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葛头与大将军反目,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猛虎寨中掀起轩然大波。
据大将军讲,老葛头是官军安插在山寨的奸细,只等机会一到,就会协助官军里应外合攻破山寨。这一下子,让寨里的所有人不禁大感惊讶。
老葛头平日少言寡语无事无非,虽然孤僻,却是为人善良侠义心肠,谁家有事都会伸手襄助。尤其钱财上面异常豪爽,只要张口相借,而他手头能够拿出,从不让人失望,即使借而不还,他也从不催要,至今山寨内许多人家尚欠他不少帐目。钱财这玩意,急需用时是娘亲,别人讨要就是王八蛋!借你的用了,只要你不提说,对方自然就当未借过,故意装做没有这当子事。世上许多的矛盾纠纷,多是这样产生的。老葛头节衣缩食家徒四壁,反将山寨分得的私财借予众人,嘴上不说,众人心里却是感激万分。当然,林子大了啥鸟也有,有人故意借而不还,欺负老葛头不好意思催要,沾他便宜,这种人也不在少数。现在老葛头成了叛徒,自然人没帐消,有些人就私下骄傲,为自己先见之明暗自得意;有些人则是痛心不已,不知是为失去“银铺”再也无法随用随取难过,还是真正为没了这样一个热心肠好人伤心?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将信将疑,或者不敢置信。
老葛头多好的人,咋就成了坏人?
老葛头在山寨内总起来讲人缘颇是不错。由于与孟畅能说到上话,有些人有事不好直接给孟畅当面去讲,转而求助老葛头疏通,由其出面婉转,往往得到意料不到的结果。故而,惋惜多于憎恨,怀疑多于幸灾乐祸!大多数人甚至不能相信他是叛徒的说辞,猜测也许与大将军产生龃龉,被迫躲藏起来,过几日两人气消了,说不定言归于好,重新回到他那小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老葛头去的那洞,里面好象是个啥矿,被挖的七零八落,极其复杂混乱,甚至有可能通到山外。这下子炸了锅,任谁也能想到,如果还有山洞通到山外,却无人知晓,猛虎寨就不是印象中的那般保险,天险反而成了天灾!到时候官军把明路一堵,暗道进来,他们这些人一个也甭想跑掉!一想到此点,原来对老葛头还抱有同情之心的一些人,也不由愤恨,这个死老头子,难道真是官军暗探?此刻,土匪喽罗忙着搜山查洞,无暇闲扯,村中家眷可忍不住担忧起来,所以顾不上做饭吃喝,齐股脑地涌到外面加入议论。
老葛头和王小四在洞口见到的嘈杂场面,就是由此而来。
“我早就怀疑孟雪身世!孟畅对她根本不亲,甚至时时流露厌恶神色。啥子重男轻女,一推算孟雪的出生时间,再联想他杀奸弃妻,毫不留恋珍惜,独身而走。再瞧他密谋串通,几乎带走半哨人马,完全有时间提前送走孟雪娘俩,而他却不管不顾,招呼也不打一声,扔下妻女竟自上了山。蛛丝马迹稍一联系,此事来龙去脉还不是昭然若揭!”
王小四一想,师傅的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亲也好疏也罢,你就非要带上她这个累赘?她有啥好?无非长得俊俏,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一张嘴巴会惯讨好。文不知咋样,反正练武不行,继承不了“风行谱”衣钵!哪如我王小四,文韬武略心思灵敏,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比她强出百倍不止!尤其练武天赋超人,仅仅几天,就把“风行谱”练到中期,若是她练,便是给她一百年时间,也赶不上我一天的功夫!
突然,崖下木屋里面有了声息。丫鬟冬梅匆匆跑出,竟自向小村落奔去。
此时,瀑布那头已经点起数堆篝火,还有人往那边搬运食物,看来是要连夜鏖战,非要抓住逃走的俩人。手下当然不知孟畅真正用意,他是要尽快摸清洞窟的底细,弄明白有没有进来的口子,他才好及时采取措施,亡羊补牢,将隐患消除。
也许站久了,老葛头有些体乏,身子开始晃动。王小四赶紧将他扶住,连忙道:
“师傅,咱回去吧,歇歇再来?”
老葛头不说话,仍是注目脚下,望着木屋,不知在琢磨些啥。过了好一阵子,直到看见冬梅提着饭屉又匆匆返回,老葛头才依依不舍地说:
“回吧。”
可能伤口疼得厉害,老葛头只是勉强吃了点东西,便又躺倒铺上。王小四吃饱喝足,就又跑到洞口张望。他心里始终不塌实,孟畅发了狠地搜索洞窟,别把那处机关寻找出来吧?
孟畅还真是这般想法!他非得掘地三尺,弄个天翻地覆,也要搞明白洞中的曲直。不然,他会吃不下饭谁不着觉。与其味同嚼蜡炕上翻腾,还不如站在这里瞄着,起码心里安稳。不过看这情形,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于是他吩咐人点起火堆弄来食物,安营扎寨,摆出一副打探不明决不收兵的架势。
天已经完全黑透,就连脚下的小屋也看不明白,只有水潭附近几堆火光,缥缥忽忽闪闪烁烁,使得山坳里有了几分生气,也陡然增添了紧张气氛。
突然,脚下栅栏门传来熟悉的“吱扭”声响。王小四从远处收回目光,赶紧往下面看去。影影绰绰进来俩人,并径直进了屋子。
由于山壁处是风力撒欢的所在,他又高高在上,故而听不到屋内的情况。是谁过来探望孟雪?答案似乎不用猜测,应该是孟畅吧。
王小四突然萌发了下去逛逛的想法。
自己已经突破初期关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同时,也能检验一下功夫到底练到了啥样程度。别光闭门造车暗自得意,真到用时,却发现中看不中用,只是样子货花架子!功夫须得经风见雨,真刀实枪锤炼检验,使用起来方能放心!
此刻天昏夜暗,十几丈外便看不清景物,如果真像师傅描绘的那般神奇,只要闯过“风行谱”“感风悟风追风使风”初期,就能蹿房越脊如履平地,再加上自己原本内功特异,浮力就好,上下山崖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王小四拿定主意,但是告诉不告诉师傅,又让他犯了踌躇。
不告诉吧,万一师傅苏醒,找不见他肯定着急;告诉吧,师傅肯定不信,再天才的孩子,也不能两三日工夫,就把人家六七年需要攻破的关卡突破?
他自己觉得确实掌握了初期,应该没有啥大的毛病。既然如此,干脆告诉师傅,正好让师傅高兴高兴,说不准伤势还能恢复的快一些。他正要回去,看看师傅休息的咋样,脚下又有了动静。
“我不嫁!我不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声音尖锐愤懑,又带着决绝的口气。王小四听出是孟雪的嗓门,却像变了一个人,高亢中夹杂气急败坏。紧接着小屋中出来一人,往外急行,随后又一个影子出来,应该是孟雪和她的丫鬟,先后投进黑暗之中,只留下隐隐的脚步声响。稍停片刻,又有两道身影自木屋走出,却没有离开小院,而是来到山崖这边。
只听一人道:
“大哥,你看这事……”
“二弟,你先沉沉气,等我抽空再劝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何况你家那小子也不大,再等几年也不晚。”
“我是想先定下婚事,省得让别人抢了先。这么好的媳妇,谁不瞧着眼热!”
“好好好,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再许给旁人,二弟还不相信大哥?”
“哪能呢,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大哥!——自跟大哥进山那天起,我就已经把这条性命交给大哥了,不信大哥还能信谁?”
“好,说得豪气!”
孟畅说完,突然转了话题。他指着山壁对韩广强道:
“老葛头肯定是在这里修炼武功,爬上爬下露出了破绽,迫不得已,方才指使那小孩动手,掩盖痕迹。岂不知正是这一举动,欲盖弥彰愚蠢透顶,反而露出马脚,暴露了他的真相!”
孟畅外表虽然粗豪,其实心计颇深。他对山寨的掌控,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山寨中一草一木的异动,他都极度敏感,只要觉着不对,便会或明或暗派人查询。直到查出眉目,让他心里有了底数,才会放心。
王小四好心替师傅帮忙,没想到却替师傅帮了倒忙,反而使得孟畅嗅出其中的猫腻!不过这样也好,是疖子早晚得流脓,只要孟畅疑心不去,老葛头就难逃一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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