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美兰的去世，在雅惠来说是一件幸事，不必再听到无端的指责和无厘头的谩骂。可是王美兰这种长期的无厘头的指责和谩骂给雅惠心中造成了条件反射似的紧张情绪。这天，雅惠骑着摩托车从草编厂回来，到了村头时，心想：今天又回家晚了，婆婆又会谩骂了！怎样答对才能打发她高兴呢？雅惠正想着，忽然，心里豁然明白了：婆婆已经去世十几天了！雅惠苦笑了一下，慢慢的，紧张的情绪在酸酸的感觉中才渐渐消失！这酸酸的感觉，是为她雅惠自己的过去悲哀！被婆婆那无端的指责欺凌得已形成条件反射的反应！人已去，影响竟还在！
雅惠还是在接活，放活，收货，送货中打发着日子，日子过的平淡而又紧张。
这天，栾付瑞沉着脸来到雅惠家。
雅惠见他的表情就问：“哥哥，你怎么了，这是？”
“唉！别提了！栾辉这小子去网吧的老虎机上赌钱，一下子输了五万多元！”栾付瑞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两手插在头发里，低着头，红红的眼睛盯着一处，有些绝望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说：“这个坏小子，不学好！”
“不会吧，栾辉那么老实，不会干那样的事吧？”雅惠道。
“今天，他亲口对我说的！”栾付瑞想哭的样子道。
“那你想咋办啊？”
“正想让你们帮忙给筹上呢！”
“这么多钱，我们一时也没有啊！”
“眼看明天是交电费的日子，要是交不上，栾辉就得进局子了！”栾付瑞哭着说。
雅惠想了想道：“唉，我的交货期也到了，遇上这样的事，就得先解决你家的事了！”
栾付强从外面回家，听雅惠说了栾辉赌钱的经过气得脸色发白，道：“他怎么输了这么多啊！我去问问他！”
“别问了！先筹钱吧！我已经打他把笤帚都打断了，别耽误时间了！”付瑞哀求的对付强说。
“那快走吧！我带上你到你的朋友家去借钱吧！”雅惠果断地对付强说。
雅惠骑着摩托车带着栾付强穿梭于外村的朋友家之间，在傍晚的时候，才筹齐五万元钱。回家后，雅惠吃了点冷饭，就忙着去装草编包的货了，自己忙到天亮！
住在村东头的栾玉刚，由于年龄大的缘故，被农电站裁员下来了。适逢栾付瑞的儿子栾辉，初中毕业后在家闲了两年没事做，栾付强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他推荐上了。谁知上任还不到半年，最近却染上了赌博的坏毛病。前几次，栾辉在网吧的老虎机上投的硬币，都有不少的回报。这次，没想到，时运这么不济，栾辉把收到的电费都输进了老虎机里了！从网吧出来，栾辉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地上！他想，这么多钱可怎么堵上啊！眼看上缴电费的日期邻近，栾辉没有办法，只好回家对栾付瑞说了实情！
栾付瑞一向过日子节俭，是靠辛勤的劳动在地里刨食吃的，一年下来，春夏两季的收入不过四五千块钱。听儿子说输了这么多的钱，栾付瑞又惊又急又怕。惊的是，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靠栾付瑞得挣十年；急的是眼看交电费日期在即，明天就是了！怕的是自己养了一个和栾玉亮一样好赌的儿子！他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怒火胸中燃烧，迫使他抄起身边的扫帚，狠狠地向儿子的身上打去！栾辉只用手捂着头，也不反抗，任凭栾付瑞怎样吼，怎样叫，只是闷声不吭！
栾付瑞打得觉得没有力气了，才罢手。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儿子，眼泪涌上眼眶，还得救儿子啊，找弟弟吧，让他借借别人的。
这时的栾辉心里却想：下个月，我一定要把本钱赢回来！这次赌输了，纯属是运气不好。
这次，栾付强到自己的好朋友家借钱，也只是说，是有点急用，栾辉赌钱的事，给他瞒着。
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对栾付瑞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他气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他败了家！这个数目不小，可怎么还啊！
日子在栾付瑞垂头丧气的哀叹声中流淌着，这天，栾辉终于盼来了又一次的收电费！
栾付瑞紧紧盯着他的儿子，把上午收的钱，如数点了，放在家里；下午又紧紧盯着，生怕一错眼，儿子又拿着电费去赌了！栾辉对栾付瑞说：“我不会再去赌了，你把电费给我吧！我去缴上。”
栾付瑞紧紧盯着栾辉的眼睛惶惶地说：“你是我的好儿，你千万别去赌了！再赌，我这老命剩下的时间，就光给你扛长活还债了！”
栾辉道：“你放心吧！来，把钱给我！”
栾付瑞边把盛钱的包递给栾辉边说：“你再去赌，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晚上栾辉到底没进这个家门！
栾付瑞夫妻一夜无眠！
第二天，大清早栾付瑞就敲雅惠家的门，雅惠开门后，栾付瑞边进门边道：“了不得了！栾辉昨天一晚上没有回家！”
雅惠听后，心里咯噔一下了！心想：这次栾辉又不知道赌输了多少钱？！
听栾付瑞的诉说后，付强的脸色变得铁青：“这次还上哪里去弄钱？我没有办法了！让他进局子吧！”
只见栾付瑞忽然跑进里屋，对着土炕双膝跪倒：“我的亲娘啊！你别这么折磨我了！”继而嘴里又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雅惠心想：也许栾付瑞叽里咕噜的是在忏悔不该对亲娘说些不敬的话吧，于是就想起，在雅惠对栾付瑞说那一番使他幡然醒悟的话之前，王美兰大便失禁，栾付瑞对病榻前的老母说：“你吃那么多干嘛呢？吃了就得拉，你要拉不能到了那边再拉！在这边拉了，还得给你洗！”当时王美兰听后，只有瞪着眼睛，把头扭向一边，来表示对大儿子话的极度愤怒！
只从王美兰去世后，栾辉就开始赌博，这也许是王美兰的在天之灵对栾付瑞不敬话语的惩罚吧！
“你光跪着有什么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付强对付瑞道。
付瑞又站起身，一头栽在雅惠家的长条沙发上，躺着，嘴里不住的哭腔道：“哎呀，哎呀！怎么过啊！哎呀..”。
“先找人吧！会上哪去了呢？”雅惠道。
“准是赌输了，不敢回来了！”付强道。
“让他死外面算了！看不见他，也好心里安稳安稳！”栾付瑞用手锤着沙发道。
“先找人吧！别真的想不开！”雅惠问：“是在哪个网吧呢？”
“谁知道呢！”付瑞道，“不用去找他！我没有这个儿子！”
“别说这样的话！学坏了会改好的！”雅惠对付瑞说。
“就不知道这次又输了多少啊！我这就问问供电站他该上缴多少电费。”说着，拨通了电话，问清楚了栾辉该缴四万六千多的电费！
“哎呀，这还了得！我不活了！”栾付瑞听后嚷道。
栾付强捂着刀口道：“没办法，借吧！从咱们家的亲戚，还有你的舅子姨子家，借吧！”
“快打电话吧，一家一家借，就对人家说实话！”付强拿出手机给付瑞道。
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借遍了，才筹够了这次的电费钱数。栾付强把电费替栾辉缴到供电所。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失踪三天的栾辉了！
栾付瑞已经好几天不曾合眼，这天脸上有了一点好气色，进雅惠家的门对付强说：“昨天，栾辉回家了。”
“哦！”
“瘦了一大圈！头发乱蓬蓬的！唉！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过得夜！”栾付瑞脸上露出心痛的神色。
“回来就好！”付强道，“我告诉农电站，先不让他收电费了！”
“这样不好吧？这样的话不就让别人知道原因了吗？在以后说媳妇还怎么说啊！谁还敢跟呢？！”
“那怎样做才能不让他看到钱呢？”付强语气加重的说。
“再看他一步吧！上次赌输了在外面三四天不敢回家，他也吃了苦头了！再放他一码，这次他收了电费，你就给他缴上吧！”付瑞央求道。
“不能再给他机会了！我到供电所要求一下让别人来收吧！”栾付强道。
“只要说得圆满些就好，别让别人知道了，影响他说媳妇。”
“嗯，别人早就知道了！这事能瞒过谁呢？栾辉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早把的事，透露出去了！”
“唉！”栾付瑞道，“这样的话，扎住他也好！”
一个月后，栾付强把身体养的白白胖胖的，就又去上班了。又到了收电费的时间，栾付强就到自己所包管的村子收电费。这天不巧遇上了本家的大娘去世，付强被叫去守灵，一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只好在家睡觉。
栾付强把栾辉叫来替他代收电费，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了电费，不要再去赌！栾辉道：“不能了！放心吧！”
傍晚时分，栾辉把收了电费的包给了雅惠，雅惠见他的表情挺坦然的，也就没想钱是不是会少了！
第二天，付强去上缴电费，差了四千多元！心想，栾辉这小子又去把钱让老虎机吃了！当下，气得说不上话！
中午，栾付瑞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雅惠家，进门对付强道：“你看看，这是在栾辉床上看到的，是他的遗书。”
雅惠凑到付强跟前，一起瞅那封信，见那上面写着：亲爱的爸爸妈妈，我走了，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不必找我。我知道我的赌博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痛苦和伤害，我却不能自拔，昨天，我又去赌了，我见到钱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去赌！我怎么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没脸再见你们还有叔叔婶婶，还有关心我的亲戚们，我走了！————栾辉绝笔。
雅惠见后，心里涌起一阵悲哀，吩咐付强道：“快去找吧！井里湾里都找找！”
付强二话没说，骑上摩托车，加大油门去寻找栾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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