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起大将军交给自己的任务,冬梅心里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
傍晌午她回家取东西,孟畅把她叫到跟前,先是询问几句孟雪的饮食起居,而后突然说道:
“老葛头大概从山洞里跑出来了,不知又钻到啥地方。你和小姐住在他那屋子里,很有可能会碰到他。你记住,一旦见他回去,要赶紧给我报信。——你既然上山当了土匪,这一辈子也甭想再有好名声。过去我没照顾到你,现在只要你能随时把小姐那边的讯息及时报告,也算你立了功劳,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在山上找个好人家,让你体体面面出嫁,拿你当女儿待之。”
面对孟畅的强势,她只有唯唯诺诺。孟畅不仅是小姐的父亲,还是整个山寨所有土匪的主人,他说让谁死,那人绝对活不过当日,他要让自己嫁给哪个土匪,自己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现在大将军发话,让自己做小间谍,偷偷摸摸地通风报信,自己做还是不做呢?小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猛然见到老葛头出现,冬梅更是惶恐,犹疑不定。大将军还真是神机妙算,他说老葛头会来,还真就来了,告诉不告诉大将军呢?
她这里尚未拿定主意,却听见“哐啷”一声,屋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瘦小,年龄仿佛十五六的小孩,出现在门口。
“你就是戈家后人,被人称做‘戈成风’的葛老头?”
小孩老气横秋,站在门口旁若无人一般,双眼直视老葛头,阴恻恻地喝问道。屋中三人皆是一愣,老葛头更是诧然。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为了不使老巢暴露,特意绕道从瀑布口子钻出来。潭水边上的几个土匪绺子,要责任心没责任心,要武功没武功,还不任他来去。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屋,却被一个小孩发现。他一时弄不清楚这孩子来历,过去也从未见过,不由回问道:
“我是姓葛,你这孩子咋回子事,盯我的梢?”
“哈哈,终于让俺逮住你啦!——你听好了,俺就是‘胡家四虎’的‘过山虎’胡四,想必你应该早就听过俺们的大名?”
胡家四兄弟本是苍茫山中的猎户,偶然机会救了一白胡子老头。老头为酬谢救命大恩,便将一套合击之术相授。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些招数,合在一起却是威力倍增,只要呼应到位,配合娴熟,即使面对数十只饿狼围攻,也能从容应对,不仅大败群狼,四兄弟竟然毫发无损!初试锋芒,大胜而归,信心大涨,再去打猎,遇上虎豹熊罴,过去只能望风而逃,现在则是见猎心喜,围上去就打,往往战而胜之。尝到甜头,四兄弟自此苦练不缀。这套功夫也好似专为他们量身打造,既发挥了各自所长,又能集四人之力,可谓神功天配效果奇佳!四人自此迷上了武术,也将这套武功练出了名堂。既然有了能耐,总不能老是憋在山里,功成之后既出外闯荡。由于四人配合默契,又各展其能,与人比试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屡屡将人打得找不着南北,还真让他们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
一般武林中人习惯独来独往,接伙成队最多也是两三人。就算伙在一块,也不懂合击之术,大多各自为战各逞其能,归齐了还是单打独斗。还没有见过他们四个人这样的,虽然每个人的武功并不多么高明,凑在一块却让人疲于应付难以抵挡招架!大概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四人各有套路,有使刀的,有使枪的,还有使斧的,更有暗中偷袭,本来极不起眼的招式,在他们手中却发挥出另人意想不到的威力,四人重攻轻守以攻代守,攻势凶狠犀利绵绵不绝,让人防不胜防顾此失彼。故而江湖之上甚至传言:“宁得罪独行侠,不招惹四只虎”!
老葛头自是听说过“胡家四虎”的大名,却从没有见过他们。胡四一报出名号,他就知道孟畅已经向外泄露自己的身份行踪!眼前之人大咧咧地,似乎他兄弟四人真就天下无敌,却不知在老葛头眼里,四人犹如跳梁小丑,虽然有伤在身,想要制服胡四轻松离去,还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胡四身材瘦弱面相稚嫩,长得像个少年,实则已经二十好几。由于出道以来顺风顺水从未遭逢高手,性格变得嚣张跋扈,再不把天下人瞧在眼里。本来孟畅让他守在这里,发现老葛头的行踪即刻回去报信,四兄弟联手拿下老葛头。谁知他立功心切,区区一个糟老头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杀鸡焉用牛刀,自己这只小虎出马,拿下老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在他想来,一听见“胡家四虎”的名头,老葛头还不吓得浑身抖颤魂飞魄散,由着自己收拾。故而,一见老葛头出现,跟在身后当即杀将出来!
说实话,“胡家四虎”的合击之术虽然娴熟默契,还远远没有达到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的境界。真正高手知道四兄弟都是粗人,久处深山不通世情,且没有多少劣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他们在江湖上闹腾。而一般武人本就势单力孤,碰上人多势众的四只老虎,略一比试,看出合击套路的精妙绝伦,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甘拜下风退避三舍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养大了四兄弟的傲气,以为天下无敌,自己已经站在了武林的最高巅,世间已经无人是他们的对手。岂不知真正高手从不炫耀,更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武功,多是深藏不露隐而不发。就如眼下,老葛头看着“过山虎”就好似看着一只轻佻的狸猫,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胡四是吧,你那仨哥呢,咋光你在这里乍歪?”
“乍歪?乍歪是啥意思?”
老葛头好整以暇循循善诱:
“乍歪就是说你不知天高地厚,屎壳郎子冒充大马车——愣装有能耐的。要是碰上真车真马,还不把你压成齑粉!听懂了吗,小孩?”
“噢,你是看俺身子瘦年龄小,说俺不自量力,抓不住你?”
“你想抓我可以啊,但你总得亮亮手段吧!”
“看好了,老头!——”
胡四说着话,也不见他手动,一只手指长的细钉倏然而出,“嗖”地一声飞向屋子当央的火炉。那上边吊着一只大锅,有三根铁丝拴系。胡四要展露功夫,震慑老葛头,发出暗器想要打断其中一根。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长钉就要接近铁丝,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捞走。
一屋之人瞬间惊讶。
胡四也是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老葛头正拿着自己的长钉仔细欣赏,嘴里还“啧啧”有声。
“打磨得倒是挺光亮,就是手法太慢!”
老葛头评介道。
原本那老头站在火炉一边,当中还隔着孟雪,无论咋说也不可能劫走暗钉。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自己的长钉已然到了人家手里!
这是咋子一回子事情?
胡四自打出山以来,四兄弟行走江湖,一齐或是独自也曾遭遇过劲敌,却从没碰见过这种怪事!暗器发出,中途遇见劫道的直接被人打劫!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么?
晃动胳膊,准备再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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