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麟堂位于苍茫山中的苍山县城,这里是苍山派起家的地方,也是苍山派的老根据地。
苍山县城不大,只一条横街,从东到西不足三里长。由于它是深入苍茫山脉最深处的一座城镇,街面上挤挤挨挨的店铺里,摆放的大多是山里出产的物什营生。
苍茫山脉巍峨连绵,蜿蜒起伏,高大雄壮,撑天蔽地,沟壑纵横,山深林密,方圆无边无际,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宽,也没有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世人都把它叫做十万大山,但具体有多少山脉,没人能够说清楚。由于它及其广大,至今还没人能够深入万里之外的心腹中,确切知道山中的虚实和它隐藏的状况。
它横亘在天东大陆的最西侧,仿佛一条鼾睡不醒的巨龙,浩大无匹,高不可攀,直接阻断了往西去的道路,使得天东大陆的人们,至今搞不明白苍茫山以西的情形。那边有没有人生活?有没有城镇、耕地?┅┅
这年秋天,王小四和十几个孩子跟着大哥王海龙的护送镖队去苍山县城的金麟堂报道。
王海龙比王小四大十几岁,现在已是威武镖行的镖头,隶属于内四堂的雄鹰堂。一身黑缎武士服装,上身袖口绣着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半山腰处,一只眼露凶光的苍鹰俯冲而下┅┅
这是苍山派的标准打扮,袖口上的高山代表着苍山派,俯冲而下的大鹰则是雄鹰堂的堂标。
此刻,王海龙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走在车队的最前面,一脸兀傲。
内四堂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不出动,但堂内人员每年却必须下到各堂口镖队历练一段日子。
这一次,镖队主要任务是押送苍州官府配给苍山县的饷银物资,顺道把今年已到年龄、将要加入苍山派的部分孩子护卫到苍山县城的金麟堂。由于十几个孩子中多数是孙家子弟,所以责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苍山县是苍山派起家的地方,老根据地,印象中应该十分安全。
十几个孩子,大多是孙家的儿孙辈。
“内四堂的人,都那个熊样。”
看着王海龙和他周围几个人,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二舅家的孙魁强撇着嘴,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但那口气,怎么听都有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别急麻,明年就轮着我们了,到时看谁先进内四堂。”
小堂舅孙震英挺了挺瘦小的身体,昂着头说。
“就你,还进内四堂?内四堂可不是幼稚堂┅┅”
王小四窝在车旮旯里,闭目养神,耳听着孩子们的吵闹声,不插一言,专心想着自己的心事。
加入苍山派先去金麟堂,是他深思熟虑后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要想获得好的武功功法,只有加入武林门派。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王家家世浅薄。王家只是从王天野开始,机缘巧合才步入武林,既不是“世家”,也没有深厚的武功底蕴,藏有祖传秘籍之类的东西,可以让他拥有其他选择。
——以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江湖”?是一帆风顺,还是危机重重?自己能不能适应?会有什么样的前途?┅┅
现在苍州府的形势可不太妙。三大帮派勾心斗角、摩擦不断,随时都有爆发大规模“火并”的可能。
在这个时候加入帮派,可以说是生不逢时前途未卜,但又无法逃避,令王小四苦恼不已。别看他年龄不大,却是惜命如金,甭管啥时候,先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才是紧要。不过想想,凭他目下的身份、年龄,想必不会被当作“炮灰”送上“战场”。毕竟他年龄幼小,还是帮主的外孙,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欺负”他。但常言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应该处处小心点┅┅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王小四只能在心底苦笑,自己的命格还真是好。
他就这么在不停颠簸的大马车上胡思乱想┅┅
从苍州府到苍山县城,不到三百里路,大部分都是崎岖山路。两旁高矮不一的山峰,有的直插云霄,有的面现峥嵘;山上山下密林遍布,乱草横生;山路就在群山缝隙中蜿蜒伸展。
从车窗望出去,树木夹峙,三五十米外视线就被阻挡住了。
仲秋时节,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一阵秋风吹过,便会有不少树叶飘落,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丈夫一去不复返”的凄凉味道
不知为何,王小四突然心生警兆:如果有人打劫,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苍山派在苍州府西南爿势力庞大,但这儿毕竟山高林密,是强人出没抢劫财货的最佳地界,防护再严,每年也总会发生数起商人被抢被杀的事例。另外,还有饿极了的成群虎豹熊狼……所以,进山出山都需要有人护送。
王小四爬下大车,跑向车队前方,想给大哥提个醒。
可没跑出多远,路旁树林中就发出“刷刷刷”声响┅┅
王小四暗道不好,粗大的身躯就近滚进旁边的车辕底下,敏捷地隐好身子,探头向外张去。
只见路旁的密林里飞出无数箭矢,先是“刷刷刷”声,接着是“嗡嗡嗡”声,随后就是箭矢射进车板和射中人马的“啪啪”、“吃吃”动静。
二三百人的车队,立刻就像凉水泼进热油锅,人仰马翻,人嘶马叫,乱成一团……
王小四躲藏的马车,由于处于车队稍后,暂时没有受到攻击,只是偶尔有乱飞的流箭飞射过来。车队前方已经乱成一锅粥,翻倒的马车,受伤的车夫,撒满道路的粮袋、银箱……到处混乱不堪。
只有回过神的护镖武师,声嘶力竭地大吼声不断传过来。
此时车队位于山谷的底部,两侧山坡上长满树木,“贼人”就藏在密林之中,弓箭犹似飞蝗,阵阵往外泼洒,不断有人中箭,发出呻吟惨叫,受伤马匹,则不停嘶鸣……贼人攻击目标主要集中在中部。王小四猜测,“贼人”大概是想将车队一截为二,然后各个击破。
道路的左侧是一条小河沟,宽达二丈有余,对面就是一片树林,只要跃过对面,躲入树丛便安全许多。王小四不再犹豫,正想从车底爬出去,一名武师栽下车来,蹬了蹬腿就咽了气。箭头射中武师脸部,面目五官血糊漓拉的已经分不出模样……
看着眼前死人惨状,王小四惊恐不已,胃里上下翻腾,“哇”的一口就把中午饭从嘴里喷出来……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但直面血腥,且是如此恐怖的场景,还是让他极其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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