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听见黑衣人的声音,登时一个念头疑惑闪过:此人是谁?竟能穿过鬼行迷踪阵。
药鬼王连忙示意李江遥和冷月不要做声,转身掀帘走了出去。
黑衣人全身淹没在无尽的浓夜之中,若非竹屋高檐上的两盏清亮的灯火,又怎么分辨的出站在眼前的是人?是鬼?
“小子,你是谁?”药鬼王沉声质问道,“竟能穿过谷道前的阵法,找到老夫的竹屋来。”
黑衣人倾身向前,拱手拜道:“药前辈。恕后学无礼了。实在是被逼无奈。至于我的贱名,就如同浸淫在黑夜里的流浪的野猫,自卑而隐匿,希望药前辈能够理解。”
药鬼王冷哼道:“故弄玄虚。老夫早已说过此间绝没有你要寻找的人,你又何必苦苦相缠,扰人清净。”
“兹事体大,小子不得不谨慎小心些。”黑衣人话音仍停在空中未绝,身体只一沉,便往竹屋内直掠了进去。药鬼王眼快,见势作肩相拦。却是被冲倒在一处。口中急嚷道:“不得无礼。”但黑衣人身形已进了内屋。
药鬼王急忙爬起身,往屋内去。屋内却空无一人,哪还有李江遥和冷月的身影。黑衣人来回踱步,眼光如剑一般无情冰冷扫过每一寸的土地。突然眼光一宁,锁住了洞开的竹窗以及窗外寂寥无边的黑夜。他嘴角轻扬,“原来如此,”黑衣人冷哼道,“看你们能跑多远。”
他说着身体已似雄鹰一般矫健有力的搏了出去。没入无垠的暗夜,只听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越来越远,一会便听不见了。
药鬼王呆立住了,心中暗叫不好。此时李江遥剑创尚未痊愈,而冷月劲力内滞,一时无法化解。纵然是两人勉强对敌,但药鬼王已看清来人的武功实在可算得上是登临高地了。两人又如何是对手呢?一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待要跟了出去。
忽然自墙角根处传来一声轻呼,道:“药大叔,快来帮忙。”乍的,从窗口冒出两个脑袋来。不是李江遥和冷月,又是谁。
药鬼王欣喜,忙跳出窗,将李江遥扶了进来。笑道:
“原来你们是躲在窗下墙角根上,倒使了个计策,把黑衣人引远了去。”
冷月担心道:“此地不宜久留,那黑衣人一会便会发觉上当了。若是折回,又是极为麻烦的。”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药鬼王说着,将李江遥的右手搭在肩上,冷月在左。三人急往出口处奔去。
三人急行点步,三步并作两步。冷月和药鬼王起落间将李江遥架在空中。
奔到鬼行迷踪阵,身后又响起猎猎风声。竟是黑衣人反身追了过来。口中嚷道:“你们倒也狡猾,但几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就在这长夜中与我为伴吧。”跟着他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响彻夜空。
三人不去理会,只急速向前。冷月渐渐气息不畅,奔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迷踪阵中,或左,或右,来往穿梭,虚实不定处却恰逢生路。药鬼王一起一点,总是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可只是无论他们如何逃来避去,都无法摆脱身后的黑衣人。他显然对于迷踪阵也是极为熟悉的,往来飞掠见,并无丝毫的犹豫,总是知道阵法中生路之所在。
三人后背一凉,黑衣人竟似背后的黑夜紧紧地贴在了身体上,有着狗皮膏药的执着,任你如何用尽甩去,也终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药鬼王眼见黑衣人渐渐逼近,心中大愕,寻思道:这黑衣人到底是谁?竟会对师兄所布置的阵法如此精习。
抬脚点步,又行了一路。距离正渐接近。冷月奔出一路,且又护着李江遥,不免面色发白,娇喘嘘嘘。冷月心中大急道:“如此下去,三人必死无疑了。”可胸中又苦无良策以对。
突然,黑衣人迈脚急往后蹬去,一个纵身横过身体,挥掌击向药鬼王的后背空门。药鬼王武功平平,但一直聚神专注于后,此时耳中掌风正劲,忙侧身避开。李江遥身体登时依在冷月身上。冷月一个不及,落在地上,赶忙轻点转身将李江遥扶住。自己一个踉跄朝前,险些摔倒在地。
黑衣人也不为难药鬼王,转身俯冲,直取李江遥。冷月不及神定,后退一步,划出架势,格掌相冲。黑人借力甩掌横击,速度极快,冷月未及躲避,勉强以肉掌相接。
“啪”一声沉闷声响。两只肉掌交接在一处,只一瞬的功夫,冷月竟被黑衣人劲力震开身体,飞了出去。空中倒吐出一股热流来。
黑衣人稳稳落在地面上,朝冷月飞出去的方向说道:“原来却是个受了伤的。倒枉费了我出了全力。”旋即径直走向李江遥,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嘴角边上,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又见面了。上次遇见时你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孩子,如今倒变成了壮硕魁梧的小伙子了。差点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的言语竟似一位久未谋面的长辈对后生英才的谆谆爱意、思别之情。任是谁也恐怕想不到如此言语居然是催人性命的诅咒吧。
李江遥眼见冷月吐血被震飞出去,心中一横,已抱必死之心。此时倒也泰然自处道:“是啊。十年了。不过十年的光阴,你依旧面目可憎。”他故意顿了顿道,“哦,不!或者说你根本就无面目示人的。”
黑衣人冷哼道:“你死到临头了。却还要争些口舌之利,岂不可悲。”
李江遥展颜笑道:“我此刻也是不惧于死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哦,好奇!”黑衣人颇具玩味道,“我倒也想知道将死之人有什么不舍和好奇的?”
李江遥朗朗道:“我只是好奇,在这身黑布紧裹的背后隐藏着一张怎样不容于世的面孔。我虽知道要死的,但总还是俯仰间不愧于天地,赤条条来去无遮。却不像你。”
黑衣人不屑道:“像我?我至少可在转念之间取了你们的性命。”
李江遥闻言大笑起来,竟连一旁的药鬼王也是一脸疑惑,不明李江遥心中所想。黑衣人更是被李江遥的轻狂激怒了,厉声道:“你笑什么?蝼蚁尚且偷生,我就不相信你就如此能够慷慨赴死,没有一丝的痛苦与遗憾。”
“若是有选择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弃生存的机会。”李江遥话锋一转道:“但我此刻是宁愿高傲磊落的死去,也不愿卑微可耻的活着。”
黑衣人身体发颤威胁道:“你说我是在卑微无耻的存活着!”一字一句间已是充满了死亡的戾气。
但李江遥浑然不觉笑道:“若不能像人一般存活在阳间日光之下,岂不像鬼魄恶虫般卑微而无耻么?我所幸虽死在无人唏嘘的夜晚,但在黄泉之下,阎罗一旦问起我的姓名,我可大方地说出一句:李江遥。而你呢?你又是谁?刨去这暗无天日的黑衣。”
“我——我是谁?”黑衣人身体一怔,喃喃自言道。沉吟半响,黑衣人显是十分痛苦,复又恼羞成怒道:“我无需知道。只知道今日是你们的死期便好了。”
言毕,肉掌横空推出,朝李江遥的天灵盖击去。
原来李江遥是故意要扰乱黑衣人的心绪,使他急中生乱,自己反而泰然处之,在心态上便胜了一截。此刻看他招式虽是迅猛,但外相明显。他身体只往后一缩,黑衣人一掌竟落了空,待要抖手转势势时,不料右手被李江遥死死抱住,挣脱不开。李江遥憋足了劲,猛地下力,一口咬住黑衣人的右臂。
“啊——”黑衣人一声惨叫,使原本诡异森森的黑夜又添了几股凉风。他急挥出左手向李江遥取来。李江遥只是不放口,竟也是不打算躲避了。任由黑衣人长拳破空而出。
“扑”一声,前方整束花丛连根拔起,竟朝黑衣人袭来。黑衣人斗然轻转,一个掌力将空中来势甚猛的花丛击得粉碎。劲力惊人,复掌之下,一个身影从下盘击来。黑衣人无奈右手被李江遥死死咬住,动弹不得。只能耍动左手相迎,一格一档,尽是防守的招式。黑衣人不敢大动,怕牵动伤口,被李江遥生生咬下一块血肉来。不免出手谨慎小心。
一个身形斗转,直取其上。此时冷月和药鬼王一人在上,一人居下,相互配合,倒使黑衣人应接不暇,忙使出快掌,勉强接下两人的合力围攻。
冷月心中一紧,使的尽是杀招狠式,他知道此时自己不过是拼着腔内的一股真气,奋力一搏。若一时无法合两人之力,击退黑衣人,那三人今晚就是凶多吉少了。如此想时,不免手中劲力又添了几分。掌拳赫赫,黑衣人不敢丝毫怠慢。
李江遥不仅咬住黑衣人的右臂,还故意将整个身体缠在黑衣人的身上,使他的身形步伐也慢了下来。招来式往间也心有顾虑。黑衣人几招下来,拳法掌功倒有些凌乱无序,只是疲于接应,又哪有杀招致命可言。
冷月和药鬼王见势,只一心使出杀招要绝黑衣人的性命,也不顾护身防御的身形了。黑衣人已是落了下风吗,如此斗将下去,恐有性命之虞。
遽然,黑衣人一声长啸,全身劲力外扬,竟将李江遥震飞出去。李江遥挣扎起身,嘴中吐出一块血淋淋的人肉来。黑衣人居然有去肉求生的决心。
冷月和药鬼王见状,绷紧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肤。拳风掌雨又将黑衣人围困住。
黑衣人虽是硬生生去了一块肉,剧痛无比,却也使精神为之一宁。况且离了李江遥的牵绊,施展起功夫身法更为畅意自然,手肘横格,点滴相迎,化解了冷月、药鬼王一阵急卷的攻击。
黑衣人兀自侧身斜击,药鬼王跃上空中相避。不料黑衣人急行掠起,不等药鬼王反应,一脚横扫,将药鬼王踢翻落地。冷月一惊,心叫不妙。却仍是急拳相攻,但拳速已渐次慢了下来,不及先前迅猛。此刻不免要留有余力护住身体,以免为黑衣人一击而中。两人拳来腿往,冷月一时气力不续,被黑衣人反手一掌击飞出去,落在李江遥的身侧。
“冷兄。”李江遥关切唤道。冷月又喷出一口鲜血来,脸上虽是痛苦,却仍旧勉强挤出一丝的笑来,冲着李江遥。
李江遥转头朝黑衣人说道:“此事与他们无关!你不是想取我性命么?我给你便是了。”
黑衣人冷冷道:“此时不觉为时已晚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江遥慢慢爬了过去,与冷月相互搀扶而起,只是勉强支起身体。他满脸歉意道:“冷兄,师叔。此次要连累你们了。”
冷月轻言道:“李兄,何必如此。生死有命,若是天命。我等认命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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