军放火烧洞,急得直喊:
“糟啦,后面还有人没有出来!这可咋整?——不行,我得回去,让他们赶紧撤下来!”
沈大肚子足足烧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命令手下停止煽风点火,清理洞口。等到派人进去查看,洞中仍是烟雾弥漫。不过,终于弄清原来里面还有河流。土匪肯定已经顺河逃窜而去,不由顿足捶胸怨天恨地,气得一佛出窍二佛生天。明知追赶不及,他仍让人绑缚木排,沿河而下。几个武人惦记巨额赏金,心有不舍,也一并跟随。
他又让人将上游封锁。余下的土匪喽啰,他可一个不想再让其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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