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零一来到的这座太空叫做巴黎。
传说雷诺家族的祖先是地球上的法国人，所以他们把木星星系内所有的都以法国的城市命名。雷诺家族是如此喜爱巴黎，以至于四颗大卫星上都有巴黎。基于四颗大卫星在伽利略时期的命名，木卫二的巴黎又称为欧罗巴巴黎。
太空是一个统一的生态系统，它有一定的自转速度，并围绕着卫星公转，形成与地球类似的重力系统。由于离心力的作用，它的重力是指向圈外的。人类习惯于有重力的环境，在走向行星边际时也无法改变。人类发明了供氧芯片和电磁护罩，可以在真空的环境下生活，动植物的生产则在一些大气泡一样的基地里进行，城市里有一些轻工业，外侧则是船舰拼装厂和港口。大部分重工业，包括采矿、冶炼和铸造等都是分布在行星表面。以核能为基础的能量核心小型化使得能源已经不是问题，唯一制约着太空城市分布的，只有一点：水。水在太空中极易损耗，好在木卫二本身是一个大冰球，水的来源并不愁。
为了调节城市的温度，还有一张巨大的伞翼，正是它的存在，使能保持正常的温度，与环形中央的人工太阳配合，使得还有与地球一般昼夜的更替。
欧罗巴巴黎是一个拥有五十万人口的大城市，这个规模远小于地球时代的巴黎，甚至也比地球和火星轨道上的太空城市要小，但在木星系统说来，是一座极大的城市。按行星一般的说法，一个人类就有十个机器人为之服务——虽然这个时代的机器人智能化水平并不高。
走在这座城市的街上，顶上的太阳——我们姑且称为太阳——把整个城市照得亮堂堂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光鲜亮丽地走着，与地球时代并无二致。这楼房有些特别，仿佛，一座座竖立起来的飞船。其实它们本就是飞船，如果装上动力，是可以从城市里飞走的。还有部分人穿着古老的白色空间服，住在密封的房子里。那是穷人，没钱买电磁护罩，他们的工作地点也一般是密封的场所，比如气泡生产基地。看来雷诺治下的木星，贫富分化还是相当严重。
人们以为海盗一定是住在海盗船上，在茫茫的太空中居无定所。但是最危险的海盗却堂而皇之地在城市里生活，也许有一天他从你身边经过，你也不会知道他就是东方素。
本来见过东方素真面目的人也不多，更多的时候，人们更熟悉他的另一个面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蒙着面罩，罩子上写了个黑色的大字：素。还有他那最令人心惊胆寒的红把乌鞘双刀。
凌零一的摩托艇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很远的意思是离他想去的地方很远，他并不想让东方素暴露。像他这种人，仇人是很多的。如果凌零一徒步在城市里走，想甩掉盯梢的人是很容易的，骑着摩托艇却要难一些。现在，凌零一的身形已经隐入了一座小楼。
小楼很不起眼，但是凌零一看得出这是一座被精心改造过的飞船，任何出现在小楼周围的情况都逃不出小楼的监视。
所以门居然自动开了。
随着一些箭头的指示，凌零一很轻松地就上到了最顶层。
东方素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欢迎！”东方素虽然很热情，但是他并没有起身，像他这样一种人，要起身迎接一个人是很困难的。恐怕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让东方素起身迎接了。
“欢迎？在我们分别的这段时间里，被我杀掉的有名号的海盗恐怕不下十个。”
“老朋友见面，提那些作什么。你杀的人，肯定他有该死的理由。你要知道我朋友不多，敢单枪匹马来此的人更少。来来，我们喝杯好酒。”
两人已经喝上了。
如果能在一旁欣赏，这两人喝酒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一只机械臂从天花板上递下来一只酒壶，壶身被一些细绳吊着轻轻摆动，桌子下面自动升起四个碟子，正是下酒的好菜。东方素说声“请”，将面前的一只酒杯往酒壶一扔，酒壶受撞后倾斜，倒出酒来，而酒杯反弹落下的同时将酒刚刚接住，稳稳地落在凌零一面前。
凌零一见状拍手叫好，道：“不知东方兄练此绝技砸坏几只酒壶，摔坏几只酒杯？”
东方素并不气恼，只道：“有凌兄隔空吸杯的绝技，我这等只能当戏耍而已，称不得绝技。”
凌零一果然将杯从桌上吸起，杯中酒应声下肚，嘴唇一推，那杯又重新稳稳地落在桌上原地。
“却不知凌兄这一招是自创的，还是学来的。”
“相传地球上有个叫陆小凤的，他就喜欢这样干。”
“只不过他是从他的肚皮上，你却是从桌上。在我看来，你的难度更大一些。”
“没想到东方兄也知道他。”
“我等海盗虽然干的是剪径伤人的勾当，但是也是以侠义为名的。那些古时名侠，当然也会有所耳闻。”
凌零一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聊下去，道：“酒是好酒。”
东方素乐道：“招待凌兄怎么能用随随便便的酒呢。”
凌零一道：“只是比吴都平的‘女人二八’，还是要差一点。”
东方素道：“在我东方素面前称赞别人的东西，你这是想让这人倒霉吧？”
凌零一道：“这人虽然称为美酒王，却并不做酒的生意，只怕你还让他倒霉不了。”
东方素道：“哦，原来吴都平就是美酒王，我以前倒没听过。”
凌零一道：“知道这人的人肯定是酒鬼，但东方兄显然不是。你压根就是滴酒不沾，要不上次怎么会才喝两杯就吐成那样。”
东方素又用同样的方法给自己接了杯酒，一饮而尽。却连连干呕。“我知道在凌兄面前，不喝酒是不行的，不喝酒简直连和你说话都不行。”
东方素又道：“酒自然不怎么喝，我连肉都是不吃的。”
凌零一道：“所以你本不想要战争——”
凌零一还没说完，东方素就已经接上了他的话，道：“所以我根本就不想要战争，是他们想要战争！”东方素突然加大音量，声音中饱含怒意，把手中的杯子摔了个粉碎。
凌零一并不需要回头，他已经感觉到数十条枪已经指着他的后脑勺。数十条枪，却只有三个心跳声。
东方素大声道：“不是我想要战争，是他们。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死了多少兄弟？五千多啊！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联盟不讲信义，当初我已经讲明只劫财，不杀生。也是为了人类的共同命运着想。而他们却动用军队，欲将我们置于死地。我本将你当朋友，你却来替人当说客。”
凌零一本想在言语中套出一些关于他与雷诺家族来往的蛛丝马迹，没想到他会突然发怒。
东方素对突然冒出的一众枪手道：“没你们的事，都退下吧。”众枪手都放下枪，退出了房间。
凌零一道：“你本该知道，我不是来当说客的。”
东方素道：“既不是说客，那我们继续喝酒。”他瞬间便恢复了方才的神情，仿佛他从来没有发怒过。
凌零一决定不再绕弯子，道：“其实程青松只是想知道，你们和雷诺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最不爽的是雷诺。”
“有他没我，不共戴天。如果他真有这心最好，没有的话，我们海盗自己上也要灭了他。”
“你确信你对你的海盗伙伴还能有效制约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被蒙在鼓里。”
“这样——那大可不必。我了解他们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指一样。”
“我也很了解我的手，我也很信任它。但是碰到美酒，它就不由自主地想去拿；碰到美女，它就不由自主地想去摸。有时候我也在想，到底是我在控制它们，还是它们在控制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东方素第二次说这个句子。
“你明明已经知道，却还要问我。你知道海盗团‘狼盟’吗？”
“狼盟那几条小狼啊？我知道啊，那不过是二十条小狼，值得凌兄这么大惊小怪吗？”
“他们虽然人少，但好几个都有超越墨门白衣墨者的实力，其它的也是能与之抗衡。”
“不就是死了几个墨门的刺客吗？”
“但墨门里也有我的朋友。我一个朋友受了罚，原因却十分离奇。”
“哦，什么原因？”
“我那朋友接受刺杀头狼的任务，那头狼阿尔法明明已经死了，但他却没有死。墨门判定我那朋友作假，被关了起来。”
“哦，听过听过。头狼阿尔法被杀可是条大新闻，你那位朋友，便该是神眼刺客墨明了。他被关起来了吗？墨门的私刑该够他受的吧。你怎么知道阿尔法死了？莫非你亲眼看见的？”
“没错，那天我正在现场。”既然狼盟已经知道这事，他也不打算再隐瞒。
还有一点凌零一没有说，在群芳会上，他发现墨玲的舞伴雷公子的身形与头狼阿尔法极像。莫非这头狼便是雷诺公爵的长公子？
凌零一还说起那天碰到的无脸狼带话的事。
东方素玩味着这句话：“狼是不死的——狼是不死的。”
“难道他们在克隆？”东方素被自己的这个假设都吓了一跳。“这我倒想起来了，最近地球的怪兽尸体的买卖活动越来越活跃，一些运往木星的货物很多都是从地球战场上送来的怪兽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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