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畅带着韩广强、高有财回到议事大堂,一路走来,满腹心事。
高有财带回的讯息让人着实不安。官军一改昔日雷声大雨点小,只摆阵势不动真格的邋遢作风,不仅封锁了关隘路口,准进不准出;而且步步推进,稳扎稳打,眼看距离山寨愈来愈近,这次似乎下定决心,非要抄了他的老窝,将他绳之以法大卸八快,方能让沈大肚子吐出那口恶气!
孟畅知道他杀的小白脸是沈大肚子的独生爱子,却没想到如今已过数年,沈大肚子依旧耿耿于怀不肯罢休。现在突然发作,调集手下众多人马,打着清山剿匪的名义,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杀进苍茫山中,一副不惜代价也要灭了他的架势,孟畅不由心惊胆战忐忑不定。
是攻是守?是逃是留?
孟畅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把自己的忧虑和盘托出直言相告,询问两人意见。韩广强惟孟畅马首是瞻,自己没啥牢靠主意。
“大哥,干脆一走了之,钻进深山老林,让官军白跑一趟白忙活一场,气死沈大肚子!”
高有财是三人中最有主意的,但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自有小九九,当然不同意走。略一沉吟,婉转地说道:
“身强力壮的没啥问题,可还有一大帮子老小,那些人咋整?难道也让他们跟着遭罪。眼瞅着就是寒冬腊月,一旦大雪封山,野兽也藏进洞里,打不着猎物,吃的喝的可不是小数?——咱们躲在这旮旯,毕竟地势有利,即便真被堵住,不是还有后路可逃?我看到那时再说,如何?”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能走。韩广强这次罕见地没唱反调,跟着点头道:
“对,先顶一阵再说。实在不行,再走也不迟!”
&nb)这里好歹经营偌多时日,得天独厚的有利地形,能战能守的天险关隘,有退有进的秘密通道,让他突然一下全部扔掉,弃置不顾一走了之,他也实在不甘心!虽然值钱的物事尽可带走,可这房屋田地,地形地利你可拿不走!再想寻到如此好的地方建寨立穴,想也别想。
山坳里另有秘密退路,这事只有他们三人清楚。其他知道此事的手下,皆被禁足外出,轻易不让其与外人接触。所以山坳中绝大多数土匪,一直以为只有前面一条通道,没有另外出山之路。密道藏于何处?其实并不隐秘,就是山谷小溪出口!那里也有一个山洞,不过稍微小点。瀑布流下来的山溪,除了供谷中人马使用外,其余的尽汇于西北角的山洞里面。
山洞虽不宽敞,却也足够大。小河流经山谷尚在地面流淌,而进了洞窟“滋溜”一下便没了踪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渗进了大山肚腹,无法寻找。偶然的机会,让孟畅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明面上的那处山洞,往上去有个小洞窟。孟畅自打来到猛虎寨,便一直勘察山坳地形,虽然也有寻找出口的目的,但更多是为了做到心中有数,或者也可以说是怕有漏洞。你想,大坑对面的那个洞洞,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他还费劲扒拉地渡人过去探察,其余地方岂能放过?
不过,瀑布下面的山洞他还真就不知道。那地方他也去过,走到瀑布后面咋观察也是没有缝隙。当老葛头从那里进去,并且就此消失,他哪个后悔就甭提了。探察时如果再细心一点,虽然道路艰险,派人小心过去,下到近前自然就会发现后面的矿口。
孟畅领着几个老弟兄,扒了好几日的乱石,才把往上的小洞弄成大口子。然后顺着小洞爬行不远,道路突然下沉,并且还能听到“哗哗啦啦”的流水动静。派人系着绳索打着火把下去,没想到下面别有洞天。小河猛然从这边冒出头来,又向前流出不远,竟然汇入一条地下暗河!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不已,下决心定要弄个明白。
暗河宽有数丈,在大山肚子之中拐着弯地朝外流淌。孟畅让人伐树做船,亲自撑排探路。结果发现出去四五里远近,暗河偷偷从一座峭壁之下钻出山来,与外面的一条河流汇合到一起。由于两岸俱是峭壁,人烟罕见飞鸟难至,出口又在涧底,所处十分隐秘。外人便是寻找,没有具体方位,没有十天半月,也难发现端倪。
回来他就在那处山洞建立起兵器作坊,打发知道此事的几个弟兄留在原地,组成一个伙,长期驻扎,既看守猛虎寨的后路,又帮着几个木匠、铁匠打打下手。打着兵工重地的幌子,除了他一人之外,其余任何人也不让靠近。你别说,孟畅的保密功夫还真周密,至今没有泄露消息。几年时间过去,山寨其他人一直蒙在鼓里,以为这座山谷只有前边能够通行外出。
老葛头来的时间也不算短,至今一无所知。若是晓得此事,他就不会让王小四爬山蹬崖,另找出路。别看他有伤在身,如果知道兵器作坊就是秘道,仅有十来个人把守,他要夺占,当也费不了多大力气。
孟畅表面一直与他称兄道弟,暗下却始终拿他当做外人,稍微秘密一点的东西,都对他设置防线,从根本上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
秘道的事情,高有财自也门清。不过,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出口,至于通向何处,在哪个地界与外面河流交汇,具体情形就不清楚了。因为孟畅从未让其他人走过那条路线,包括他与韩广强!——可见孟畅保密保到啥子程度!当然,他要知道出口,早已通知沈大肚子,安排人堵住那条河流,现如今也不必这么麻烦,生怕风吹草动,惊走了孟畅韩广强,逮不住正主,完不成任务,对沈大肚子无法交代。
几年来,他也无数次想要进洞看看,甚至挑动韩广强,两人一齐提出请求。孟畅非但不答应,反而对他增加了怀疑,有段时间严格限制他下山,以示惩戒!这事对他刺激颇大,让他暗生嫉恨,既然你拿我当外人,还对我无端猜疑,干脆我另寻出路算了。此事发生不久,他便与沈大肚子接上头,暗中做了内应。
此刻,山下风声鹤唳,他又想借助形势危机,进那洞中查看究竟。他只知道,几年来孟畅一直在那里打造舟船。至于制造了多少,是大是小,外人一概不知。若是他能自由进入那个山洞,提前把船毁掉,自也断了孟畅的后路。可兵器作坊防备严密,不能随便进出。便是他要进去,也需持有孟畅的信物兵合,否则随意靠近,格杀勿论!
现在有了借口,他就提出是不是让他和韩广强也乘船走一趟,要不心里不塌实。他故意把韩广强捅出来,就是让这个炮筒子和他形成联盟。果然,韩广强忍不住好奇,随着高有财话音嚷嚷起来:
“大哥,那条暗道已有好几年了,俺还没有实地走过,干脆咱仨今天过去看看。这两日老钻矿洞,早就腻歪死啦!”
“矿洞?啥矿洞?”
高有财只知道新发现一处山洞,还不清楚那处洞窟的具体情形,现在一听是座矿洞,感到十分惊奇!
这大山深处矿藏不少,可没有人愿意舍近求远进山开采。要挖矿,山边上就行,何必费力劳神的跑进深山老林里面?即便挖出来,山路崎岖,咋运出去?
“我也纳闷,明明就是一座矿坑。里面挖掘痕迹异常明显,一眼就能看个明白!可到底啥人挖的,啥时挖的?还真就猜不出来。”
对这事,孟畅至今也是糊涂,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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