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四上了码头,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形。
码头不大,也就能排列三四条小船。岸边竖着几根低矮木桩,搭着拴挂舟船的锚链。暗河仍是往上延伸,也不知尽头究在何方。河流到了此地,一下宽敞了许多,水势也缓慢下来,河中的所有船只俱被横锁于此。再往上游瞧去,船只稍大了一些,前边一些空着,后边大多装载的却是满满当当,皆用油布遮盖,也不知隐藏着啥子东西。
王小四猜测,孟畅该不是把家当全都搬到船上吧?此时还是寻找出路为要,没有闲情逸致去管船上究竟装得是啥,他只想尽快溜出山洞,与师傅汇合。至于接下来如何行事,交由师傅去做决定好了。
可是,想要出去也不是那般容易,码头往外只有一个口子,就是刚才狗子走过的那道门洞。这里显然是后来人工打通,只有丈把宽狭,如同过道走廊。穿过此处便是一个比寨门山洞略小些的洞窟。此刻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显得异常忙乱。驻守的土匪和工匠齐集于此,忙着捆扎弓箭,搬运整理兵器,似在为天明官军攻山准备物资器械。
王小四不敢贸然出去,外面光线明亮,虽然他还穿着土匪的衣服,也没法混淆身份。眼瞅着夜色渐去,黎明将临。如何闯过这道关口,一时手足无措,毫无头绪,不由焦急万分。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细细琢磨,咋样才能闯到洞外,或者混入人群之中?看那些人井然有序条理清晰的样子,明显是划分了任务,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直接硬闯绝对不成。一下冒出一个陌生人,忒也扎眼,岂不成了自投罗网。——如果乱将起来就好了?
想到乱,王小四来了精神。小爷别的本事没有,捣乱却是拿手!制造混乱,最好的办法就是码头上的这些船只。或烧或放,前边的人恐怕即刻乱做一团,自然也就顾不上查看有没有外人了!顺流放船容易,可那样动静太小,不会引起骚乱。你想,船只脱锚顺水漂流,能弄出多大响声?前边听不到后边发出的动静,即使船都跑没了踪影,也不会自乱阵脚?看来,只有烧船。火光一起,烟雾弥漫,所有人定然慌做一团,哪儿还顾得上分辨谁是谁去?看来只有点火,制造混乱,自己方能乱中取胜!
思谋妥当,王小四登时开始行动。他先将牢系缆绳的几根木桩拔起,让挤在前头的舟船脱缰。然后拿起码头上照明的油灯,连油带火种一齐仍到装载物资的大船上面,顷刻之间,迅即引燃了覆盖在舟船表面的油布。
大火忽起,整个洞窟开始燃烧,“霹雳啪啦”的响动和通天彻地的火光,很快便在河中蔓延起来!小船上面涂满油脂,只要火苗溅落其上,极易引燃,何况艘艘紧挨,连锁之下,很快使得堆满舟群的码头成了巨大火炉。
码头一侧立着一颗巨石,与山壁之间闪出数尺空隙,看守此处的土匪将其当做了哨位,两边皆可绕出,只不过一头通向河边,另一边却是靠近门洞。王小四俯身其后,心里不禁暗乐:
“孟畅这下得哭鼻子啦!辛辛苦苦费尽心计积攒的家当和准备的后路,眼瞅着化成了泡影,非急得吐血不可!
火光和船只燃烧的响声,很快惊动了前边洞中人群。有人大声喊道:
“走水啦!——快看,码头走水啦!”
不一刻,人群呼啦啦涌进码头,有人着急扑火,有人去抢船上的东西,有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烟雾也弥漫开来,呛得无法睁眼。王小四觑个机会,趁人不注意,几步窜出走廊,大洞这边已经空无一人。
来到洞口,这里的岗哨可能也进洞灭火,正好让他省却了麻烦。不过,王小四仍未得意忘形。现在的他历练得几乎也成了老江湖,猜测附近应当还有暗哨。不过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他身上还罩着土匪那层皮,糊弄过去当也不会太难。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径往前面山门方向行去。
他发现这里地处山坳西北角,正与东南角大洞窟遥遥相望,十分隐秘,若非从洞中出来,任谁也想不到这旮旯还藏着一个山洞,竟然另有乾坤。上次跟着师傅逃遁,好象从这附近横穿过去,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甚至想,如果沿着悬崖下面抄近路回去,不知能否行得通!
虽然急于赶回师傅那处洞穴,若沿峭壁过去肯定近便,但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如此去做。如果孟畅不在外边布设哨兵,也就不符合他多疑猜忌的性格!这么重要的地方,他还不得加派人手严密防守!果然,走出不远,忽听树丛中传来喝问:
“谁?干啥去?”
从声音来处判断,那人应该躲在路边大树上面。黢黑的暗夜,绝对无法认出下面具体是谁。不过,他也不敢久待,真若被人细查,或是那人下树,登时便会暴露身份!
“出事啦,洞里着火啦!蔡伙让俺去给大将军报信!”
“啥?洞里走水啦?”
“是啊,火还很大。这回大将军非得整治咱们不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回子烂事!——不行,俺得赶紧给大将军送信。”
说完,不待那人反应,拔脚就跑。
等到王小四沿着小路钻进前边的树林,哨兵方才回过神来,咋忘了检验勘合?不过,事急从权,如果山洞里面当真发生大火,他们这帮看守的弟兄,恐怕谁也脱不了责任,还真像那人说的,倒了八辈子大霉!——对了,那人是谁,咋听着声音生疏?——坏了,别不是那人放得火吧?等他想明白事情原委,王小四已经没了踪影!
一进树林,王小四身形飘忽,用出“追风”脚步,三晃两晃,顷刻隐没在暗夜之中。醒过盹来的土匪紧跟其后追踪而至,日怪,那人明明刚刚过来,眨眼之间,也就是前后脚工夫,咋就没了人影?真是见鬼!难道,难道……真的有鬼?——绝对不是!那人明明穿着与自己相同的服装,举止做派犹在眼前,定然是人,不是鬼怪!哪他咋会从洞里出来?如果真是他放的火,自己又没拦住,责任可就大了去啦!他害怕了,决定不管谁问,都不能说出曾有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若是大将军晓得,还不活剐了自己!
他为了推卸责任,竟将此事隐瞒下来。故而,洞中大火一时成了谜案!直到时过境迁,孟畅方才晓得此事原为,自是气得暴跳如雷,一直耿耿于怀,险乎乎坏了王小四的大事!
不过,那都是后话。王小四进了密林,运起“风行谱”,借助树丛掩护,瞬间已来到崖壁之下。到了这里,方才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逃离险地。不一会儿来到师傅的小院,跃过篱笆,竟发现师傅屋中一灯如豆,忽闪忽闪地发出昏黄光晕,似乎有人居住一般。
“谁在房里?”
是外人强占了去,还是孟雪返回来住?
好奇心起,靠近后面小窗,却看到屋中两人,都用奇怪的姿势坐卧,冬梅还被绳索捆绑,另一个则是男孩子,斜倚在墙壁角上,仿佛大便干燥,正在用尽全身力气倾泄。此情此景,让人不由感到跷蹊,冬梅咋会和一个陌生男子躲在房中,还被人绑得如同粽子似地?
方待转到前面,进屋看看咋回子事情,不想屋中男子耳朵却灵,听到他的动静,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老头,你再多转几圈,多转几圈,俺还没有作完功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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