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李江遥大笑起来,道:“看来胜负已分了,师太剑法精湛,小子非是敌手,甘拜下风。”此时他倒还能笑得出来,这一战是与他生死相关的,现下已然是败下阵了,可他的笑却丝毫不减。难道他尚有取胜的把握吗?
秋灵叹道:“你的剑法很是奇怪,不知出自何门何派?贫尼眼拙竟是瞧不出个所由来。”
“家师原是不喜人提他的名号的,小子既是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敢违逆师傅的意思。”李江遥恭敬道,“不过小子大胆,仍是有一事相询师太,望师太能以实情相告,小子感激不尽。”
秋灵问道:“何事?”
“我有一朋友与令师颇具渊源,不知无静师太今在何处,小子曾许下愿誓希望能带我的朋友前往拜望。”李江遥一时想起尚在客栈之中倚门悬望,颓然叹道。
“你的朋友?”秋灵沉吟半响,忽然说道,“告诉你也是无妨的,此刻她老人家正在断龙谷斩妖除魔的。”
“多谢相告。”李江遥抱拳朝秋灵一拜道。
秋灵双手合十于胸,还礼。口诵一句佛号,道:“你既然已经落败,当速速离去,贫尼绝不与你为难便是。”
“师太好意,小子必当铭记于怀,此生不忘。”李江遥说道,“但古有言‘人而不信,不知其可也。’我既是有言于先,要与上官大哥同生共死,此时又岂可临阵而逃,做个无信小人呢。”
他顿了顿,笑着继续道:“但我既知非师太对手,便是无力救上官大哥了,不过一死而已。”
说毕,手中长剑横转,竟要往脖颈上抹去。
秋灵听他前言,已觉不对。如今见他行动,虽有所预料,但仍是不免一惊。出家人终是以慈悲为怀,她又怎忍心见眼前的少年死于非命。虽非自已所杀,却也是因自己而死,倒是造了生孽了。
电光火石之间,秋灵长剑直出,欲将李江遥手中的利剑拍落下来。岂料李江遥只将身体往后一缩,反手回剑,直抵住秋灵的脖子上。
这一变化委实太快,太赋予戏剧性了。
原来竟是个苦肉计。
“你——你竟如此狡猾多端。”秋灵纵是出家人,此刻见被人利用了慈悲心,也不免生气,双眼像是要喷出火一般瞪着李江遥道,“也罢。要杀便杀吧。贫尼何惧,不过是错信小人。”
“师太不必动怒,”李江遥笑道,“师太心慈,不忍伤我性命,我有如何下得去毒手呢。不过——不过今日迫于形势,不得已方才冒犯了师太,真是该死!该死!”说话时脸色羞愧,似在笃诚自责难过。(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秋灵强道:“自从断发从佛之日起,便早已立下宏愿,要剪灭邪魔,荡平宇内,死生不顾的。你无需在此惺惺作态。”
李江遥说道:“师太言重了,我不过是要师太的一句承诺罢了。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
“承诺?”
“对,只要师太一句承诺。”李江遥缓缓道,“请师太今日放上官大哥一马,小子感激不尽。”
秋灵回头望了望挣扎起身,多处重伤的上官子婴道:“自古邪不胜正,我做不到。你何不一剑杀了我来得痛快。”
“师太,小子不管什么正邪,也不懂所谓的正邪之道。今日一来是与上官大哥对饮相酌,便是缘分。二来小子不过见到一场以多凌少的战役,敬佩上官大哥豪气干云。因而方出手相阻。”李江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道,“况且小子并非要师太今生今世不再动杀意,不过是向师太讨一个今日的人情,还望师太玉成。”
李江遥明明用剑抵住秋灵的脖子,却要说“望师太玉成”的话,岂非可笑?偏偏秋灵似乎别无选择了。
秋灵低头沉吟半响,方颓然叹道:“即使如此,我依你所言便是。”
“师太一诺千金,当是女中豪杰。”李江遥恭维道,说罢转身撤剑,恭立在侧。
“好小子,青山依旧,人面照常。我们后会有期。”秋灵一径朝青石板路的尽头走去,不曾回头再瞧李江遥或是上官子婴一眼。声音自辽远的地方传来,似是伴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了。
李江遥身体直挺挺立在那里,直到秋灵的身影消失为止。方想起上官子婴,赶紧上前扶起上官子婴,踱步到酒肆当中。
“小子,给我去取坛酒来。”他非但不谢李江遥的活命之情,反而颐高气昂的指使起来。
“我还是先帮你疗伤吧,酒反正——”
他话未说完,上官子婴已怒道:“老子虽然深受重伤,但还死不了,你竟敢小瞧我。”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满身的血污,旋即又笑道:“你不知道我是一分酒,一分力。十分酒,倒有十分力了。可不比其他的药物来的见效的快吗?”
李江遥一怔,黯然神伤道:“我知道了。这句话也曾有人对我说起过。”
“哦。那人现在在何处,倒像是我辈中人,我也想有机会见一见其人风流。”上官子婴问道。
李江遥不禁颓然道:“他已经去了一个地方,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是再也回不来了。”
上官子婴闻言脱口笑道:“哪有这种地方,岂不是——”。他一时口快,此时方意识到李江遥话中所指,不免收敛笑容,将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江遥又提了几坛酒掼在桌上,拍去上面的封泥。两人也不再说话,似乎此时的言语已是多余。双手环住,朝上一提,倒口便喝。一口气倒喝光了大半,方才停歇下来。两人又是相视大笑,笑声未歇,随即又痛饮狂喝。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上官子婴情动,畅然道。
李江遥正喝得起兴,乍听见上官子婴赋咏的诗句。听那诗意傲然,不免趁着酒兴叫起好来。但是“累月”一词方落在耳中,倒使他乘兴而来的心清醒许多。因为他想起了仍在客栈驻望的晓柔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只顾一时快意,险些为了美酒佳酿而误了所托之事。但眼见上官子婴深受重伤,身上的血液尚未止住,又担心他的安危。一时难以决断。只将一坛酒置在桌上,脸色暗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官子婴见状,将酒坛一推。正要开口相问。屋外徒然又多了几十条身影,黑压压的聚成一片。
李江遥朝上官子婴苦笑道:“没想到你的敌人可真不少。”他虽仍在笑,但任何人都已无法从他的脸上瞧出一丝的笑意了。因为他实已知道此刻连战也是不能了,何况对手还不止一人。
李江遥大惊之余,目光早已瞥在屋外。只见数十个黑影,不仅是间在余光视线之中,而且各人身上一色的打扮,全身是白葛布紧裹,只露出一双黑洞洞令人发憷的眼睛,腰间别着钢刀,那刀虽在皮鞘之内,不露锋芒,但李江遥却隐隐感觉到它们的寒意。瞧一众人等的身形举止不像是平常的江湖刀客。
李江遥自有察觉之时,手早就握紧了剑柄。心中只是想待他们强攻进来时,也只有以死相拼,别无他法了。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原本与求死一样,可命中注定他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纵然身死,也绝不引项待戮的。
李江遥正凝神聚气,准备拼死一搏。为首一人上前踏进酒肆,突然朝正在饮酌自若的上官子婴跪了下去,旋即磕头行礼,嘴中自责道:“拜见旗主。属下等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李江遥脸色一僵,寻思道:“难怪你能镇定自若,不露痕迹。原来来的人却是你的属下,倒害得我吃了一身的惊。”
上官子婴放下酒坛,洪声道:“是老子中了敌人的圈套,孤身犯险,与尔等何干。起来吧。”
李江遥见状,开言道:“上官大哥,既然你的属下已经赶到。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况且我身有要事,也应该告辞了。改日若是有缘相聚,在与大哥痛饮三天三夜。”
“小子,你救了老子的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上官子婴问道。
“李江遥。”
“李江遥,老子记住了。”上官子婴说道,旋即转头朝一众黑衣人道:“李江遥兄弟救过老子的性命,也便是他才有老子现在还在此饮酒。从此他便是自家的兄弟,是兄弟,待要怎样?”
“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一众黑衣人齐声吼道,中气十足,声势浩大。令人惊心。
上官子婴待众人声歇时,方继续对李江遥说道:“李江遥,老子本有留你之心,大家一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胜过神仙福居。但你既说有要事在身,老子也就不再相强。只是有一件,切不可再往北行去了。其外,天南地北任你驰骋无碍。”
李江遥好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北边的战事吗?”
“你既知道,又何须再问。”上官子婴说道:“前方断龙崖处,墨教与中原各派激斗甚酣,刀剑从来是不长眼的。此行必定凶险无比,也恐是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李江遥说道:“多谢上官大哥忠告,但在前方镇上有个故人,前几日突然不见了踪迹。恐是落在北方,因此不得不冒险一探究竟。”
上官子婴闻言眉头一拧,道:“你那故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江遥大惊,忙问为何。
上官子婴愤愤道:“自称名门正派之中也不乏卑鄙无耻之徒。老子前些日子得了情报,便是他们将一镇的百姓强行牵走,做了他们作战的先头兵。墨教来杀时,便无奈要伤及无辜,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若是不来杀,倒也随了他们的意,正好将墨教教徒掩杀一场。岂不是始作俑者之流吗?”他说毕,将厚掌重重落在桌上,震得桌腿格格作响。
李江遥不免为胡老爹和胡大妈的安危担忧。一旦手无寸铁的百姓进入生死的绞肉场会是怎样的结果,这本是不难预测的。
李江遥焦急道:“如此,我更要去北方寻一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自许于人的,便是没命也是要完成的。”
“好小子!竟也是个倔脾气!合老子的胃口。”上官子婴赞道。又朝一众黑衣人下令道:“你们随李江遥兄弟一同北上,一路也有照应。莫要一家人误了一家人。”
“是。谨遵旗令。”一众黑衣人垂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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