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相不帮他了，史二再次无措起来，手无意间一握，便有唦啦啦的摩擦声传出。
“嗯？”
疑惑地望向手掌，那里多了个有些眼熟的塑料袋，上面粘了不少口水。史二顿时被恶心了，赶忙一抖手，把袋子丢到了一边。本被揪成一团的塑料袋在半空中伸展、兜开，史二越看越眼熟，直到袋口倒翻，掉出两粒芝麻，才终于想起这是装烧饼的那个袋子。
确定了袋子的身份，史二下意识地就想去捞。撑地起身，手臂一探，接下来的却不是手指与塑料袋的摩擦声，而是膝盖磕上水泥地面的声音。
“啊唔……！”
史二小小叫了声。之前又跳又蹭好一通折腾，他都忘了自己是个饿了大半天的虚弱人士了，如今危机解除，该有的疲软很快便回到了身上，这一起身也只起了半截就掉地上了。也幸亏如此，这一磕才没有多重。
膝盖没问题是好事，坏事同样有一件。空塑料袋这种东西，向来是扔不远的，尤其史二还没多少力气。他的确没有勾着袋子，却也只是差了半指的距离，手掌挥舞间荡起的风托在袋子的侧面，让它轻飘飘翻了个个儿，转而向着窗外飘去了。
“啊……”
史二无力地向着窗户伸手，无力地看着塑料袋飘出窗口，下沉，然后消失不见。
“……”伸出的手垂下，史二的眼睛没有湿润，但有些失神，“芝麻……里面……还有芝麻……”
到头来，他在意的也只是这事儿。
……
早在史二扔出塑料袋时，王相就又把脸转了过来。看着史二伸手、软倒、袋子飘走，他差点儿笑出声来。赶紧地把脸转回去，死死抵着枕头防止出声，抵得唇牙都有些痛，心里更是早已乐翻了天，王相觉得自己从没这么辛苦过。
史二长得不可爱，但做的事儿咋就总那么可爱呢？要是哪天转了性别成了女孩儿，岂不要迷倒一大群狼？想到变成女孩，王相突然觉得这事儿可行，但往深处一想，又觉得不可行。操作上尽管没什么困难，但某些人肯定会闹别扭，那样就没法收拾了。
无奈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王相深感可惜。情绪低落下来，也就没那么想笑了。
史二这会儿还在那失神，看来失去了可能存在的食物这件事，对重度饥饿中的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就在这时候，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传了过来。
嘎吱……嘎吱……嘎吱……
断断续续的声音将史二惊醒。听着声音，他突然联想到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现在则仰面朝天的那张脸，于是浑身倏然一紧。
嘎吱嘎吱嘎吱……
这究竟是咀嚼的声音，还是转动僵硬脖颈的声音，史二已经分不清了。当他终于把门口的那块儿纳入视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同样有些冒绿的眼。他正准备惊恐，紧接着却在略下方的那张嘴里，看到了让人没法惊恐的东西。
“……你在吃什么？”史二对他问道。
前面的一人进来时，史二急着追赶，忘了关门，此时来的这人不必敲门便已踏入了门内。听到史二的问话，那人默了默，然后想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可惜那一团相比于喉管显得太大了，他咽了几下也没下肚，反而眼睛有往白里翻的趋势。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史二牙疼似的咧了咧嘴。犹豫了下后，他拖着疲软的身子上前。探出两根手指，忍着口水的恶心，将那人嘴里的东西钳了出来。这活儿他刚刚干过，显得挺熟练，那人的反应也没前面那位剧烈。而史二之所以没有显得紧张害怕，是因为他在看这张脸时，情绪比较稳定，认知比较清楚，于是认出了眼前这人是吴阳。
嘴里的东西被弄了出去，吴阳咳嗽几声，大喘两口气，然后松了一口气。
史二没急着管吴阳的状态，而是看着手上这团东西，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果然是团纸。
这团纸不是纸巾那种东西，不然也不会被嚼出可怕的声音。吴阳之前塞嘴里的，是笔记本的纸，从横杠的颜色和式样来看，应该就是他平时一直在上面写写写的那本。
“你怎么吃起这个了？”史二扬扬手上的纸团，突然想起上面还沾着不少吐沫，赶紧摔到地上。
史二这一问一摔，连起来看特像在愤怒地指责，幸好语气上没有愤怒的感觉。他自己没注意到这点，于是对吴阳向后退了一步的行为表示不解。
“嗯？”
“……没什么。”吴阳默了下，将步子放了回来。开学一周来，他虽然未与史二说多少话，但两人毕竟就一前一后地坐着，史二身边又比较热闹，渐渐地就对这人的品性有了些了解。比如史二不会突然表现出愤怒，比如史二其实很闷骚。当然后一点与此时无关，吴阳在退了一步后，选择回来，就是出于对他不会突然愤怒的认知。
史二不会读心术，吴阳这个闷葫芦不说，他估计一辈子都没法知晓这人心里的波澜，所以略有迟疑地应了声后，就放过不管了。
重新提了遍刚才的问题，吴阳这次回答得毫不迟疑：“饿了。”
“……我这儿也没吃的。”
“……”
吴阳无言看史二，史二知道自己终究没法逃避现实。
“就算你饿了，也不能吃这个吧……”他的声音中略带呻吟，实在是吃纸这种事儿太过超现实了，他只在小说里偶尔见过。
吴阳这回没有立刻搭话，而是从上衣胸前的大口袋里掏出了惯用的笔记本。史二看着他掏出笔记本，心想这衣服的大口袋设计得有够难看，接着便见到吴阳翻开本子，撕下一角，塞向嘴里。
“啊喂！”史二一惊，忙攥住他的手腕。幸好吴阳此时的动作如杨焰一般缓慢，无力中的史二成功赶在纸片进嘴前拦了下来。
吴阳看着史二皱了皱眉，不说话，不满。
这还怪上我了！？要不是真没有足够的燃料去烧怒火，史二指不定得要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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